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羅蘭·嵐。”


    “年齡?”


    “26。”


    “性別?”


    “性別是【翼獅鷲主戰坦克】,48倍口徑,125毫米滑膛炮,配備發射尾翼破甲彈和殺傷性榴彈,除此以外......”


    正在書寫記錄的審核員不由得一滯。


    猶豫後,他抬起頭認真地打量眼前的男人,十分無奈地說道:“先生,請您配合我的工作。”


    “是啊,難道你質疑我的性別?”


    羅蘭倚著真皮杉木的靠椅,端起手中的紅茶細細品味。


    “唉……”


    泡茶的人太過急迫,削減了紅茶的那種醇厚芳香。


    審核員剛想說點什麽,身後的前輩就拍了下他的肩,示意他按對方說的寫。


    對於這種複雜背景的人,也隻有懵懂的新人才會按規章流程辦事了,資曆稍老一些的,都是唯恐落自己身上。


    “唉...”


    他們動作盡數落在了羅蘭眼中,被如此小心謹慎地對待,可能就是暴露身份的弊端吧。


    不過說是審訊,但隻是某位治安官下不來台,倔強地要走流程而已。


    ......


    ...


    “羅蘭先生,您的保釋人到了。”


    負責看守的警衛打開門,把自己的帽簷壓到最低,遮住眼睛不去看他的長相。


    “有勞了。”


    撫順衣物因為久坐產生的褶皺,羅蘭起身走出審訊室,看見了一位意料之中的人物。


    “很高興見到你,武卡夫主教。”


    羅蘭舉手打了聲招唿,可惜對方似乎不想理他,把腦袋偏向另一側。


    “欸,別老哭喪個臉,老友見麵不應該熱切一些嗎?”


    羅蘭搭上這位紅衣主教的肩膀,用手在對方改造成金屬的腦殼上搓了搓,最後更是像打掃衛生似的,吹上一口氣。


    “夠了!我乃教廷主教,汝應......”


    “我應該如何?”


    羅蘭沒有絲毫收斂,從言行到舉止間全是輕佻,甚至扯起他身上象征神聖的紅袍擦手。


    “你!”


    武卡夫臉色鐵青,幾對義眼湊到羅蘭身前死死盯著他。


    “小武啊,去幫我把希莉薇爾一起保釋出來唄。”


    像是沒聽見、沒看見一般,羅蘭在嘴角勾勒出意味深長的弧度,拍著他的金屬腦門說道。


    “不可能!魔女天生之罪,你竟敢教唆神的牧羊人幫她洗刷罪責!?”


    打掉羅蘭拍他腦門的手,武卡夫怒不可遏,腳下的輪滑裝置滑出數米與之劃開界限。


    “嘖......”


    羅蘭也不在意自己被拒絕,默默戴上了由螺母打磨的單片眼鏡。


    “不好受吧?要壓不住了吧?作為機械側的神甫,你們本該對這種變化最為敏銳才對......”


    “你什麽意思?”


    武卡夫停下滑行的腳步,也沒有迴頭,觸手般的義眼伸向身後轉去。


    “機械生出血肉,血肉長出齒輪。”


    在羅蘭的眼中,這位紅衣主教的症狀還算輕微,隻是身上的機械元件長出了畸變的血肉而已。


    沒有皮膚和毛發,像是血肉單純地擠在一起,時不時蠕動那麽兩下。


    “是祂告訴你的?”


    武夫卡臉色劇變。


    他居然連這些都知曉其中!?


    本以為他隻是用一些男人的小秘密,來脅迫自己…


    “算也不算。”


    羅蘭朝著警視廳內,另外的審問室方向走去。


    “你還知道些什麽?”


    猶豫了片刻後,武卡夫選擇進而跟上。


    “知道的不多,但我想……這肯定不是你們能兜得住的。”


    羅蘭繼續向前走著,“機械長出血肉,相應的血肉也將化作齒輪對吧?”


    “這隻是第一步。”


    武卡夫滑到羅蘭的左側與他並肩而行,將聲音壓得很低。


    “我知道你會發現...”


    “但沒想到會這麽快對吧?與其說是美妙的誤會,倒不如說是有人將這些事連到了一起。”


    警視廳內人員不少,但注意到武卡夫那身醒目的紅袍後,倒也沒人過來勸阻。


    第一階段機械生出血肉:


    “活塞每敲擊一次都是心髒在跳動,滾燙的蒸汽則是它們的唿吸,黑煙排出意味著完成了一次代謝的循環...”


    這些信息與羅蘭猜想的一樣,他完美地銜接住了下一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第二階段血肉生出機械:


    “精妙的人體即推動杠杆的饕鬄盛宴,血肉衍出機械,森森白骨發化作旋轉齒輪,內髒彼此之間的協調宛若儀器運轉...”


    說到這裏,羅蘭看了一眼武卡夫。


    福音義肢改造第二階段,機械對人體的替換程度已達百分之四十以上。


    “......”


    武卡夫沒有說話。


    機械來的血肉病,血肉的齒輪病,全被他一個人齊活了。


    可這不代表他能免疫這場瘟疫,相反他受的危害更甚。


    機械之軀會長出血肉,從而誕生意識,而血肉之軀又會生出機械,造成靈性消減,他會由內而外地轉變成一個截然不同的個體。


    “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概三年前。”


    武卡夫的迴答讓羅蘭腳步一滯,有些不知如何說起。


    “這件事已經不是單獨個體,或者組織部門能解決的了吧?”


    “首都那邊沒派人來解決?”


    武卡夫不言,談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一點羅蘭始終沒有想通,按道理來說……


    不管什麽血肉病、齒輪病,隻要軍部開拔,多派遣些權柄合適的魔女,用力大磚飛的戰術,什麽事件不能解決?


    通過走廊,過了許久後武夫卡才幽幽地解釋:


    “艾蘭迪亞,蒸汽與進步之都。”


    “這城市“機械”與“血肉”的靈性位格是被人從另一維度調換的,所以無人知曉他怎麽做到的...”


    羅蘭點了點頭,


    也隻有從這種位格下手,才能造成這種的嚴重後果。


    “這種調換的隱蔽性極高,不用特殊的手段連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說接觸了。”


    武卡夫繼續解釋:“阿爾瓦羅不是一名貨真價實的機械神甫,所以即使你將這枚活化後的螺母交於他,他也無法察覺這座城市的真實。


    摸索著臉上的單片眼鏡,羅蘭似乎能感受到上麵微弱的脈搏。


    “範圍、目的是什麽?”


    “範圍是艾蘭迪亞城,但目的未知。”


    武卡夫語氣忽然變得陰冷。


    “真相隻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大部分人隻有在維度重合,血肉病和齒輪病徹底爆發時,才能一窺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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