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定了定神,點點頭,“你們還不快將大小姐抬走?”


    左右不過是個被趕出府的廢人,隻要此事就此作罷,誰會猜到淩若夕已死?


    二姨娘越想心頭越是有了幾分底氣,家丁抱來草席,剛預將屍體裹走,誰料,就在他的手臂即將觸碰到屍體時,淩若夕蹭地一聲睜開眼,漆黑如夜的眼眸,凜冽、森然,鋒芒畢露。


    “啊——”家丁發出一聲淒涼的慘叫,身體噗通跌坐在地上,顫抖地手臂指著緩緩坐起的死屍,“詐……詐屍啦!”


    半坐起身的女子,黑發覆麵,一身染血,風吹起黏在她臉蛋上的青絲,血跡斑斑的臉龐,猶如地獄羅刹,分外恐怖!


    淩若夕記得她應該已經死了。


    25年紐約,一聲轟然爆炸點燃整片天空,無數殘肢斷胲從紐約國際大廈頂端飄落,那是一場極為盛大的葬禮,毀了象征紐約經濟鎖鏈的摩登大廈,毀了國際黑道組織上百精銳,最後連總部,也在爆炸中灰飛煙滅。


    誰會想到,讓fbi束手無策的國際第一黑幫總部,竟會設立在紐約中心?傲立在這座繁華都市的銀座之巔?


    誰又會想到,讓特種部隊聞風喪膽的殺手之王,最後不是死在法律的舞台上,竟隻為了組織的清洗,遭到抹殺?


    淩若夕記得很清楚,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炸毀的滋味,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她還活著?


    “啊!大小姐詐屍了。”家丁驚恐地指著淩若夕,話音剛落,卻在對上那雙近乎死寂的眸子時,一股涼意蹭蹭地從背脊竄上頭皮。


    “叫什麽叫?”二姨娘定了定神,一腳踹在家丁身上,隨後抬起袖口,滿臉怨毒的盯著淩若夕,雖然不知道小jian人怎麽會死而複生,但是,就算醒了,如今她也失了寵,根本不用忌憚。


    “既然沒死就趕緊滾,別在相府外吵吵鬧鬧。”二姨娘揮揮手,麵色很是不耐。


    相府?大小姐?


    淩若夕危險地眯起眼,剛欲起身,但渾身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眉頭微微一蹙,她的身體是怎麽迴事?引以為傲的力量呢?


    她的沉默落在二姨娘眼裏,莫過於哀莫大於心死,得意地輕哼一聲,揮袖踏入丞相府,“關門!若是大小姐再敢在府外胡攪蠻纏,亂棍打死!”


    冰冷至極的命令讓一眾家丁嚇得臉色驟變,這丞相府的天,怕是要變了啊。


    淩若夕動也不動地跌坐在血泊中,晚風瑟瑟,染血的青絲漫天飛舞,旁人眼中被嚇傻的女人,此刻正在用力消化腦海裏被強行塞入的記憶。


    她和她名字一樣,也叫淩若夕,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壽辰當夜被人侵犯,父親為了麵子將他驅趕,母親為了她不被趕走,而自縊而死……


    自縊而死……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裏還有原主的感覺,從來沒有體會過母愛的淩若夕隻覺心很痛,痛得無處發泄。她低垂下黑眸,拖著痛苦不堪的軀體,緩緩站起身,最後望了眼眼前宏偉大氣的宅院,一抹冷笑悄然爬上嘴角。


    第二日,天蒙蒙亮,兩則消息在皇城內炸開了鍋,既丞相府大小姐,北寧國第一美人被玷汙後,大夫人當夜自縊,屍體竟在下葬時不翼而飛!


    無數人在猜測著這丞相府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竟遭此巨變!有傳言說,實乃大小姐淩若夕命中帶煞,不然怎麽會前腳出事,後腳就發生連番變故?


    不管眾人怎麽猜測,身為當事人的淩若夕卻早已經消失在了皇城之中,城外九裏山,荒草在山頭肆意滋長,淩亂堆放的石頭隨處可見,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粘稠的血腥味,泥濘的山道上,掉落著無數猛獸的屍骸,土壤被鮮血灌溉,連一旁的野花,仿佛也被染上了幾分肅殺。


    屍山血海中,一排染血的腳掌印清晰可見,山巔之上,一座孤墳蕭條地立在風中,一身血衣的少女正吃力的將石碑豎在墳頭,身影單薄、嬌小,卻能一人扛起一塊重達百斤的巨石,且下盤沉穩。


    “砰!”


    石碑深陷在泥土裏,巨大的聲響震耳欲聾,淩若夕噗通一聲跪倒,朝著石碑重重叩首,額頭被碎石磨出血痕,滿是汙漬的臉蛋已看不出昔日的美貌,獨獨隻有那雙眼,似寒潭般冰冷,似黑夜般深邃。


    淩若夕上前,在石碑上刻下一排字:丞相府大夫人雪芹之墓,立者,愛女淩若夕。


    之後又給麵前的石碑磕了三個響頭後,淩若夕才傲然站直起身,指天發誓,“今日欺我之人,他日我必將百倍奉還!”


    字字珠璣,鏗鏘有力,每一個字眼都帶著一股不惜一切的決然與凜冽。


    她淩若夕,有恩必還,有仇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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