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打得熱火朝天,論人數,淩若夕處於弱勢,論勢力,他們也僅僅隻能打成一個平手,但若是論氣勢,從淩若夕到任何一名隊員,都是抱著一顆拚死的心在作戰,以至於,竟能同這些龍華大陸的精銳力量們,打得勢均力敵。


    所有人身上或多或少的出現了傷口,不少隊員更是被數人圍攻,重傷倒地,但饒是這樣,他們仍舊不願退縮。


    戰!戰!戰!


    血液在沸騰,雙眼早已殺得火紅,他們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血液的流逝,他們隻知道,要將這雙眼所看到的每一個敵人,斬在手下。


    “真是一幫瘋子。”軒轅勇一人迎戰數名隊員,他們幾乎不要命的打法,讓他很是不悅,衣袖猛地一揮,紫階巔峰的氣浪頓時逼出,奈何,隊員們硬是咬牙扛下,不退反進,從四麵八方砍下的長刃,近在咫尺,逼得軒轅勇無奈之下隻能選擇狼狽躲閃。


    “陛下,你不出手麽?”鳳奕郯站在戰圈的外圍,一席黑衣凜凜,在他的身後矗立著的,則是北寧國的高手,他斜著眼睛盯著身旁的南宮玉,意味深長的問道。


    “三王爺不也沒有動手嗎?”南宮玉反問道,此時戰鬥才剛剛開始,不論是軒轅勇還是淩若夕,都未曾到力竭的地步,這時候衝入戰局,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就在二人談話間,四名隊員眼尖的發現了他們,立即飛身衝來,想要從後偷襲。


    兩人動也不動,身後的侍衛瞬間出手,將那四名隊員在空中截住,不許他們接近自己的主子半步。


    “嗬,你說今日她可還能逃出生天?”鳳奕郯眸光晦澀,目光越過這重重人群,看向大殿,數道人影此刻正在殿中纏鬥,交手的速度,快得就連他也隻能捕捉到些許殘影。


    這已經不是一般人能夠插手的戰鬥了,看著淩若夕迎戰那三名絕頂高手的身影,他平靜的心潮,竟蕩開了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波瀾。


    似羨慕,似自嘲,又似黯然。


    從什麽時候起,這女人就完全變了?不再如昔日那般癡傻,不再成天跟在自己的身後,讓自己被京中的人嘲笑?


    她開始大放異彩,明明實力弱得可憐,卻總會為了一些滑稽的理由,挑戰遠比她強悍的勢力。


    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隻要她在,他的目光就會不自覺尾隨著她?就會在心裏暗暗期盼著,她能夠正經的看自己一次?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悶悶的疼在他的胸腔裏蔓延開來。


    “朕不知。”南宮玉違心的話,並未取信鳳奕郯。


    兩人再未有過任何的交談,隻是靜靜的看著大殿內的同一個人,眸光複雜不明。


    “噗。”一口鮮血驀地噴出,淩若夕的肩胛骨在瞬間被那名地玄的高手擊中,她咬著牙,順勢躍起,不顧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撲向那人,柳葉刀劃破空氣,趁她使出攻擊的一秒,狠狠的刺入她的脖頸。


    攻勢兇猛,但這名女子也是身經百戰之人,略微側身,一掌對上暗水的手掌,另一隻手掌則接住一名隊長的攻擊。


    “嗤。”銳利的刀刃刺入皮肉的清脆聲響,傳入淩若夕的耳畔,她猛地抬手,將柳葉刀拔出,手腕一番,想要趁這個機會,攻擊她的要害。


    “就憑你?”白衣女人冷笑一聲,看也不看正在不停流血的傷口,一腳朝前踹去,正中淩若夕的胸口。


    她口中發出一聲悶哼,身體轟然朝下砸落而去,背脊重重砸在地上,撕裂心肺的疼痛,竟讓她在瞬間難以站起身來。


    shit!肋骨斷了。


    隻是稍微一動,淩若夕就幾乎將自己身上的傷痕猜得七七八八,肩骨斷裂,肋骨斷裂,這還不算上內傷。


    果然啊,這就是強者的實力!


    她雙眸蹭地一亮,深邃的黑眸裏綻放著晶瑩得宛如陽光般絢麗的光暈,洶湧的戰意讓她渾身的氣息頓時變得凜冽,手掌用力撐住身下的白玉地板,翻身躍起,隻是一個輕微的動作,卻牽扯到她胸口斷裂的肋骨,那好似骨頭攪拌著內髒的疼痛感,讓她不由得滑下了幾滴冷汗。


    就在此時,那名地玄修為的女子不敵四名隊長的聯手攻擊,且戰且退,淩若夕見狀,運氣體內快要空耗的玄力,迎身逼了上去。


    “夠了!”一聲黃鸝般清脆的聲音,宛如古鍾,嗡地炸響在所有人的耳畔。


    白衣女子側身避開絕殺凝聚了十成玄力的手掌,淩空站定在眾名隊長的包圍圈中,素白的長裙,染上斑斑血跡,一雙秋水般動人的眸子,忽地落在淩若夕的身上,“我已看到了你所擁有的實力。”


    她想說什麽?


    淩若夕體內瘋狂運轉的氣流正在蠢蠢欲動,她抿住唇瓣,昂頭看著半空中的人影,眉頭微蹙。


    “不看看你腳邊的東西是什麽嗎?”白衣女子輕輕點了點淩若夕背後半米外,那動也不動的布袋。


    她心頭咯噔一下,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深深凝視了這少女一眼,“暗水,你去。”


    “哼,待會兒再來收拾你。”暗水殺氣騰騰的瞪著已落於下風的對手,爾後,縱身落在布袋旁,彎下腰,將那用繩索係得緊緊的結給解開。


    一具熟悉的身軀砰地從布袋中落出,淩若夕唿吸一滯,渾身驟然爆發出一股濃鬱的殺意,那好似快要實質化的殺氣,猶如寒流,席卷著整個大殿。


    這要殺了多少人,才能磨練出這般純粹且強大的殺氣?


    神殿的兩名少女微微變了臉色,看向淩若夕的目光少了幾分鄙夷與不屑,多了絲絲遲疑與驚愕。


    “砰。”木堯梓猛地鬆開抓住最後一名女人脖頸的手,將她無情的摔在了地上。


    女人已臉色鐵青,沒有了生氣。


    “小少爺?”暗水錯愕的驚唿道,慌忙將布袋從淩小白的身上摘掉。


    他唇紅齒白的麵頰,此刻透著一股死氣,印堂非黑,唇瓣烏青,若不是那若有似無的唿吸聲,甚至會讓人以為,他此刻已變成了一具屍骸。


    淩若夕咯咯的握緊了拳頭,雙眼已染上了一片血紅。


    她們竟敢傷害他?


    “找死——”一聲爆喝脫口而出,下一秒,她的身體已然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得早已超越了紫階巔峰所能施展出的速度,玄力浩瀚,虎虎生風的拳頭,猛地打向那名天玄高手的麵頰。


    白衣女子不悅的擰著眉頭,手臂輕揮,想要卸掉她逼近的威壓。


    兩股玄力在半空中碰撞,紫階巔峰的壓迫感與天玄的氣勢,急速撞上,就連這空氣,好似也在迅速扭曲。


    一股股駭然的風浪,從殿內刮出,淩亂的椅子哐當哐當不停顫動,地麵轟轟搖晃起來。


    就連絕殺等人,也被這兩股氣浪逼得後撤,退出殿門,他們根本無法進入她們之間的戰鬥,更無法前去幫忙。


    淩若夕的實力遠遠弱於這個女子,但她被憤怒衝昏的腦袋,卻已然顧不了這麽多了,她隻知道,她要宰了這些膽敢傷害她兒子的混蛋,哪怕代價是她的生命!


    抱著這種決絕的信念,她一次又一次強行從丹田裏抽調出玄力,筋脈被這龐大的氣流衝撞,不時傳來如針紮般的疼痛。


    可她不在乎!


    殺!殺!殺!


    “恩?”敏銳的察覺到她身上釋放的威壓再度加重,原本勝券在握的白衣女子,頓時驚了,眼眸中飛快閃過一絲錯愕。


    身體猛地一震,她也再度施加了威力。


    四周晃動的椅子,終於再也無法承受住這股強大的氣浪,哢嚓哢嚓被震得粉碎,腳下的白玉地板,甚至開始龜裂,房梁上的木柱,更是搖搖欲墜。


    “這樣下去淩姑娘會走火入魔的。”絕殺略顯焦急的開口,旁人隻看見淩若夕以紫階的修為與這天玄的高手鬥成平手,隻怕想不到,她這莽撞的舉動會引來怎樣的後果。


    她不過是仗著滿腔的憤怒,強行運氣,這樣做,可以解一時的難題,甚至讓她爆發出遠比自身的實力還要強大的力量,但代價,卻是極有可能,難以控製住這些不屬於她的力量,從而導致走火入魔,筋脈全廢。


    “自作孽,不可活。”殿外的戰鬥已經停止,軒轅勇退到戰圈外,冷冷的嘲笑道。


    他臉上如玉般溫潤的笑容,此刻已被怒火取代,想他自從接管軒轅世家後,何時受過這麽嚴重的傷?一身昂貴的錦緞在打鬥中碎得破破爛爛,尤其是衣擺以及雙袖,前胸、後背上,染著斑斑血跡,這樣的他,哪裏還有昔日第二世家家主該有的貴氣?


    “你再說一遍?”暗水靈敏的聽見了他的呢喃,猛地轉過頭,一雙被憤怒充斥的血眸,正狠狠地盯著他看。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一隻不要命的野狼盯住,饒是軒轅勇,也不禁心頭一緊,但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怎麽可能流露出一絲怯意?嘴角一彎:“本家主說的是事實,若非她執意要反擊,又怎會落到這個地步。”


    話裏話外,盡是在諷刺淩若夕不自量力的行為。


    這番話,立即引來不少人的附和。


    “就是,她也不過紫階巔峰,居然敢同這位絕世高手正麵為敵,哼,就算走火入魔,也是她活該!再說了,她殺了那麽多人,難道不該死嗎?”


    “砰!”他耀武揚威的話剛說出口,一道剛勁的氣浪直直撲來,瞬間震碎了他的身體,漫天的血肉在爆炸中化作了血雨,稀裏嘩啦的從眾人的頭頂上落下。


    絕殺緩緩放下手臂,冷眼看著這滿地淩亂落下的肉塊,向來冷漠的麵容,此刻已變作了厲鬼般的猙獰:“她,還輪不到你們指責。”


    “諸位都是世間罕見的高手,難道就連最基本的善惡也分辨不了嗎?”軒轅勇被他露出的這一手驚住,迴過神來,便想要說服他們,挑撥他們同淩若夕之間的關係。


    絕殺一臉諷刺:“別說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就算是她做的又如何?她若為佛,我等便是守護她的神明,若她為魔,我等便替她屠盡天下。”


    並不算重的語調,卻讓眾人的心神為之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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