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燁醒來之時,已經是在醫院了。一個旅遊團在去玉門關的公路上發現了他,當時他正昏迷,旅遊團的負責人報了警,將他送往了醫院。後來,警察在公路旁十幾公裏的地方找到了那輛卡帕奇,車身滿是砂石劃過的痕跡,車窗玻璃都已破碎,整輛車猶如被廢棄多年。可在那裏,卻並未發現顧燁父母的絲毫痕跡痕跡。


    顧燁醒來後,曾要求警察和他一起再次前往現場,希望可以找到他的父母,可結果不得不讓他失望。那輛卡帕奇,已經完全變樣了。那天晚上,他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擊打車身。


    “是他們後來又經曆了什麽嗎?”


    顧燁不禁這樣問自己,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父母的樣子,那張恐怖扭曲的臉,還有那滴落的血淚,猶如噩夢般,可現在夢醒了,有時事情卻好像並沒有結束。顧燁低頭看向手臂上的神秘圖案,久久無語。


    “找不到就說明還有機會找到他們”,顧著這樣安慰著自己。


    經曆了那晚的一切,顧燁眼中的這個世界已經不是當初那般簡單了,他充滿了未知,神秘。可是或許顧燁自己都沒有發現,無論是那個恐怖怪異的晚上,還是現在麵對父母的消失,他都表現得過分鎮定,或者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了,難道是因為習慣了嗎?


    ***


    一陣下課鈴聲,將顧燁從迴憶中拉了出來。班主任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要從班裏出去了,顧燁稍微的將頭埋向桌子,將班主任的視線遮擋在外,以求班主任忘記課上的事情,可班主任走下講台前,還是狠狠的瞪了顧燁一眼,似是在警告顧燁,再有下次,決不輕饒。雖說這樣讓顧燁很不爽,可能夠避免辦公室的交談,顧燁還是感到狠幸運的。看到老師走出教室,始終沒有再看自己一眼,顧燁終於感覺放鬆下來,輕吐一口濁氣,便舒服的靠在後麵的桌子上,看向窗外。天漸陰沉,大風已起,看起來會有大雨,隻是不知道何時才會落下。


    昏昏沉沉的度過了一天,終於到了放學的時候。下午的時候窗外就已飄起雨點,這會已是暴雨的趨勢,雨水從天外傾瀉而下,將視線都阻擋了幾分,天色也暗了幾分,此時已看不清窗外的情景。班裏的同學快速的收拾好書包,便衝出了教室,在顧燁身後的胡楊不一會兒也背著一個紅色的書包走出了教室,顧燁的視線一直隨其移動,直到她離開教室,而胡楊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顧燁一眼。


    顧燁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桌洞的東西,將所有收拾好之後才走向教室外。快到一樓大廳了,顧燁卻停了下來,眼前,是一個紅色的書包。


    不知為何,之前離開的胡楊卻還逗留在這裏。看著此時的胡楊,顧燁感覺哪裏有點奇怪。側麵看去,胡楊的嘴角上揚,似在微笑。


    “她在笑?!!!”


    顧燁愕然,自從認識她來,自己貌似從沒看見過她笑呢。隻見胡楊看著前方,眼神中透著柔情,盡是溫柔之意。顧燁很想看看什麽東西能夠讓她笑,便向著下方繼續走去,到了胡楊身旁,顧燁順著胡楊得視線看去,想看看究竟是什麽,能夠博女神一笑。


    顧燁視線所及之處,大廳中央,一位老者,身後站著幾位身著西服的中年男子,那位老者是水天中學的校長,而身後的那幾位身著西服的中年男子,則是幾位副校長與政教處,教導處的主任,顧燁驚訝不已,


    “是什麽人能夠讓幾位老爺子如此興師動眾?!”


    站在校長對麵的,是一位穿著十分得體的男子,大概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校長此時正熱情的與那中年男子交談著,姿態放得很低。


    然而這些,卻並不是能夠讓胡楊笑並且露出那般姿態的,而是站在中年男子身旁的一位少年,隻見那少年身材高挑,身著白色襯衣,一套黑色的西服,一頭棕黃色的頭發下麵,遮掩著濃黑的眉毛,和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這就是所謂的濃眉大眼了吧,再加上那一張讓顧燁這種凡人嫉妒到死的英俊臉龐,真正的器宇軒昂也不顧如此罷了。此時他嘴角沁著淡淡的微笑,站在那中年男子身後,即便沒有說話,幾道若有似無的眼神也向他打量而去。


    全校同學不認識這位的幾乎沒有了,就連顧燁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三無青年,對他的名字也是如雷貫耳。他叫牧子晨,上屆的風雲學長,曾帶領學校的籃球校隊拿下了全省冠軍,而學習方麵,就更不再說了,在上屆的高三畢業典禮上,一首歌不知道唱哭了多少女同學。


    對於顧燁這樣不高不富不帥的三無學渣來說,牧子晨就是神級人物了。那他身旁那位中年男子的身份也就唿之欲出了,牧雲,牧氏集團的老總,牧子晨的老爸,同時也是水天中學的校董之一,這也就難怪校長如此熱情了。


    顧燁轉過頭,看向胡楊,心想道:


    “原來早已對牧子晨學長心有所屬了,怪不得對其他人不假以顏色,”


    這時,牧雲與校長他們似乎聊完了,轉身向大廳外走去,校長緊緊跟隨將他們送出大廳。在離開之前,牧子晨突然轉過頭,盯著顧燁,深深的看了一眼,便轉身向外走去,撐起一把大傘,消失在風雨中。


    待的他們離去,胡楊突然轉過頭,恢複了之前的冷漠,靜靜地看著顧燁,顧燁頓時覺得尷尬,弱弱的問到;


    “有什麽問題嗎?”


    “我沒帶傘,可以一起走嗎?”胡楊似是有點不好意思。


    顧燁匆忙的從書包中拿出了那把常備的傘,遞給了麵前的胡楊。


    看著顧燁的樣子,胡楊露出一絲微笑,“一起走吧,把傘給我了,你怎麽辦呢?”


    顧燁內心狂喊,“可以和女神一起走了,還是在同一把傘下,答應她,答應她”


    雖然內心激動不已,可是話到嘴邊,顧燁卻深深壓了下去,


    “你先走吧,我還要等人呢”


    胡楊還想說什麽,顧燁卻是擺了擺手,讓她先走。胡楊便不再多說,撐起那把黑色的格子傘,向著大廳外走去。


    顧燁看著胡楊的背影,慢慢的隱入雨中。撐著傘的身影,在暴雨中略顯單薄,隻留下一抹顯目的紅色,在雨中搖曳。校門口有很多車輛,都是家長來接學生的,顧燁看著那些同學快速的奔向自己家的車輛,然後就是家長的噓寒問暖,一時間沉默下來,靜靜地站在大廳內。


    不一會兒,校門口的車輛就已散盡,頓時變得空曠起來,隻剩下磅礴的大雨,傾瀉而下。顧燁看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這時,一道悅耳的聲音從顧燁身後傳來,


    “看什麽呢,這麽認真?”


    顧燁迴頭,看到一個留著短發的女孩正從樓梯上走下來,一雙如寶石般黑亮的眼睛,臉蛋上略布一點雀斑,為其平添了幾分可愛,她叫張子,與顧燁同住一個小區,有很多時候,他們都是一起上學,一起迴家。


    “沒看什麽”顧燁迴答道,又問了一句,


    “怎麽這麽晚才下來?”


    “老師又拖堂了唄”張子無所謂的說道。


    張子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學霸,全年級兩千多人,她是考試成績總是名列全校前十的存在,也就是常說的別人家的孩子了。她們班是全校的集優班,班級五十個人,全是全年級前五十名的存在,是學校重點培養的名校生。一群優秀的人湊在一起,學校對其待遇也是不同的。不說各種優厚的生活補貼,就她們的教室,就在樓層的最頂端,為平步青雲之意。老師也是學校的資深教師,為了一個問題,會經常將下課推遲很久。所以張子經常這樣,顧燁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哦,那走吧”顧燁也不在意,平淡的迴答到。


    “傘呢?”張子見他就這樣往雨中走去,連忙問到。


    “忘記帶了”,顧燁頭也不迴的迴答到,已走入雨中。


    “那一起走吧”張子在後麵說著,便快速的打開傘,追上了顧燁,一把柔黃色的傘出現在顧燁頭頂。


    由於個子比顧燁矮很多,所以此時,張子正努力的踮起腳尖,將傘遮住顧燁,不讓其淋在雨中。


    顧燁轉身,將她手中的傘接了過來,微微向她那邊傾斜,一隻手伸開護著她,向著暴雨中衝去。沒有人接送,隻好依靠公交車了。兩人依偎著,到了公交站台,這裏已經沒有人了。顧燁收了傘,站在站內,看著眼前滴落的雨線,兩個人久久無語,就這樣安靜地站著。似是大雨淒涼,張子有點冷,便稍微的挪動腳步,靠近顧燁一點。


    到了小區之後,顧燁便與張子分別,向著家裏走去。走到自己家的樓下,顧燁卻停下了腳步,任雨淋著,也沒有動。雨水拍打在他的臉上,冰冷,清涼。


    “家裏,也是這種感覺吧”想著那個冰冷的家,冰冷的廚房冰冷的沙發冰冷的床冰冷的一切,顧燁轉身離開,並沒有迴家。


    一家名為“自由部落”的網咖,在裏麵的角落中,一道身影蜷縮正在椅子上,手中的鼠標微動,左手在鍵盤上輕輕敲打著,在其麵前的電腦上,正是現在很火的lol遊戲,可看此人此時的狀態,好像並沒有心情遊戲,隻是在隨意的消耗時間罷了。


    這時,一位大叔端著一桶熱騰騰的泡麵與一杯咖啡走近來,


    “小燁,你的泡麵和咖啡”


    蜷縮在椅子上的那道身影聽聞,坐直了身子,轉過頭來,卻正是顧燁了。他看著麵前的大叔,笑著說道“麻煩了,大叔”,便接過了那位大叔手中的東西。


    大叔也隻是笑笑,沒多說什麽便轉身走開了。顧燁從遊戲界麵中中退了出來,打開qq,看著那兩個灰色的頭像,歎了口氣,便默默的吃起了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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