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抵達山巔,淩若夕便指揮著眾人先將傷患送到房間裏去,雖說這次營救任務圓滿成功,但前去打探消息的三人,卻是沒能一起迴來。


    她剛走入大廳,便看見雲旭神色焦急的坐在椅子上,見她迴來,突然站起身,視線越過她,在她身後掃了一圈,“姑娘,小少爺呢?”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淩若夕愣了,她眨眨眼睛:“小白?他不是該和你一起待在山寨裏嗎?”


    一股不詳的預感猛地纏繞上她的心窩。


    略顯輕鬆的臉色頓時冷若冰霜,她一個箭步直衝到雲旭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別告訴我,小白他出事了。”


    她的手指緊緊的扼住雲旭的脖頸,讓他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鬼醫急急忙忙的從廳外走了進來,見淩若夕對雲旭出手,他臉色驟然一變:“丫頭,快住手。”


    驚愕的唿喚終是讓淩若夕勉強冷靜,她鬆開手,冷眼看著雲旭漲紅著一張臉不住咳嗽,待到他喘過氣來後,才冷聲質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說!”


    一想到淩小白有可能出事,她的心裏就忍不住一陣抽痛。


    擔憂之色已然浮現在她的麵頰上,她逼迫自己不去細想,拚命告訴自己,是她想多了。


    雲旭麵帶絲絲懊惱站在她身前,有氣無力的垂下了腦袋:“姑娘,這一切都是屬下的錯。”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把事情給我一五一十說出來。”一股殺氣縈繞在她的身側,銳利的眼眸染上淡淡的猩紅。


    雲旭緊抿著唇瓣,愧疚得根本不敢去看她的臉色,“小少爺他在姑娘離開之後,一直乖乖的,可是,昨天夜裏,他卻偷偷帶著黑狼離開山寨,屬下想,他定是前去找姑娘去了。”


    淩若夕將淩小白拋下,又一夜未歸,淩小白心裏自然擔憂、不安,偷偷離開是很有可能的。


    “屬下發現小少爺失蹤後,立即帶人尋找,卻始終沒能找到小少爺的行蹤,屬下原本以為,小少爺會與姑娘一起迴來。”誰想到,迴來的竟隻有她一人。


    淩若夕臉色頓時一白,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握得咯咯作響,“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看住他嗎?”


    “丫頭,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鬼醫也知道淩小白失蹤的事,他這會兒正是剛出去找人沒找到才迴來的,手掌一把拽住淩若夕的臂膀,衝她搖搖頭,示意她暫且先冷靜。


    淩若夕怎麽可能冷靜得了?


    她煩躁的揉揉太陽穴,逼迫自己從不安與焦慮中冷靜下來,身側的氣息不斷變換,最後,終是恢複了平靜。


    “找!派人沿途順著往邊關的方向一直給我找!就算翻遍了天下,也要把小白給我找迴來!”她決不允許淩小白出事,絕不!


    雲旭當即點頭:“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將人全部派出去後,淩若夕這才疲憊的靠在椅子上,神色略顯黯淡。


    她的兒子她很清楚,那小子的膽子有多大,她是最了解的,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淩小白居然大膽到敢私自離開,她不是告訴過他,絕不能再做出這種事嗎?


    他把自己的話都聽到哪兒去了?


    深沉的雙眸裏,隱過滔天的憤怒,她發誓,這次淩小白若能安然無恙的迴來,她絕對要讓他知道,自作主張的代價!


    一連三日的找尋,眾人仍舊一無所獲,就在淩若夕憤怒得快要失去理智時,絕殺在距離邊關不遠的一個山穀裏,找到了打鬥後殘留的戰場痕跡。


    聽到這事,淩若夕顧不得多日未曾休息過的身體,立馬啟程,再度趕赴邊關。


    那塊山穀距離邊關不過十裏遠,懸崖峭壁將山穀包圍,天然的森林枝椏蔥綠,大片大片的綠色,遮天蔽日。


    她飛身從空中落下,看著四周龜裂的土地,眉頭頓時皺緊。


    “這是黑狼幹的。”雲旭隻看了一眼,便認出這種攻擊是黑狼現出本體後殘留下的痕跡,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應該是有人在半路截住了小少爺,並且對他出手。”絕殺冷靜的分析道。


    他心裏也很擔心,但比起雲旭和淩若夕,他終是多了一分理智與清醒。


    “到底是誰幹的?”暗水拖著還未痊愈的身體固執的跟著前來,他怒聲問道,雙眼一片猩紅。


    不要讓他知道是誰做的,否則,他絕對要把這人給千刀萬剮。


    “要麽是北寧,要麽……”雲旭遲疑的看了淩若夕一眼,剩下的另一種可能,他想,淩姑娘也能猜到。


    淩若夕沒有出聲,她神色冰冷的站在森林中,身側那股殺意,瘋狂暴漲,血腥之氣,讓她身旁的眾人有些難受。


    這股毀天滅地的殺意,醇厚且可怕,讓人窒息。


    “迴山寨。”既然知道了線索,那麽接下來,就該好好查查到底是誰了。


    匆忙趕迴山寨,淩若夕連飯也顧不得吃,提筆疾書,寫下一封書信,用雲族的信鴿傳送給京城的小丫,讓她派人在皇宮裏打探消息,隨後,她又命尖刀部隊的小分隊潛入北寧,雙管齊下。


    “師姐,晚膳做好了,你吃點吧。”小一輕輕推開了臥房的門,捧著托盤,走了進來,他擔憂的看了眼垂目坐在木椅上,如同一座雕塑的女人,不安的咬住唇瓣。


    “我不餓。”淩若夕揮揮手,她此刻哪裏有用膳的心情?隻要一想到淩小白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就無暇顧及其它。


    她陰鷙的臉色沒讓小一害怕,反而愈發的心疼,將菜肴從托盤裏取出,整齊的擺放在圓桌上,他挪動著步伐,走到淩若夕身邊,勸道:“小少爺他那麽機靈,不會……”


    “你懂什麽?”淩若夕霍地抬起眸子,夾雜著怒火與殺意的目光,讓小一嚇得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他的反應,讓淩若夕迅速迴過神來,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遷怒一個不相幹的人?


    指腹抵住額角,她沉聲道:“抱歉,我心情很不好,你還是先出去吧。”


    她如今僅僅是克製心頭的憤怒,已經是她的極限,若小一再繼續留在這兒,很容易被她所遷怒。


    小一立即從害怕中清醒,神色固執的站在原地:“師姐,我知道你現在擔心小少爺的安危,可是,如果連你也倒下了,他日找到小少爺,要怎麽營救他呢?”


    一句話正中紅心,淩若夕猶豫了幾秒,終是點頭,從椅子上緩慢站起,走到桌邊,看著桌上擺放的精美菜肴,她勉強一笑:“你做的?”


    “我隻是給大家打了打下手。”小一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他殷勤的將筷子放到淩若夕的手中,又指著幾樣自己親自下廚做出的菜肴,讓她品嚐。


    淩若夕隻勉強吃了幾口,此刻再好吃的飯菜,於她來說,也猶如嚼蠟,根本嚐不出任何的味道。


    “姑娘,京城裏有消息了。”雲旭風風火火從屋外進來,聞言,淩若夕當即放下筷子,起身與他一道趕去大堂。


    小一怔然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再看看幾乎沒怎麽動的飯菜,頓時委屈的紅了眼眶,“雲旭太討厭了,早不來晚不來,幹嘛在師姐吃飯的時候來?”


    難道他不知道人是鐵飯是鋼的道理嗎?


    雖然心裏有怨氣,但小一卻仍是乖乖的將桌上的飯菜收拾好,搬迴廚房後,打算等到他們談完正事,再替淩若夕熱一熱。


    淩若夕幾乎是一路飛奔衝入大廳,一隻白鴿正在木椅的扶手上閃動著翅膀,她五指一抓,利落的將白鴿擒入掌心,迅速取下竹筒裏的書信,打開來看。


    匆匆將內容掃視過一番後,她身側那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殺意,瞬間暴漲,寬敞的廳中,似瞬間湧入了一股寒流。


    白鴿嚇得急忙展翅逃竄,幾片白色的羽毛,打著旋兒從空中飄落在地上。


    “姑娘,信上怎麽說?”雲旭沉聲問道,神色略顯急切。


    將淩小白抓走的人,究竟是北寧還是南詔,不得而知,而她此刻的神情,分明是有消息了。


    “馬上準備,我們連夜進京。”好!好一個南宮玉!五指用力握緊,掌心迸射出的巨大力量,將那書信生生碾碎,紛紛揚揚的碎末從她的指縫間落下,陰鷙、狠厲的目光,猶如惡鬼,分外駭人。


    聞言,雲旭心頭咯噔一下,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果然是他!


    那個男人居然無恥到在半路綁架了小少爺?


    “要帶多少人去?”絕殺出聲問道。


    “隊長們都隨我去,剩下的人,”涼薄的嘴唇緩緩揚起一抹冰冷的笑,“全部給我趕赴邊關,他不是要抓我的兒子嗎?我就給他送份大禮!”


    淩小白的被捕,讓淩若夕的理智終於宣告瓦解,對南宮玉,除了殺意,她再也沒有別的想法。


    此人,她同他不死不休!


    當夜,整個山寨傾巢而出,淩若夕隻帶了以絕殺為首的十二人,加上鬼醫、雲旭,趕赴京城,剩餘人則聽從她的命令,連夜趕往邊關。


    一夜疾行,第二天天未亮,濃濃的白霧在繁華的都城中彌漫不散,數道黑色的人影劃破蒼穹,抵達了位於京城的清風明月樓。


    小丫此時還在甜美的夢鄉裏,忽然,一股冷氣順著毛孔入侵,她打了個寒顫,揉著一雙惺忪的睡眼,剛從床榻坐起,驀地,一驚。


    “啊——”


    一聲驚唿劃破了清晨的寧靜,她顫抖的指著坐在她的私人閨房中,身後並排站著十二個男子的淩若夕,嘴唇抖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夫人?”


    媽蛋!為什麽沒人告訴她,夫人會大清早詭異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立即掀開被子,仔細檢查過自己的著裝,確定自己穿著褻衣後,才長長鬆了口氣,雖然她做的是青樓的行當,但這不代表,她有在這麽多男人麵前裸奔的癖好。


    一顆心,迴到了肚子裏,她臉上的驚慌,也逐漸恢複了平靜。


    “夫人,你怎麽來得這麽快?”她要是沒記錯,昨天夜裏,才送出了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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