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愛就這樣開始了,”


    “盡管這條路看不見終點,”


    “但我不考慮終點。”


    “我所愛的是愛的進行時。”


    阿爾瓦羅捧著一本《一位合格紳士都應該知道的情詩集》,眼裏滿是柔情,向著餐桌對麵的“女士”念誦情詩。


    他對這場“約會”給予了很大重視,從頭發上的發油到身上穿的禮服,無一不是從老家帶來的高檔貨。


    可惜除了機械以外,他對其他東西可謂是一竅不通。


    作為吃飯都能被喂嘴裏的貴族子弟,在離開服侍的仆人後,這種繁瑣禮服的穿戴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災難。


    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顯眼的金發變成了某種莫西幹刺蝟,高檔的禮服變得皺巴巴不說,穿在身上還多出了三條褲腿和兩隻袖子。


    從阿爾瓦羅漲紅的臉色來看,某些不必要的扣子也被他扣了上去,擠壓著空氣的攝入。


    “那麽,美麗的辛德瑞拉小姐,可邀請您與我阿爾瓦羅·雷共進晚餐?”


    阿爾瓦羅從餐桌前站起身,做了一個私下排練過無數次的紳士禮,可這個房間實在太小了,裏麵堆滿了各種雜物。


    機油、鍋爐、書籍、齒輪、馬達、鏈條……它們彼此雜亂無章地堆放在一起,壘成高聳的“山坡”,隻要阿爾瓦羅稍有動作就會嘩啦啦地往下落。


    像是一座機械工坊,不像是神職人員休息的聖所。


    奇怪,實在是奇怪了……


    就連他對麵的那位女士也是一樣,黃澄澄的機殼,圓滾滾的外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是一枚「h—1796型號的機芯」,外殼上有一些明顯的凹痕,這正是羅蘭見過的那枚。


    “這家餐館的主廚我認識,這道「5w—40」機油是他的拿手好菜,能為各部件提供優異的抗磨損保護。”


    阿爾瓦羅非常紳士地替“辛德瑞拉小姐”滿上,伴隨著“噸噸噸”的聲響,機油流入了晶瑩剔透的高腳杯。


    “還有這道「精選m4螺母焗斯洛克曼式濃香小鋼釘」。”


    他拿過一本《一位紳士的常用開場白》,照做上麵的晚宴篇,開始用蹩腳的話術向‘辛德瑞拉小姐’逐一介紹今晚的菜譜。


    像是一位靦腆的大男孩,每說兩句就要偷偷瞧一下女伴的反應,還什麽都沒發生,就自己羞紅了臉。


    餐桌上都是一些阿爾瓦羅認為‘辛德瑞拉小姐’會喜歡的菜,可惜對方似乎胃口不佳,桌上的菜一口都沒動。


    “……”


    阿爾瓦羅有些失望,但還是將氣氛的冷場歸結於了自己身上。


    羅蘭大師都能做到!


    “我做不到隻能是自己不行!”


    阿爾瓦羅的神色堅毅,因為他明白人與人之間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


    就比如之前,羅蘭大師就曾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完成了對機魂的賜福,那枚能操作時間的黃銅懷表就是證據。


    “我的修行還不到家……”


    簡單收拾了一下餐桌後,阿爾瓦羅動作輕柔地捧起黃銅機芯,害羞得都不敢看她,最後還是猶豫著說出:


    “辛德瑞拉小姐,可以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嗎?”


    ……


    “滋滋滋——”


    工作台上到處是濺起的火花,還有衝壓機的噪音。


    “辛德瑞拉小姐請放心,第一次我會很溫柔的。”


    阿爾瓦羅取下焊接用的麵罩,眼神溫柔地看向身旁的禮盒。


    禮盒的整體由黑檀木精心雕刻而成,盒蓋邊緣鑲嵌著一圈精致的銀絲,內部則鋪著一層柔軟的天鵝絨,顏色深沉與盒體形成對比。


    這裏麵以前擺放了一枚代表榮耀與權利的家徽,現在卻成了廉價能批量製造的黃銅機芯。


    “讓我想想…”


    現在阿爾瓦羅手邊的是一本風情雜誌,裏麵的內容是由一名“旅行家”撰寫人文地貌,記載了他旅行各國後,對於不同風情街的經驗之談。


    主要就是對一些夜鶯身材的點評……


    在將這本雜誌大致翻看一遍後,阿爾瓦羅也在腦海中慢慢勾勒出了輪廓,旋即在紙上描繪樣貌。


    “蓓可的眼睛、伊莎貝拉的嘴唇、薇婭的頭發、芙蕾姆的鼻子、妮娜的……”


    這些都是雜誌上紅極一時的夜鶯,阿爾瓦羅挑選出了她們最美的點,然後進行描繪糅雜。


    就這樣…


    紙麵上浮現了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士,她的容貌無論是哪一部分都無可挑剔。


    “辛、辛德瑞拉小姐……”


    阿爾瓦羅呆呆地撫摸畫作,這是他理想中的伴侶,也是那枚黃銅機芯未來會得到的機體。


    阿爾瓦羅是個容易鑽牛角尖的人,就如他對機械一途的固執,隻要是認定了的事就會付出全部去做。


    很容易被人騙……


    當然也很容易陷入自我魔怔,就比如現在。


    愧疚感讓阿爾瓦羅的心髒隱隱作痛,對於如此美麗的‘辛德瑞拉小姐’,他居然隻能讓其暫時委屈的一個低等機體裏!


    工作台上的蜘蛛機體,在此時變得如此不堪入目,阿爾瓦羅抄起鐵錘,甚至想要將它砸爛。


    可阿爾瓦羅沒錢……


    這樣一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機體,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的積蓄,除非他願意向家族低頭,放棄機械一途。


    “哎……”


    歎了口氣,阿爾瓦羅用刻刀將辛德瑞拉小姐的模樣雕刻在了機芯外殼上,隨後猶豫著裝入機體。


    哢、哢、哢……


    蒸汽的動能扭動發條,巧妙隱藏在外殼下的氣孔噴出水霧,蜘蛛外殼樣的機體緩緩舒展節肢,像是某種預示。


    “辛德瑞拉小姐……”


    阿爾瓦羅自己取的名字。


    而其中的含義也很簡單,因為辛德瑞拉的意思就是灰姑娘,那個不被所以人看好,最後卻能華麗蛻變的灰姑娘。


    ……


    …


    羅蘭日記:


    “世界上就能有那麽多糟心事?”


    羅蘭從盥洗室裏走出,身上帶著溫潤的氤氳水汽。


    有些奇怪?


    今天希莉薇爾甚至沒有等他,居然自己上床躲進了被子裏,難道是跟加德的戰鬥中受傷了嗎?


    不太可能吧…


    擦幹濕漉漉的頭發,羅蘭拿起羽毛筆寫下標題。


    【加德的魔劍能奪取其他魔鬼的交易法】


    【澤金娜的長豎笛是把魔劍奪取而來的交易法】


    “按照魔鬼的計劃,它應該是想等加德不斷狩獵,最後獲得一枚複仇之魂和一把強大的魔劍?”


    “它這種行為和收集拚圖很像,我有理由懷疑它就是那頭逃走的魔鬼,可我真沒想到會這麽麻煩……”


    停下書寫的動作,羅蘭看向書桌上擺放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如果沿著一條線找下去的話,問題還是要落在「花衣魔笛手」身上?”


    頭疼……


    實在不行就掀桌子,舍了這張臉麵去找塞勒涅幫忙吧?


    雖然大概率要被抓花臉,但塞勒涅無論如何到最後都會選擇幫他的。


    因為這是羅蘭獨有的一項特權。


    那就再等等吧,畢竟自己開展行動也不是不行,讓什麽魔鬼獵手,那個性格惡劣的糟老頭見鬼去吧。


    對了,還有那什麽花衣魔笛手。


    “那頭魔鬼在艾蘭迪亞城待了很久,絕對會留下蛛絲馬跡,不過關於這方麵存放大量卷軸的地方是……”


    羅蘭想著在心裏定下了明天的行程規劃。


    “放棄加德這一條線索,直接著手調查那頭魔鬼的蹤跡。”


    “嗯,還有阿爾瓦羅那邊的身份證,應該辦得差不多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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