神殿的顛覆,並未在這片大陸上傳開,雖然塔斯克城的全滅,轟動天下,但時間一長,百姓們仍舊是該做什麽做什麽,他們堅信,他們信仰的光明神一定不會放過那些惡魔。


    黑狼在這熱鬧的城鎮角落裏將雲井辰放下,身體急速縮小,此時的它氣息愈發虛弱,仿佛隨時會斷氣一般。


    雲井辰衝進一間藥堂,用武力將這裏征用,不僅如此,他還逼迫藥堂裏的大夫和藥童,替他打下手,將淩若夕妥善的安置在後院的一間臥房後,他拖著沉重不堪的身體,進入了淩小白臨時安置的房間。


    床榻上,淩小白氣若遊絲的昏迷著,胸口若有似無的起伏,象征著他此刻瀕臨危險的處境,曾經紅撲撲的小臉,此刻蒼白如雪,嘴唇幹裂,撥開衣裳,胸口那還未結痂的深刻傷痕,映入眼簾。


    雲井辰看得心頭一疼,眸光愈發冷了。


    “這位大……大人,你到底想做什麽?”被迫待在房間裏的大夫,戰戰兢兢的問道,他們今兒才剛開門營業,這幫人就衝了進來,將他們製服,並且還強行霸占了這裏。


    他原本以為他們是求財,但沒想到,他們卻對金銀珠寶置之不理,反而要求他們在屋子裏守著。


    “替他換血。”雲井辰卷起袖口,露出了那被火燒得染上黑色汙漬的臂膀,咬牙吩咐道。


    “什麽?”大夫嚇得雙眼險些脫窗,“換!換血?”


    “讓你做就做。”暗水服食了治療內傷的靈藥,此刻勉強恢複了一絲力氣,至少氣勢是迴來了。


    他淩厲的嗬斥,讓大夫和藥童們嚇得趕緊閉嘴,這男人的氣勢太過凜冽,讓他們連反抗的勇氣也沒有。


    “怎麽做?”雲井辰側身坐在床沿,深沉的目光掃過後方戰戰兢兢的大夫,隻一眼,就讓這普通的老頭雙腿打顫,險些嚇得跪倒下去。


    “我,我,我。”他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能捋直舌頭。


    雲井辰麵色微冷,“快點動手。”留給他的時間不多,僅僅是堅持住清醒,就已讓他力竭。


    他不能倒,至少在目前,還不能倒下!


    在他的催促中,大夫強壓住內心的害怕與恐慌,哆嗦著雙腿走上前,交代藥童取來了匕首以及換血需要的簡單準備。


    暗水眼睜睜看著被燭火燒得發燙的鋒利刀刃割破他的手腕,心尖忍不住一陣酸澀,忍不住從屋內走了出來,將房門輕輕帶上,麵色疲憊的站在外邊。


    夕陽西下,房間裏沒有半分動靜傳出,詭異的安靜氛圍,讓人的心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暗水焦急的在屋外來迴踱步,好幾次,還溜到隔壁,去看看淩若夕的情況,隻要她稍有轉醒的征兆,立即點住她的昏睡穴,讓她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夜色四合,微涼的月光從頭頂上筆直的傾灑而下,那扇緊閉了一整天的房門,吱嘎一聲緩緩開啟,暗水迅速扭頭,卻在看清那抹虛弱的倚靠在床頭,渾身軟若無骨的男人時,捂住嘴驚唿:“天!”


    三千華發叢生,雪白的發絲如同絲綢,垂落在他的背部,峻拔的身影略顯蕭條,那蒼白得毫無半分血色的容顏,憔悴、虛弱,甚至有些透明。


    “情況怎麽樣?”他一把拽住神色疲憊的大夫,惡聲惡氣的問道。


    大夫猛地嚇了一跳,來不及擦拭掉臉上的涼汗,忙道:“還,還行!小孩的情況基本上穩定下來,不過……”他遲疑的看了眼雲井辰,有些欲言又止。


    這個男人的情況他並不清楚,在為他做過簡單的包紮後,他就不允許自己近身了。


    暗水深深擰起眉頭,擠開大夫,一腳跨入房中,鈍鈍的腳步緩慢地走到雲井辰身後,唇瓣微微抿緊:“雲公子,小少爺的情況已經平複,你是不是該休息了?”


    他的傷勢,他的身體,此刻絕對是虛弱至極,再不休養生息,就算他實力再強,也抗不住啊。


    雲井辰古井無波的黑眸微微閃了閃,雙手撐住膝蓋,想要起身,但疲軟的身軀,卻連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上身微微搖晃了幾下,險些栽倒,好在暗水眼疾手快的將他攙扶住,眼底迅速掠過一絲不忍。


    自從見過雲井辰第一麵後,他的強勢就已深入人心,暗水何時見到過他這副狼狽的模樣?尤其是那飄舞的雪白發絲,著實讓人忍不住心疼,忍不住心裏泛酸。


    “本尊去看看她。”雲井辰掙脫開他的手臂,牙齒在下唇上咬出了一塊泛白的齒印,他強撐著一口氣,艱難的挪動著蹣跚的步伐,一步一步緩慢朝房門口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背脊筆挺如鬆柏,但仔細看,仍舊能夠發現他那微微顫抖的雙肩。


    暗水剛想跟上去,卻被他嗬斥:“你留在這裏,本尊想單獨和她說話。”


    剛邁開的步伐驟然停在原地,暗水糯糯的點點頭,哪裏敢在這個時候違背雲井辰的意願?隻能目送他一步一步緩緩離開,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屋外,他才擰著眉頭,幽幽歎了口氣:“這下子,淩姑娘要是醒來,該怎麽解釋?”


    他居然打暈了淩姑娘,還親自為小少爺換血,雖然這種事在旁人眼中,極其感動,但難保淩姑娘不會發火啊,想到淩若夕層出不窮的淩厲手段,暗水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顫。


    手掌顫抖的將房門推開,漆黑的房間,隻有窸窸窣窣從窗外投入的月光,為這間屋子帶來淡淡的光線,雲井辰緩慢的靠近床榻,那抹熟悉到刻骨銘心的人影,此刻正安靜的躺在床上,眉目靜好,神色寡淡。


    他揚唇輕笑,渾身的疲憊與疼痛,仿佛在見到她的這一刻,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隻剩下滿滿的幸福與甜蜜。


    “若夕。”他輕輕唿喚著她的名字,眸光專注,似是要將她的身影死死的刻在心裏,微涼的指尖,滑過她的眉宇,拂過她的麵頰,動作極致溫柔,甚至十分的小心翼翼。


    “小白他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手指緩緩觸碰上她的脈搏,在查探了一番她體內的情況後,雲井辰眼底閃過一絲決絕,仿佛在這一刻,做了什麽決定一般。


    很快,房間裏就傳出極其強大的玄力波動,隔壁屋的暗水腳下一個健步,立馬衝了出來,卻被那龐大的氣浪,阻隔在屋外,根本無法靠近這間屋子半步。


    “次奧!這男人是在找死嗎?”他的傷勢怎麽可以再繼續催動玄力?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麽?暗水急得不停的在原地打轉,好幾次想要強行衝進去,都被那層保護罩給彈了迴來,心頭愈發焦急。


    玄力的波動並不平穩,時而迅猛,時而虛弱,這不正代表著雲井辰不樂觀的身體情況嗎?


    暗水用力扯了扯自己的頭發,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也愈發的沉了。


    清晨,第一抹陽光劃破濃濃的白霧,這座沉睡的城市,再度蘇醒,在屋外如同門神般站了一整晚的男人,用力揉搓著眼睛,雙眼緊緊地盯住前方緊閉的房門,等待著下一秒,裏麵會有人走出來,那股持續了整夜的玄力波動,此刻逐漸恢複平靜,看樣子,應該是結束了。


    就在他左等右等之際,裏頭忽然有細碎的聲響傳出,暗水一咬牙,立即撞門進去,被撞開的房門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塵埃滾滾,他保持住身體的平衡,眼睛將屋內的情況掃視了一圈,除了仍處於昏睡的女人,屋子裏哪裏還有別的人的影子?


    臥槽!人不見了?


    暗水嚇得瞠目結舌,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這怎麽可能?


    他完全沒有感覺到有敵人的入侵,那唯一的解釋就隻剩下……目光在大開的窗戶上停下,他凝眉深思道:“難道是他自己跑掉了嗎?”


    可是,為什麽呢?好不容易救出了小少爺,他幹嘛要在這種時候獨自離開?


    暗水無法理解雲井辰的想法,更不知道現在這種局麵他該怎麽做,媽蛋!淩姑娘要是醒了,可不得扒掉他一身皮嗎?


    “該死!”暗水抬手狠狠拍了自己的腦門一把,“不行,我得去把人給找迴來。”


    試想,這雲井辰重傷在身,能跑多遠?但暗水顯然忘記了,他的情況也不見得有多樂觀,剛想提氣,丹田立即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他好不容易才恢複的紅潤麵容,迅速煞白,一滴冷汗順著麵頰砸落在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無法催動玄力,找人的工作變得異常艱難,這間藥鋪被他們臨時征用,如果不隨時守在這裏,難保大夫和藥童們,不會抓住機會向人求救,暗水是左右兩難,最後,隻能把剛剛恢複少許力氣的黑狼給派出去,滿城尋找雲井辰的蹤影,自己則留在藥鋪中,負責保護淩若夕母子倆的安全。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但黑狼一整天的尋找,卻是連雲井辰的影子也沒能見到,迴來時,它愁眉不展,渾身散發著一股極低的氣壓,暗水無需詢問,光看它這樣子,就猜到必定是沒有任何消息,他蹲在屋外的院子裏,雙手深深插入發絲,“完蛋了,這下子,要是淩姑娘問起,我要怎麽說?”


    他居然把人給看丟了,媽蛋,絕對會被淩姑娘教訓的有木有?


    “什麽事讓你這麽為難?”忽然,身後傳來了一道異常熟悉的冷漠嗓音,暗水背脊一僵,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但好在他還沒傻到選擇這麽做。


    腦袋機械的朝後轉去,脖子甚至傳出了哢哢的碎響,他麵如死灰的看著倚靠在房門口,臉色蒼白的女人,嘴角顫抖的擠出一抹艱難的微笑:“姑……姑娘……”


    完了,這下子,誰能來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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