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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死去的那天,他還不知道,他就是他一生的,所謂信仰。


    ——題記


    彼得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小孩,普通到有點兒愚蠢,從很多方麵來說都是如此。


    甚至,還有一點笨手笨腳的。


    就算隻是讓他去買一杯檸檬汁,他都可能會在半路上就把飲料打翻,然後把黏黏糊糊的果汁弄得自己滿身都是。


    也許,他唯一比別的孩子強點兒的地方,就是他會一點兒小小的魔法。


    可是,就連這僅有的一點讓他感覺到自豪的優勢,也在父母接到一封貓頭鷹送來的信後,完全的化為了烏有。


    “哦,親愛的彼得,爸爸媽媽簡直太高興了……”


    那一天,一向疏於廚藝的媽媽親自下廚,給他烤了一隻大大的雙層蛋糕。雞蛋、麵粉、奶油、櫻桃……在一根小小的黑色木棍的指揮下,完美地互相糅合著。而從來懶得收拾家務的爸爸,同樣揮舞著一根小小的木棍,把總是有幾分淩亂的屋子收拾得整整齊齊。


    那一天,曾經對自己抱有幻想的彼得終於知道,自己不是特別的那個……從來都不是。


    唯一值得彼得紀念的是,那一天,他也是第一次,遇見了他。


    世界上的他,有很多個,但彼得的他,始終隻有一個。


    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狼人,叫做萊姆斯·盧平。


    ——————————


    深夜。


    彼得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


    他飛快地從床上跳下來,甚至來不及套上鞋子,就那麽光著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樓下的那間臥室。他猛地推開門,急促地喘息著,扶著牆壁絕望地四下張望:


    如同他所夢見的一樣,萊姆斯不在這兒。


    ……是啊,萊姆斯怎麽可能還會在這兒?他早就離開了:在某些人含沙射影地指出他很可能是叛徒的那一天,就已經離開了。


    無力地順著牆壁滑到地麵上,把頭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臂彎裏。


    在這一刻,心力交瘁的彼得終於清醒地認識到:萊姆斯已經被所有他所信任的人拋棄了,沒有人相信他,沒有人幫助他,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會是最先背叛的那個。


    詹姆斯和西裏斯都是騙子,鄧布利多也是騙子,鳳凰社?一群騙子。


    他們說過,永遠不會歧視萊姆斯,永遠不會拋棄萊姆斯,就算萊姆斯是狼人,他們也不會放棄和他的友誼……


    呸!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彼得緊緊地咬著下唇,胡亂地在一隻小小的箱子裏翻找著,終於,在箱子的底部,他找到了一張半舊的相片。


    相片上,四個穿著相同的長袍的男孩兒,正在勾肩搭背地對著鏡頭笑著。他們笑得那麽開朗,笑得那麽灑脫,仿佛世界上沒有任何值得他們去憂慮擔心的事情,仿佛……


    ……仿佛現在的一切陰影都隻是一場噩夢,隻要夢醒來,他們就還是格蘭芬多的劫盜者,還是月亮臉、蟲尾巴、大腳板和尖頭叉子,還是那四個無憂無慮、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隻可惜,這一切都不是夢。


    房間裏還殘存著萊姆斯匆匆離開留下的痕跡。即使他密封住窗戶緊閉著房門,房內獨屬於萊姆斯的氣息依然在漸漸散去……連同他當初的天真一起,散逸在寒冷黑暗的空氣裏。


    “萊姆斯……”彼得輕輕地唿喚著他的名字,顫抖著伸出手,用指腹摩挲著照片上那個始終微笑著的身影:“……他們都說你會是最先背叛的那個……我不信!我知道他們為什麽懷疑你!僅僅是因為,你是一個狼人……”


    他頓住了,扭曲著唇角,彼得慢慢地綻開了一個殘酷的笑臉:“他們都背叛了你,沒關係,我永遠、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彼得凝視著那張相片,幾分鍾後,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他用力地把那張相片扯碎,有著詹姆斯和西裏斯的那一部分被他惡狠狠地撕成碎片,而萊姆斯的那一張則被彼得小心地粘合在一起,和他自己的相片一同裝在懷表裏,珍惜地藏在胸口。


    ————————————————————


    “哦?你說,你要臣服於我——臣服於,偉大的黑魔王?”


    高背椅上端坐的人傲慢地打量著他矮小的身軀,聲音裏充滿譏諷:“真遺憾,據我所知,你和鳳凰社的骨幹們關係匪淺……”


    四周的食死徒們發出一陣哄笑。


    彼得的臉漲紅了,他知道,自己隻有這一次機會。


    如果不能得到信任,等待自己的唯有死亡。


    他不怕死,但是自己死了,那群輕易地拋棄掉萊姆斯的人,又有誰會去報複?


    萊姆斯因為他們而受傷,他怎麽可能讓他們逍遙快活。


    “不……不……偉大的陛下……”彼得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聲調,結結巴巴地說:“我很有用……我會變成老鼠……為你們刺探情報……”


    他注意到,自己說到“情報”兩個字的時候,周圍的空氣凝滯了一瞬。


    於是他再接再厲:“……他們不會防備我的,尊敬的陛下……他們都以為我不敢背叛……”


    “……很好。”高背椅上的人眯起眼睛,挺直了身體:“……那麽,在我收下你的忠誠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背叛的勇氣從何而來?”


    彼得僵住了。


    他背叛的理由很簡單,但是,又絕對不能說出來。


    否則,所有的利劍都會指向萊姆斯。


    他咽了口口水,絞盡腦汁地思考著:


    “至尊的陛下……是這樣……”


    ——————————————————————


    “不!別動哈利!求求你別動哈利!”


    那幢熟悉的房子裏傳來尖銳刺耳的女聲,彼得麵無表情地凝視著房屋頂層的臥室方向,眼睜睜地看著綠光閃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的笑意:你們活該,波特,這是你應得的。


    接下來的爆炸、吼叫,全部被彼得當成了一曲美妙的交響樂。


    在波特家熊熊燃燒著的房子下方,在詹姆斯和莉莉慣常走出來迎接客人的地方,曾經被他們微笑著引入房子的客人之一,歪著頭咬開了酒瓶的蓋子。


    這群人中間有誰無辜?咬傷萊姆斯的是伏地魔的手下,那才是萊姆斯這麽多年以來,痛苦的真正根源。而波特夫婦自稱是萊姆斯的摯友,卻最終選擇背叛了他。


    背叛他人的人,也終將遭到別人的背叛。


    以波特家的死亡為佐,在這個萬聖之夜裏,彼得微笑著飲下了名為複仇的佳釀。


    “祝你們愉快,我的朋友們……”


    他快活地宣布著,往滿是塵土與鮮血的泥土裏,傾倒了滿滿一瓶火焰威士忌:“多麽美好的夜晚啊……複仇的滋味真是美妙!波特,你當初決定背叛的時候,想過自己會有今天嗎?”


    隨手把瓶子砸碎在波特家門前的石階上,彼得笑吟吟地轉身——


    “彼得·佩迪魯!”


    身後傳來他熟悉的怒吼,就像一隻大狗在咆哮,聲音中夾雜著憤怒與哀痛。


    “好吧,好吧。”彼得歎著氣轉身:“好久不見了……西裏斯·布萊克。”


    ———————————————


    “媽媽!今天我又看見那個怪人了……他就住在我們家附近,真奇怪,他為什麽總是穿著那一身衣服?”


    彼得迅速地從自己的小窩裏抬起了頭,緊張地聆聽著外麵的動靜。


    “別和他走得太近!阿裏爾,你得和他保持距離——要知道,他很危險。”


    ……又一個。


    彼得微微冷笑:你們排斥他、討厭他,就是因為他是一個狼人?


    還沒有等他的冷笑全部展開,不遠處就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他一驚,立刻收斂起笑容,裝得就像一隻最普通無害的家鼠。為了追求逼真,他甚至抱住了一旁的軟木,專心致誌地磨起了牙。


    “你好,吱吱,我今天遇到了那個很奇怪的人,他的頭發又變白了,真有意思,對不對?”


    那個小男孩兒用描述今天天氣的那種輕描談寫的語氣,說起了他恨不得捧於掌心的那個人。


    “他可真奇怪,比最近新搬來的那家紅頭發的人還奇怪,那家紅頭發的人還在家裏養了食屍鬼……怪不得他們能成為朋友……他們都那麽奇怪。”


    隻顧著說話的小男孩沒有注意到,在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的那隻寵物忽然抬起頭,眼中閃過完全不似動物的光彩。


    那一天,阿裏爾的寵物吱吱不見了,而韋斯萊家多出了一隻老鼠,名叫斑斑。


    ————————————————————


    “我知道你是誰……”


    奎裏納斯·奇洛小聲地對在他腳下瑟瑟發抖的老鼠說:“……主人要見你,你真走運,居然能得到主人的青睞。”


    出乎彼得的意料,等到他忐忑不安地悄悄來到奇洛的辦公室時,等待他的是一個附在奇洛後腦勺上的、猙獰可怖的怪物。


    “去殺死他……”那個曾經令得彼得拜服腳下、虔誠地親吻袍角的陛下如今堪稱狼狽,他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嘶嘶地吐出了命令的話語:“……殺了那個姓波特的男孩!奇洛會幫助你……你在禁林裏等他。”


    正在他打算陽奉陰違的時候,忽然聽見那位大人刺耳的笑聲:“……你在想什麽?我親愛的部下?是不是打算一轉身,就把我的命令忘在腦後?”


    “真遺憾,我以為你會很高興地知道,有關那個狼人的消息。”


    那話語中的含義,直白得讓彼得全身發冷。


    他抬起頭,看見的是不容置疑的眼神。


    ——————————————————


    從小彼得就知道自己會死,他也從未畏懼過死亡——當然,如果沒有必要,他也不會去主動迎接死神。


    如果自己死掉的話,又有誰會去像珍視自己的眼珠一樣珍視萊姆斯呢?


    可是現在,自己顯然有了死亡的必要。


    自己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萊姆斯的安全。


    彼得以老鼠的姿態微笑著抬起頭,準備迎接從天而降的飛天掃帚。


    ……雖然最後,他視網膜裏殘留的,是一個巨大的脊背,但至少,萊姆斯安全了。


    彼得·佩迪魯,這個聲名狼藉的叛徒,臨死之前,還保留著一絲最後的希望。


    那份希望,也是他終生的幸福所在。


    可惜,幸福的另一端,那個被他珍視的人,卻始終不知道,愛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嘛,這就是傳說中的防盜番外……


    這是防盜番外的第一發,下一發預計是西裏斯·布萊克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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