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六部忙得腳不沾地,這是南宮玉自登基以來,冊封的第一位皇後,重要性不言而喻,欽天監推測出良辰吉日,時間定在月末的最後一天,在此之前,禮服、請帖、還有祭天的瑣事,都要精心準備,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


    喜訊讓整個南詔陷入了激動之中,無數百姓紛紛打聽著皇後的來曆,南宮歸海也未曾閑著,在四下廣播淩若夕未婚生子,來曆不明的消息,門下學子更是寫萬民書,希望能讓南宮玉收迴成命,他們拒絕這樣的女人成為一國之母。


    隻可惜,南宮玉難得的表現出了自己的強勢,所有反對的聲音,被他強行壓下。


    大婚正在進行著緊鑼密鼓的籌備,而科舉也悄無聲息的展開,天下名門學子寒窗苦讀數十年,為的隻是能有入朝為官,飛黃騰達的一天,科舉當天,京城內的客棧、酒樓人聲鼎沸,隨處都能聽見學子們談天說地的聲音。


    科舉當天,不少百姓聚集在考場外,焦急地等待著親人們的身影。


    “皇上,無需這麽著急,阿大一定會將衛斯理的考卷從考場內偷出的。”阿二瞧著自打下朝後,便在禦書房內來迴踱步的主子,出聲安慰道,希望他別這麽緊張。


    “朕相信阿大的能力,隻是怕事情出現紕漏。”南宮玉惆悵地歎息一聲,這是他在苦思冥想一夜後,才想到的法子,將衛斯理的考卷偷出,想辦法在朝堂上公開,讓百官見識到他的學識能力,從而達到讓其進入朝堂,為自己所用。


    “對了,若夕呢?”他目光一轉,輕聲問道。


    “姑娘正在鳳溪宮內,這個時辰應當在鍛煉小少爺的基本功。”阿二瞧了瞧天色,將淩若夕的行程一五一十的匯報出來,平日裏隻要沒有別的事,她的時間安排幾乎是一塵不變的。


    “傳令下去,今日朕就不去陪她一起用午膳了,讓禦膳房多做些她喜歡的菜肴。”南宮玉打算先行解決衛斯理的事,難得的主動提出不與淩若夕一道用餐,想到白天無法見到她,他的心裏,充滿了不願。


    阿二點頭應下,隨後才吩咐太監去往鳳溪宮傳旨。


    太監抵達鳳溪宮時,淩小白正揮汗如雨地在院子裏紮著馬步,雙腿沉穩地紮在地上,小小的身體沐浴在火辣辣的陽光下,唇紅齒白的臉蛋上,卻布滿了小孩子少有的剛毅與固執。


    “皇後娘娘,皇上有要事,正午時分無法前來陪伴娘娘用膳,請娘娘和小少爺單獨享用。”太監在殿外跪地轉述著南宮玉的旨意。


    淩若夕淡漠的應了一聲,對他來與不來,並未有任何的期待。


    “小丫的動靜如何?”她隨意地靠在軟塌上,挑眉看向雲旭,詢問起了那名想要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少女近日來的動作。


    “聽說她選好了地方,正在做開業的準備,不過淩姑娘,你真的認為一百兩銀子能夠開起一間青樓?”雲旭蹙眉問道,總覺得她的要求極其難辦。


    按照南詔國的情形,想要開起一間不大不小的青樓,最少也需要數千兩銀子,她這分明是在故意刁難人。


    “如果沒有一點能力,隻會拿錢辦事,你認為這種人有資格追隨我的兒子嗎?”淩若夕犀利地反問道,“她若達不到我的要求,我也沒有必要將她留下。”


    話冷漠到近乎殘忍。


    雲旭暗暗點頭,這才符合她的個性。


    “北寧國有沒有消息傳來?他們還在搜尋我的下落嗎?”淩若夕口風一轉,問起了北寧國的動靜。


    雲旭眸光明顯冷了不少,“軒轅世家的搜捕力量仍在繼續,可北寧的軍隊卻已經停止,轉明為暗。”


    “北寧帝也不是傻子,出動這麽多的力量搜捕我的蹤影,恐怕會消耗不少人力和財力,他這是打算讓軒轅勇作為先鋒呢。”淩若夕冷笑一聲,“帝王的心機,嗬!”


    “若是少主在此,定不會……”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立馬接收到某人涼颼颼的眼刀。


    “他在或不在,與我有什麽關係?”淩若夕冷哧道,聽他這話的意思,難不成她還需要一個沒有多大關係的男人保護?


    雲旭自知說錯了話,訕笑兩聲,不敢反駁,隻是在心底悄悄腹誹著,如果少主在此,他們必然不會再懼怕什麽第二世家,有雲族的力量作為保護,她也無需與南宮玉合作,更不需要做什麽見鬼的皇後!


    “淩姑娘,這麽久沒見少主,您可有一時半刻想念過他嗎?”雲旭低聲問道,雙眼緊緊盯著她,希望能從她嘴裏聽到一句好話。


    “你說呢?”淩若夕漠然啟口,她冷峻的臉色足以讓雲旭猜到真相。


    思念?瞧她連提也不願提起自個兒的主子,就足以見得少主在她心裏的地位,有多渺小。


    雲旭尷尬的動了動嘴角,為主子將來的追妻道路趕到無力。


    絲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提及的某人,此刻正坐在雲族正殿中的暗色太師椅上,獵獵的衣訣隨意地在身下撲閃開來,衣衫紅豔如妖,狹長且妖孽的墨色眸子,隨意掃過下方的諸位長老,最後落在雲井寒的身上。


    “本尊昨夜在一個地方找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他含笑開口,話音剛落,一名雲族弟子便捧著托盤從殿外走了進來。


    眾人紛紛揚長脖子,張望著托盤內的東西。


    “日前丟失的靈藥,此刻就在諸位的眼前。”雲井辰一把揭開托盤上的紅布,一個晶瑩剔透的白玉藥瓶靜靜地躺在其中,瓶口塞著紅色木塞,瓶身華光流轉。


    眾人麵露愕然,“這真的是靈根丸?”


    “大哥,你該不會是打算用其它的靈藥,來糊弄咱們吧?”雲井寒質疑道,十天期限還未到,他怎麽可能找到靈藥?


    “是與不是,諸位驗過便知。”雲井辰大方的示意眾人檢驗靈藥,那篤定的姿態反而讓雲井寒心裏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難不成他真的找到了?可是,靈根丸分明被自己……


    瞳孔驀地一緊,他朝著二長老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起身,將藥瓶接過,摘開木塞,小心翼翼的嗅過味道後,麵露一絲凝重。


    “二長老,你認為它可是族裏丟失的靈藥?”雲井辰邪肆地笑道,雙眼緊緊盯住下首的長老。


    “不錯,的確是靈根丸。”二長老淡漠地點了點頭,作為族裏見過靈根丸的人,他的說詞絕對可信。


    雲井寒臉色霍地一變,手掌重重在椅子上一拍:“這不可能!靈根丸早已丟失多日,怎麽可能出現在族裏?”


    他早就在得手的當天將靈藥服用,如今,為何會出現在此?


    “丟失不代表不在族裏,本尊反而奇怪,你怎麽會如此篤定,靈藥不在雲族,恩?”雲井辰銳利的眼眸,猶如冰峰利刃,直直刺向雲井寒,尖銳的質問道。


    雲井寒沒料到他會抓住自己話裏的空隙,頓時語結,一雙賊兮兮的眼睛不住的旋轉著,尋找著能夠讓眾人信服的理由。


    “你這般篤定的理由,隻有一個,你一早就知道靈根丸的下落,對不對?”雲井辰拂袖起身,火紅的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豔麗的弧線,他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的弟弟,麵容冷峻,視線逼人,紫階玄力的威壓排山倒海般的朝下逼去,宛如狂風一般。


    雲井寒的修為到底比不上他,胸口窒悶,好似被巨錘狠狠擊中,他口中發出一聲悶哼,腳下踉蹌著後退半步,一絲鮮血自嘴角滑落下來。


    “少主!”幾名長老當即起身,“不可啊……”


    兄弟相殺是族裏的大忌!他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少主對二少爺出手?


    “哼。”雲井辰收迴力量,口中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二弟,本尊向來知道,你對本尊的位置虎視眈眈,本尊忍你,讓你,為的隻是一聲兄弟,而你卻屢屢緊逼,當真以為本尊不敢動你嗎?”


    雲井寒用力拭去嘴角的血漬,不顧諸位長老憂心忡忡的眼神,怒視雲井辰,“大哥,你這是含血噴人!本少爺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對雲族不利的事,你莫要在此混淆視聽。”


    “若你沒做過,又怎知靈根丸的下落?”雲井辰隻覺得好笑,“雲族向來守衛森嚴,世外之人根本不知雲族的所在,要麽是有人裏應外合,要麽是有人監守自盜,本尊相信雲族中人絕不會做出背叛族裏的事,更者,要想從雲族將靈藥奪走,即便是有人合謀,也難如登天,合謀者的身份必定極高,修為必定極強,除了長老,也就隻有你,能夠做到這一點,而監守自盜一說,你也有足夠的理由。”


    他說得振振有詞,雲族內誰不知道雲井寒對少主之位的覬覦?要說是他做的,從而嫁禍自己的哥哥,也不是沒有可能。


    眾人狐疑的視線讓雲井寒如坐針氈,他氣得仰天大笑:“大哥,你簡直是強詞奪理!你找不到真正的賊人,就妄想把髒水往本少爺身上潑,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嗎?會輕易相信你的說詞?”


    “本尊已給過你機會了,”雲井辰漠然合上眼眸,心底最後一絲不忍也被他丟開,再度睜開眼時,隻剩下一片堅定:“二長老,你且仔細瞧瞧,這個玉瓶你是否覺得眼熟?”


    聞言,二長老狠狠擰起眉頭,仔細辨識一番後,忽然驚訝道:“這正是往常裝放靈藥的玉瓶。”


    “你們知道本尊是在什麽地方將它找到的嗎?”雲井辰莞爾一笑,那笑容讓雲井寒莫名的有些不安。


    “什麽地方?”長老們出聲問道。


    “就在二弟的房間裏。”


    “什麽?”眾人徹底驚住,藥瓶在二少爺的房內找到,這說明什麽?說明靈藥失竊一事,與他定然脫不了幹係!


    難不成果真是他所為?


    “另外,大長老之死,相信諸位長老也有所疑惑,本尊在調查過二弟的房間後,在書桌的桌腳,尋找到了用來讓大長老失去知覺的毒藥痕跡!若諸位不信,大可讓族裏的煉藥師前去查看究竟。”雲井辰說得鏗鏘有力,看向雲井寒的目光參雜了太多的失望。


    雖然他早已有所猜測,但當他真的找到蛛絲馬跡時,卻仍舊止不住心裏的失望。


    為了所謂的少主之位,他竟能做到這個地步,絲毫不顧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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