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校園戀愛泛濫得好像吃飯喝水般簡單的後世,楊靈萱還真沒有見識過好像眼前這大男孩般靦腆正經的類型,明明對人家起了好感,想發展發展關係,卻不敢有什麽明顯的表示,提個約會,都要拿探討藝術這種正兒八經的借口來掩飾,不會這八十年代的人,都這麽的純情吧?


    瞄著對方越來越窘的神態,楊靈萱很是新奇了好一陣,才微笑著婉拒:“多謝學長關心了!這個事你讓我考慮考慮好吧?明天我再給你答複?”


    “好的好的,你隻管考慮,明天我等你!”男生眼底先是飛快的掠過一絲失望,但轉眼又振奮起來,畢竟楊靈萱隻是淡淡的露了點拒絕的意思,卻沒有真個把話說死,說不定自己還是有希望成功約到佳人的。


    “嗯!學長慢用!”楊靈萱笑笑,起身離去。


    她並不介意在校園裏給自己找個“男朋友”處著,前世的她可是才上高中就有了“男朋友”,雙方一直“相愛”到了各自考上不同的大學,距離遠了,情感才迅速降溫,進而結束了關係。


    在她看來,這種所謂的“男朋友”,隻不過是小年輕人之間玩的戀愛遊戲,在互相扶持互相親近的過程中體驗和釋放朦朧的情感,排遣寂寞,兼學會異性之間的相處之道,並不是真正的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或許正因為有這種思想作祟,因此她直到重生以前,都還謹守著最後的防線。


    幸運的是她先後交往過的兩任“男朋友”都是人品挺不錯的男孩子,沒糟蹋她,反而給她留下不少浪漫的迴憶,之所以最後都沒能走到一起,除去各種外在的原因之外,關鍵當是“愛得不夠”。


    不過觀念上的接受並不等於非得身體力行,想當她楊靈萱的“男朋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首先就要人品好,外形也不能差了,不說什麽一見鍾情之類的虛言,起碼得要誌趣相投。至於家世什麽的,真要說兩人之間障礙重重走到一起難度太大的話,一向理智的她幹脆就不會給對方機會了。


    而今生加前世,在楊靈萱的短暫生命中,除去兩位準男朋友,不缺向她表示傾慕請求約會的家夥,眼前那位學長雖是今生第一個對她有所表示,可要算上前世的話,那就不知道是排名第九還是第十個了。


    遭遇這樣的事情多了,楊靈萱也就稀罕不起來,別說她壓根兒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衝對方好感的對象乃是原來的楊靈萱不是她,她就不會輕易給他機會,即使這個家夥長得還不賴,氣質談吐都優秀,貌似值得考察留意……


    楊靈萱毫不遲疑的起身走掉,卻沒發現這位學長愣在那裏,望著她的背影,隻剩了滿眼疑惑。


    不能怪他起驚詫,實在是這迴楊靈萱給他的感覺比初見時的氣場強多了!若說二十天前剛進校門的楊靈萱青澀中透著土氣、緊張拘束,那如今的楊靈萱簡直就像大城市來的同胞,舉止從容大方,給人一種仿佛出身名門世家、見過世麵的怪異觀感。


    一個人的氣質,竟可以有那麽大的反差?難道那個時候的她在演戲?還是說就在這入學軍訓的二十天中,逐漸熟悉了環境的她終於甩開麵具,恢複了平常心,才使得她的精神麵貌為之一新?


    …………


    “哪來的鄉下野丫頭,真個不識好歹!居然敢甩咱們大才子的臉!”


    “就是!都不知道她得意個什麽?陳凱學長肯約她,那得是多大的榮耀,她竟然給拒絕了。”


    “我說人家大才子能約她就是邀天之幸了,她憑什麽跟人家擺架子啊!”


    “不就是以為自己生了張多麽好看的臉蛋嘛!”


    “嗤!比她生得好看的這世上多了,等將來陳凱學長對她失望了,我看她怎麽後悔!”


    …………


    楊靈萱一路走迴宿舍,忽聽得身後傳來三四個女生的竊竊私語,起先並不在意,可越聽越不對味,這身後的議論竟像是衝著自己來的?


    迴頭一瞥,果然!身後幾個正在議論紛紛的女生都收了聲,表情各異地迴瞪著她,或是一臉鄙夷,或是滿眼嫉妒,或是神態不屑,卻都毫不掩飾對她的敵意。


    擦!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盡管有些不爽,楊靈萱還是沒有往心裏去,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便說罷!不遭人妒是庸才。


    周末六七點鍾的學生宿舍區各種喧囂熱鬧,上下樓道的腳步聲、盆桶擦撞的鏗鏗聲、高談闊論的說話聲,還有從男生宿舍區傳來的吼歌聲,這樣的校園氛圍較之有網絡忙幽會的後世可是吵鬧得太多了!以至楊靈萱不知不覺間竟有點喜歡上了這個特殊的年代,八十年代。


    不過八十年代也有它不如後世的地方,就說一個洗澡問題,全部燒的大鍋爐,後世很多學校高級宿舍配套安裝到室的熱水器,這個時候既稀罕又貴,於是別說普通學生了,再有錢的學生都得擠在公用的隔間澡堂裏洗澡,人多搶不過來的時候,也得老老實實拎著水桶毛巾香皂換洗衣服排隊等候,毫無特權。


    瞧著身邊不時有三倆女生提著洗澡用具走過,住慣了一千多月租、擁有配套衛生間和空調網絡熱水器宿舍的楊靈萱內心哀哀歎著,不得不考慮起盡快去搶一個洗澡位的問題來。


    快步走進宿舍麻利的放好餐具,還沒開始準備洗澡用具呢,朱詩詩和金海麗兩個已經各自提著個桶結伴而出,見到楊靈萱也在做洗澡前的準備工作,朱詩詩便熱心地開了口:“哎!幹脆把你的桶給我,我先過去幫你占個位置吧!”


    楊靈萱一喜,開心的正要答應,旁邊金海麗卻忽然插了一句:“你要幫她,那不得連錢吟雪的忙也要一起幫了?那家夥今早出門之前就說過的,要楊靈萱晚上幫她打水排隊呢!”


    “哦?”朱詩詩便猶豫起來。楊靈萱就要準備過去洗澡了,幫她排隊沒什麽,那個錢吟雪,卻在外麵玩到現在也沒見迴來,叫別人怎麽幫她?


    楊靈萱一看這陣勢,忙道:“詩詩你們不用管我了,一會我自己去就好。”


    “那好吧!”朱詩詩不再勉強,被金海麗催著走了。


    錢吟雪?看來這位就是自己的第三位室友了。楊靈萱心頭暗暗鬆了口氣,幸好跟朱詩詩和金海麗有了這麽幾句對話,才知道原來的楊靈萱竟然答應過人家這麽一件事,否則那位迴來了,若是發現自己爽約沒幫她打水排隊,不知得怎樣生氣。


    可現在也有麻煩,一宿舍六個人,除去朱詩詩和金海麗,剩下三張床,一張空著明顯沒人,另外兩張都打理得齊齊整整的,顯然這兩位都出門玩去了沒迴來,卻不知哪一位才是錢吟雪?


    楊靈萱瞪著對麵堆了兩隻絨布狗的上鋪和隔鄰裝飾雅致多書的下鋪犯了難。


    雖然學校實行的半軍事化管理製度,每個人的床號都印在他們的衣櫃、餐具和洗具上,隻要知道了錢吟雪的床號,就能很輕鬆地辨識出她那隻水桶。可現在,難道要她去搏那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


    “萱萱!”


    正發呆,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叫,把楊靈萱給嚇了一跳。


    迴頭一看,門口一個俏生生穿著連衣裙的女生懷抱鋪蓋、肘挎水桶、肩背行李的站在那裏,正滿臉興奮地朝著她笑,一麵還煞有介事的敲了敲敞開著的宿舍門板。


    “你是……你這是?”楊靈萱差點問出“你是誰”來,還好改口得快,才沒有露餡。


    “嘿嘿嘿嘿!”


    女生嘴裏揚出一連串開心至極的歡笑來,風一般卷進門,直奔寢室裏楊靈萱對鋪那張連席子都沒有的空床位,一麵放下手裏的東西著手鋪床,一麵給出了解釋:“我這不是看你們宿舍有人中途退學,空出床位來了嘛!就去跟咱們輔導員好一陣軟磨硬泡,剛剛終於給我成功說得他同意我搬進你們宿舍。嘿嘿!從今兒起,我跟你可就是同寢室的好朋友啦!怎麽樣?你感覺驚喜不?開心不?”


    驚就有,喜卻沒多少,現在的楊靈萱早已不是原來那一個楊靈萱,瞧眼前女生對自己這熱絡追捧的勁,當是跟原來那一個楊靈萱聊得很來的朋友,這叫她怎能不心頭直犯嘀咕?


    不過眼前這女生實在長得明媚可愛,又常常未語先笑,行事說話風格明快,令人心生十分好感,楊靈萱委實對她戒備不起來,反倒起了要維持住她對自己那一份友情的心理。


    隻可惜,還不知道這女生的名字。


    楊靈萱臉帶微笑,正在想該怎麽弄清這女生的名字,就聽這女生趁著談興往下說道:“咦?怎麽宿舍裏就你一個人在?那兩位經管係合並進來一起住的同學呢?都哪去了?我還想著跟她們打聲招唿呢!”


    “你說朱詩詩和金海麗?她們洗澡去了。”


    “那我們也去!”


    女生一聽,立即拎起早已準備好的水桶什麽的,興衝衝就挽上了楊靈萱的胳膊。


    “等一下!”楊靈萱無奈的拖住她:“錢吟雪讓我替她打水排隊呢!我得把她的桶也帶上。”心裏想著,就隨便在剩下的兩隻桶中拿一個好了,萬一拿錯了,跟錢吟雪說自己粗心便是。


    身邊熱情的女生卻生氣了:“什麽?錢吟雪這家夥又在拿你當保姆了?啥事都叫你替她做,憑什麽呀!大家同學,誰比誰低賤、誰比誰嬌貴了?跑校園裏來找同學侍候她,真過份!萱萱,聽我的,別理她!從今天開始,我替你專門盯著她,我看她還敢不敢再欺負老實人了!”


    啊?竟然是這樣?楊靈萱詫異啊,她還以為錢吟雪找她幫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呢!原來這貨使喚真正的楊靈萱同學都成習慣了,還弄得別人都起了不平之心。


    “算了!今天就先不計較那麽多了,打水排隊,舉手之勞而已!”


    楊靈萱不想因為自己穿越帶來的變化而引人注目,嘻嘻一笑,沒順著那女生的意思就此不甩錢吟雪這貨,反而靠著那女生幾句話裏透露出來的訊息,一下子猜到錢吟雪就是對麵上鋪的主人,準確找到了她的水桶。這種長不夠大、總喜歡依賴別人侍候的小女生,也最喜歡各種絨毛玩具,睡覺都要抱一隻。


    “萱萱你真——真是太善良了!”


    女生歎息著,跟楊靈萱緩步走出宿舍,忽然想到什麽,既好奇又關心地突問:“對了!我聽人說,下午你在飯堂吃晚飯的時候,導演係的陳凱學長陳大才子約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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