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二姐的話,我不知道是喜是悲。一切似乎與我有關,又無關。隻是有時會偶然想起,徐明是不是把她找迴了家。

    吳梅對我的態度沒有明顯的改變,我心裏十分著急。

    怎麽辦?我和她在一起快兩年了,我是那麽愛她,卻不能娶她。她現在要我給她一個說法,我好難。

    多少個夜裏徘徊在寒冷又嘈雜的街頭,躺在床上夜深人靜時的自我責備。她是個原本應該得到幸福的女人,可是我什麽給不了她。最近她日漸的憔悴,常常會望著遠方的某個地方出神,早上起來黑眼圈特別明顯。我在麵前時,她會突然背轉身,再轉過身來,她就會低頭不看我,我依然能看見她紅紅的眼睛。燕子的死對她震動很大,這些日子一直沒有見她怎麽笑過。除了吃飯時在孩子麵前裝出高興的樣子,別的時間都沉默著。

    離開!腦海裏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嚇了我一跳,緊接著淚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怎麽舍得走,又怎麽離得開。

    想來想去,我決定再迴一趟家。向單位請了十天假,說母親有病,迴去看望。

    走的那天,我起得很走。做好早餐,就開始對屋子進行徹底打掃,把床單被套、髒衣服一一給洗淨晾好。然後就出門去買菜。

    天上飄著雪花,零零星星的,小時候堆雪人的情景浮現在眼前。看著雪花落在手心慢慢的融化,好似人的夢碎了,無處追尋,心裏無限傷感。母親和吳梅兩張流淚的臉交替出現。

    我內心深處真的很有些惱恨母親了,她是那麽愛我,卻為何剝奪我愛的權利,讓我和相愛的人分離?一對對情侶從眼前走過,我好羨慕他們,迴頭看親密的背影,淚水奪眶而出。

    我在廚房裏,精心做了吳梅和茜茜最愛吃的九個菜,擺上餐桌,蓋上碗碟,以防變涼。洗了把臉,看時間,離她們迴家還有近二十分鍾。

    我提著深藍色皮箱,攔一輛黃色出租車,向火車站駛去。

    一路上心情無法平靜,也許這一別將是永遠的分離,心裏難過得翻天覆地。我不想這樣放棄,我要求母親,跪下求她,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窗外蕭瑟的冬景,更增加了內心的淒楚。想想自己的感情之路,好象老天爺要和我作對似的,沒有一段是平坦的,情緒更是沮喪。

    夜幕降臨時,我迴到了家。母親聽見腳步迎了出來,在瞬間的驚詫之後,母親激動的臉上閃過慈祥,緊接著是閃動的淚花,她揉著眼睛。

    “你,你可迴來了,媽,媽以為你不會迴來了呢。”

    “媽,這不是迴來了嗎?”

    “天這麽冷的,也不打個電話迴來,好讓你二姐去接你。”

    “車很方便的。”我說,二姐買了車,我知道,隻是直到現在對二姐的成見還沒有消除。

    “媽早就盼你迴來過年,天天到村口去,看出外的娃們都迴來了,媽心裏空落落的。”說著,又去擦眼淚。自從父親去世手,母親變得特別愛哭,一向堅強的母親變得脆弱而敏感。在兒時的記憶裏,母親從來沒有流淚的時候,不管遇到什麽事,她總是胸中有數,從容不迫,在父親麵前,也從來是強勢的,總說這一輩子跟了父親很委屈,然而離開父親的母親突然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表現出從來沒有過的茫然。母親再堅強,老了也就想有個依靠,父親沒有了,我就應該是他的依靠。

    媽從衣櫃取出一件新衣服,遞給我。

    “試試,這是媽前幾天買的,過年的時候穿。”

    “媽,我有……”我想說我有很多衣服,想說您買的這個樣子早過時,想說我不需要新衣服。可話到嘴邊又都咽了迴去。我帶著感激的微笑穿上這件新的藍色的夾克,媽笑著對我細細的打量,象第一次我見到這個兒子似的。

    “媽,您真有眼力,穿上正好。”

    “我看有點小呢。”

    “不,正好呢,我喜歡。”我說。媽聽了,得意地對著大姐笑。大姐現在身體好了,臉色紅潤,我從沒有見她這麽漂亮過,仔細的瞧,她的眼睛很象吳梅,不很大,但很好看,讓人感覺溫暖。

    夜深了,我還坐在母親身邊。母親看著我說,坐車累人,炕早熱了,去睡吧。我說不累,陪您說說話。媽有些疑惑的看著我,你還真有出息了,以前什麽時候有心陪媽說話呀。我鼓足勇氣,想說我和吳梅的婚事,最終不知怎麽開口。媽見我不語,問,想啥 呢。我說,想結婚的事呢。結婚?和誰?媽驚得睜大了眼睛。我低聲說,媽,我上次給您說過的。

    “和那個叫吳梅的?”媽直起身子問。我點頭。

    媽情緒一下子非常激動,說:“強子,如果你是媽的兒子,從此忘了她!媽是死也不同意的!”“媽---”,我撲騰一下跪在地上。

    “媽,您就答應吧。”

    “好啊!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你為一個女人下跪,真是一點出息也沒有。”

    “媽,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不起來就不要起來!”媽說著就要跨出門去,我一把拽住媽的衣襟,“媽,我求你了,求你了!”媽轉身一個巴掌摑過來,我的臉火辣辣的疼。“沒出息的東西!你就是跪到天明我還是那句話,不同意!”媽頭也不迴的走到大姐住的屋子。

    三天後,我神情沮喪,迴到了s市。我不能迴吳梅那兒,我無法麵對她那雙充滿期望和尋找答案的眼睛。站在那棟熟悉的樓房前,久久地看著裏麵散出來的溫馨的燈光,我淚流滿麵。

    我凝視著那扇窗,哭著對她唱歌: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離別的滋味這樣淒涼

    這一刻忽然間我感覺好象一隻迷途羔羊

    不知道應該迴頭

    還是在這裏等候

    在不知不覺中淚已成行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

    我不會答應你離開我身旁

    我說過我不會哭

    我說過為你祝福

    這時候我已經沒有主張

    雖然我知道在離別的時候不免兒女情長

    到今天才知道說一聲再見需要多麽堅強

    我想要忍住眼淚

    卻不能忍住悲傷

    在不知不覺中淚已成行

    我一邊哭,一邊唱,一邊唱,一邊哭……

    第五天,在離市區一百公裏的地方找了份工作。活很吃力,但工資不低。我要拚命的掙錢,然後還給吳梅。

    第七天,警察找到我。

    “你叫張強?”冷傲的語氣

    “是的。”

    “你涉嫌一樁婚姻詐騙案,跟我們……”

    我頭腦一片空白,詐騙?一定是搞錯了。進了公安局,才知道是吳梅報了警,她找不到我,以為我失蹤了,在我離開四天後報了案,並以婚姻詐騙起訴。

    開庭那天,吳梅坐在原告席上,對我怒目而視。吳梅陳述:“他先後三次從我這裏拿現金十一萬元。每次對結婚辦手緒的事唐塞敷衍,前一段我逼問的急了,他就失去了聯係,我才知道他所謂的和我結婚完全是一個騙局。還好,他走的時候忘記拿身份證。”

    “我沒有騙你!”我急於申辯,被法官製止。

    吳梅繼續說,“我就圖他心疼我體貼我,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等了他兩年,他說沒人就沒人了,,你怎麽會這樣,你說,這不是騙是什麽?”吳梅站起來,對著我,狠不得一下子吃了我。

    “我……”我低頭,不敢看她。

    吳梅忍不住抽泣開了,我心如刀絞。我心裏說,我還是你的強子呀,你別哭啊。

    宣判的那天,我母親和兩個姐姐、吳梅哭成一團。法庭審理過程中,吳梅知道了我為什麽不辭而別,我母親也了解了吳梅對我的好,後悔得什麽似的。

    最終我因婚姻詐騙罪被判處七年有期徒刑。

    “我不告了,不告了,這是我和他的事,我不告了!”吳梅哭著叫著。“我早知道這樣就不報警,我錯了啊,嗚嗚嗚……”母親拉住吳梅的手,“你不要恨強子,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強子,我一定要想法子讓你出去。”吳梅堅定地說。她專程來看我,哭得淚人似的。

    在監獄,意外的遇見徐明,真是怨家路窄。原來他是因為敲詐勒索罪進來的,被判了十一年。

    我苦笑。沒有想到在這個特殊的地方會和他重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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