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水好似完全沒有感覺到,從四麵八方投射而來的詭異目光,手指輕輕抵住下顎,他來來迴迴將那份畫像看了好幾次,仍舊覺得很不對。


    “我有這麽醜嗎?”他奇怪的問道,手掌甚至還頗為自戀的摸了摸自己的麵頰。


    “……”淩若夕頓時啞然,他是逗比麽?這種時候,居然還有閑情逸致關心他的畫像與真人的相似程度?“你不醜。”


    沉默了幾秒後,她突然間吐出來的三個字,不僅讓暗水心頭狂喜,就連雲井辰,把玩著茶盞的手指也不禁頓了頓,眸光加深幾分,似不悅,似惱怒。


    她居然當著自己的麵,誇讚另一個男人?


    “你隻是長得比較抽象,對一般的畫師而言,畫你的畫像,是一件艱難的折磨。”


    折磨……


    抽象……


    這兩個字就像是兩座巨山,直挺挺從暗水的頭頂上落下,砸得他幾乎快要彎不起背脊。


    “淩姑娘,這算是誇獎嗎?”他咬牙切齒的問道,就算他不是什麽俊美無濤的帥哥,但好歹也是清秀男人吧?怎麽到她的嘴裏,就變得毫無可取之處了?


    淩若夕微微挑起眉梢,笑得愈發戲謔:“能把長相長成這樣,也算是一種藝術。”


    拜托,他完全沒有從這句話裏,聽到與讚美有關的任何字眼好麽?


    “嗬,調皮。”雲井辰忍俊不禁的笑了,邪肆的笑容仿若百花盛開般,極致美麗。


    淩若夕卻隻覺得一道寒氣侵入體內,渾身的毛孔紛紛張開,雞皮疙瘩爭前恐後的冒出頭來,“你能換種口氣麽?”


    這種寵溺的口氣是在鬧哪樣?


    “大膽!你們這幫人膽敢在此處如此放肆,哼!把他們給我拿下。”男人似乎被淩若夕等人漫不經心的態度激怒,大手一揮,示意身後的奴才動手拿人。


    “暗水。”她沉聲喚道,話音剛落,那兩名還沒來得及拔刀的少年,就被一道黑影給重重踹飛了,華麗的拋物線後,**落在地上的砰然巨響,聽得人一陣肉疼。


    暗水翩翩然放下左腿,“不知道打擾人談戀愛會遭到報應嗎?”


    “……”他活膩了是不是?淩若夕暗暗磨了磨牙,涼颼颼的眼刀,蹭蹭的刺在暗水的身上,讓他如站針氈。


    嘴角微微抖了抖,他趕緊迴頭,露出了一副討好、巴結的表情:“姑娘,我可不是在說你,你千萬不要誤會。”


    “知不知道豬是怎麽死的?”淩若夕涼薄的嘴角微微翹起,雙眸好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涼。


    暗水下意識搖頭。


    “笨死的。”言簡意賅的三個字,卻讓暗水滿腹委屈,他很笨麽?很笨麽?真的很笨麽?


    “你們!你們!”眼見自己的護衛瞬間被秒殺,男人嚇得雙腿不禁顫抖起來,手臂哆嗦著,指著穩坐在木桌旁的一男一女。


    “淡定,淡定,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生氣傷肝的。”暗水咂吧著嘴唇,似笑非笑的開口,話聽著似在為人著想,但沒人會忽略掉,這番話裏暗藏著的針芒。


    “三位,你們是不是太沒把神殿放在眼裏了?”圍觀的食客有些坐不住了,神殿派發的畫像就擺在眼前,但他們的行為仍舊這般放肆,這是**裸的蔑視神殿的威嚴,不能饒恕。


    噴火的視線,從四麵八方朝三人射來。


    淩若夕無奈的揉了揉眉心,眼底一抹暗光悄然閃過,神殿的速度比她預期的快,嗬,以為動用整片大陸的力量,就能把她怎樣麽?這樣的廢物,再多來幾個,於她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事。


    “沒把神殿放在眼裏,又如何?”雲井辰狂傲的聲音,混雜了玄力,迴蕩在這寬敞的大堂內,餘音繞梁不絕。


    “侮辱神殿者,殺無赦!”隔壁桌的賓客立即抽刀,掀翻了桌子,漫天落下的飯菜,朝著他們這桌襲來,與此同時,後方一桌的人,也迎上前,打算前後夾擊。


    淩若夕踏著詭異的步伐,瞬間從那宛如天女散花般的油腥中脫身,一眨眼的功夫,已然逼近了敵人的麵前,手肘一勾一帶一劈,驟然間,三人被同時放倒,手中武器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雲井辰一腳踹住桌沿,連人帶椅朝後滑行半米,衣訣翻飛,他淩空躍起,竟徒手將兩把迎頭劈下的長刃用指縫夾住,邪魅的眸子,閃爍著淡淡的寒芒:“刀可不是這麽用的。”


    言罷,手指一擰,隻聽一聲清脆的碎響後,那尖利的刀刃竟硬生生斷成兩半,握著刀柄的敵人嚇傻了眼,還未迴神,斷掉的刀尖,筆直的沒入他們的胸口。


    “噗。”鮮血宛如泉湧,染紅了腳下的地板。


    “太弱了。”雲井辰漫不經心的用袖口擦拭過手指,好似上麵沾染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姿態高不可攀,渾身帶著一股不易接近的貴氣。


    淩若夕餘光瞥見他那副風騷的姿態,太陽穴不自覺凸凸幾下,她終於理解了什麽叫裝逼的最高境界。


    三人在這間客棧中一路殺出一條血路,人影所到之處,血肉橫飛,血花四濺,不過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這裏已變作了一幅煉獄般可怕的場景,數十具屍體倒在血泊中,白色的衣衫,綻放著一朵朵殷虹的傲梅。


    “搞定,收工。”暗水拍了拍手,樂嗬嗬的笑道。


    “這裏不便久留,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雲井辰提醒道,既然神殿已發出通緝的畫像,這裏的騷亂,勢必會引來不少人,他們沒有必要在這裏浪費時間和精力。


    “恩。”淩若夕輕輕頷首,在離開時,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刀,手臂一揮,洋洋灑灑在客棧的正門上,刻上四個大字【血債血償】。


    他們前腳剛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城鎮裏的人紛紛來到了案發現場,甚至還有神廟中神殿的守護者,當他們見到那熟悉的自己,見到這讓人毛骨悚然的場景時,一個個怒紅了雙眼,“淩若夕,你欺人太甚——”


    宛如野獸般聲嘶力竭的怒吼,直衝雲霄,隻可惜,早已閃人的主角是注定聽不見了。


    迅速離開城鎮後,三人沒有選擇往人多的道路行走,反而改走通往塔斯克城的水路,在大海邊的小鎮上,趁著畫像還未送到,淩若夕挺肉疼的拿出銀子,買了一艘帆船,白帆在海風中被吹得左右搖曳,獵獵作響,海浪時不時噗哧噗哧衝擊著船體,在這搖曳中,暗水第一個受不了,他哇的一聲,爬在船頭,吐得酣暢淋漓。


    “你似乎很適應坐船的感覺?”船艙內,雲井辰慵懶的斜靠在一個軟塌上,修長的雙腿伸直在矮幾下,左腿輕輕搭著右腿,姿態極其閑適,渾身上下更是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魅惑與高貴,但淩若夕可沒忽略他此刻比起平日來,略顯蒼白的麵容。


    “不要告訴我,你暈船?”她調侃道,眉宇間閃過淡淡的諷刺,“走陸路是肯定行不通,動身飛行前去,雖然節省時間,但若被人發現,勢必會是一場惡戰。”


    “本尊以為你會樂在其中。”享受這種屠殺神殿信徒的暢快感,畢竟,從某種方麵而言,這些信徒可是神殿的擁戴者,也是她的敵人之一。


    “擒賊先擒王。”淩若夕雙手枕在腦後,身體歪斜的躺在一把躺椅上,眼眸半睜半閉的說道。


    “不否認嗎?”雲井辰頓時了然。


    “她們屠殺我的山寨,斬殺我的兄弟,連後院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也不曾放過,現在卻奢望,我會放過他們的信徒?”淩若夕好似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般,口中發出一聲冷哧,“我可沒有那麽偉大的胸懷,等到解決神殿,若是肯迷途知返,倒也罷了,若是他們不肯……”


    餘下的話,淩若夕沒說,但話裏冰冷的殺意,卻濃鬱得讓人心驚肉跳。


    “本尊就喜歡你這個樣子。”雲井辰含笑開口,身體緩緩從軟塌上坐直,一轉眼,就落在了淩若夕的身側,他半蹲在躺椅旁,青絲從胸前垂落,輕輕掃著她的臂膀,四目交對,一個略帶怔忡,一個卻是深情專注。


    他那內斂華光的眸子,竟讓淩若夕有那麽一瞬,唿吸靜止,連心跳,也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嫉惡如仇,恩怨分明,若夕,這樣的你,本尊永遠不會放手。”宛如惡魔低吟般的耳語,輕柔卻又極其鄭重。


    淩若夕目光驚滯,顯然沒跟上他這突然轉換的話題,直到額上,溫熱的觸感傳來,她立即打了個機靈,一把將他推開,麵頰緋紅的翻身坐起,“雲井辰!”


    夾雜著些許羞澀的怒喝,讓偷歡成功的雲井辰笑得分外滿足。


    他索性坐在地上,任由雪白的衣訣在身下鋪展開,成一個圓盤的形狀,雙手在身側輕輕抵住地麵,“本尊在呢,不用叫得這麽大聲,別忘了,外頭還有人。”


    靠!


    淩若夕使勁磨牙,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姑娘,姑娘,怎麽了?”暗水蹬蹬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便是一陣砰砰的拍門聲,“姑娘,你是不是被他給占便宜了?”


    “滾粗——”他不提還好,一說,淩若夕心裏的惱怒便如那火山,砰然爆發。


    媽蛋!一個兩個全都活膩了是不是?


    暗水莫名其妙挨了罵,撓撓後腦勺,滿臉的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沒等多久,船艙緊閉的木門,便緩緩開啟,雲井辰風姿卓越的從裏麵走出,神色看上去分外愉悅。


    暗水透過門縫,偷偷往裏麵看了眼,隻見到淩若夕麵色緋紅,坐在躺椅上,不停的喘著粗氣,他心頭的問號愈發多了。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為毛他們倆,一個春風得意,一個餘怒難平?


    談戀愛的人,都這麽難以預料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腹黑娘親帶球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桐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桐歌並收藏腹黑娘親帶球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