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原本以為自己會迴到現實的千葉卻發現自己仍舊迴到原先純白色的房間裏,仍是二十歲上下外貌的紫盾正一臉凝重地半跪於地,倒是端木蒼再度變成小孩子,大刺刺地躺在雪白羊毛地毯上睡得正香。


    “主人。”知道主人已經得悉當年一切,紫盾等著千葉處罰。雖然當年她沒有阻止立彥殿下定下契約的可能,何況主人能兩次死裏逃生,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契約朝殿下期望的態勢發展,但是,她的行為仍是背叛了主人,特別是……那件事。


    “起來吧。”隨意地坐在地上,千葉拍了拍軟軟的羊毛毯,示意她坐下。


    “是。”猶豫了下,紫盾還是乖乖坐下,有些不安地望向眼前滿臉笑意的千葉。


    “這裏安全麽?”環顧四周皆是一片純白的房間,千葉突然冒出這句話。


    雖然明白千葉意思,卻不太明白她為何會突然有這種想法,但紫盾還是雙手附上地毯,濃紫色結界即刻籠罩住他們三人,“好了,主人。”


    “從一開始,你們便沒打算讓白哉有選擇我的可能,對吧?”魔是狡詐的,追求的是最大利益,對於他們來說,世界根本沒有任何規則需要遵守,自然也沒有所謂的道義。凡是想得到的東西,便會不擇手段以最直接的方式奪取。跟魔打賭,除非有比魔聰明的自信,或是魔的興趣根本不在賭注上,否則必定會輸得很慘。


    “主人,你……”不可置信地看著仍是一臉笑意的千葉,紫盾心裏劃過一絲涼意,明明沒有任何破綻,為何主人會知道?她本來,想瞞主人一輩子的。


    “早在小魔找到白哉之前,便已知道他絕無拒絕契約的可能。所以,我的命從一開始便被他暫時保下並入命運軌跡之內。但是,如果白哉在那時便選擇了我,第二個賭約便無法進行,而未來發生的事情卻已經定下不可能更改。也就是說,若幹年後假如我救下了海燕,沒有契約保護的我會因違反空間法則而被碾碎,而更為重要的是,會讓小魔輸了賭約。因為他從一開始,便賭白哉會選緋真,卻會堅持執行第二契約,對不?”相信他們兩人,必定是偷偷做了某些手腳,才會讓他當年,做出如此激烈的行為。


    “……”雖然沉默著,但麗顏仍是閃過一抹尷尬的神色。是的,從一開始殿下便賭白哉大人會選擇緋真,而且賭他知道一切後仍會一直堅持履行第二契約,以勝算微弱引空間之主上鉤,這也是她‘必須’留在白哉大人身邊五年的真正原因。但後麵那位大人察覺到當年殿下對白哉大人動的手腳,說殿下詐賭要終止契約,才會有之後千葉大人的十五年昏迷,以此延長第二契約的賭期,假若白哉大人放棄,便當殿下全輸。還好,算是險勝。


    “隻有白哉不選我,才可能順延到第二契約,而因為之前的愧疚,白哉很有可能會堅持一直執行第二契約,小魔的贏麵才算定了下來。”出手卻隻換來暫時保她一命,不會是魔會做的事情,既然他出手了,必定除了保她一命外,還要自己有所獲,比如說,那個新空間。


    不然剛才某隻欠扁的貓,也不用在她沒迴過神時,便急忙溜走。有誰比魔更懂人心,又有誰,比魔更懂得如何玩弄人心。


    為何她會那麽快便知曉一切?隻能說,她太了解小魔,也很清楚白哉的脾性,那時從虛圈遠征歸來發生的一切,本來便有著許多的破綻,隻不過,她一直不願去深究罷了。


    “主人生氣了?”她現在總算完全明白,七十年前殿下為何會特地趕來,就為了救眼前這名女人一命。以閱曆不過百年的生命體來說,千葉在她願意精明的地方,的確令人欣賞。


    是當年白哉大人的舉動,暴露了麽……想到這裏,紫盾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可怕的主人呐。


    “……即便知道了一切,我又可以,對誰生氣呢?”墨眸一黯,望著地板這純粹的白,逸出一聲歎息。


    是的,她可以,對誰生氣呢?每個人不過都是,遵循心的願望前進罷了。


    對於閻魔立彥來說,他的目的是保住她的命,順帶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會選的,必定隻會是能直接達到目的的方法。


    而白哉……她不意外在那種情況之下,他會選擇緋真。魔王的忠告,在那些年一直猶如警鍾纏繞著她,即便當年說出那般決絕的話,其實在白哉離開後,她的心,一直不曾停止過彷徨不安。


    三十年的等待……那時候的她,最經常做的事情是什麽呢?當時她身邊有著怎樣的風景,怎樣的明月?那時候的她,又以著怎樣的心情來愛著白哉?


    也許,就如她很多很多年前,未曾到達屍魂界之前很喜歡的一位女作家作品的裏話般,‘年輕的人想著三十年前的月亮該是銅錢大的一個紅黃的濕暈,像朵雲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陳舊而迷糊。老年人迴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圓、白;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望迴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淒涼。’


    那時的愛,那時的怨,終究淡去,隻剩下滿地凋落的華櫻,和自己離開時,那不悔的心情。


    但是,白哉當年選擇緋真的前因和他對於自己的情感,還是讓她開始有些為難。


    “之前主人讓蒼存放的東西,是否需要我現在取迴?”知道千葉開始接受現實,紫盾提醒她假若想留在屍魂界,之前讓蒼放的那些東西,必須全部毀掉,否則,就算是一直維護主人的白哉大人,也必定會……


    “不需要,一切按原定計劃進行即可。”沉默片刻,仍是下了決定。心念稍動,手指上便出現那枚泛著妖異紅光的戒指,輕輕撫摸著紅寶石,千葉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沒料到千葉竟是這樣的答語,紫盾雙瞳一縮,望向笑意不減的她。


    “……主人,仍舊怨恨著白哉大人麽”既然主人已經猜到當年真相,又為什麽仍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主人明明應該很清楚如果她執意要按原計劃進行,此生應該都不可能再和白哉大人在一起,甚至,連再見一麵,都不可能。


    “雖然現在才知道真相,但是從一開始,我便知道他當年是愛著緋真的。所以,當年的舉動,我完全理解,假若是我,另一個人擁有可以為我在意的人續命的東西,我的舉動,隻怕會更加狠絕。”為此,她可以不惜放棄自己所有東西,包括她這條命。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試過了……


    千葉緩緩攤開因為這些年不斷修煉布滿小繭的雙手,似在告知紫盾她的答案,又似在喃喃自語,“這七十年來,我逃避過,自欺欺人過,想著我們兩人的命運既然已經錯過,便不需要再繼續,不需要再有任何可能,即便,我仍愛著他。”雖然一直在逃避著他們兩人命運不斷交錯的宿命,她卻從來沒有認為當年的他是被逼或是違心娶了緋真的。像他那樣的人,假若不是家族的壓力,敢在那種場合直接向整個瀞靈廷中心人物們宣告他的選擇,違背他最為重視的規則,不顧媒妁之言自主選擇娶為妻子的,必定是他在意的人。而他那種男人,也絕不可能,為了在意的女人,而違心耽誤另一個女人一生。


    所以,那樣離開,無論對於他,或是自己,是再好不過的結局。


    而她也在那刻起,早已決定,不再和他有任何牽扯。


    隻不過,她仍舊不夠堅強。明明已經自斷緣分,卻仍舊忍不住頻頻迴首,望著那抹冷清的月華,無法完全冰封自己那顆仍為他跳動著的心。


    隻是,他已不再是那名仍會為她的惡作劇而發怒,清澄冷漠的少年,她也不再是,當年一心一意依賴他的千葉。


    他們,已經迴不去了……


    在瞳的時間裏,她尚可以欺騙著自己,這是屬於她的另一段人生,所以,她不需要背負著千葉的過往,所以,她可以依照瞳的心願生活下去,她可以,貪戀月華片刻的溫柔,即便那溫柔,本不屬於她。


    但從她自瞳變迴千葉那刻起,便連這小小的貪心,也不該再有。瞳的人生已經結束,此後的她,隻能是千葉,注定與朽木白哉已然錯過的人,僅此而已。


    其實在她是瞳的時候,便已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但是,她仍舊不夠堅強,在救完海燕之後原本已經自由的她,練習了那麽多年,仍是無法麵對著他,跟他告別,讓兩人從往日的束縛中解脫,反而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


    她仍舊軟弱著,一如當年,所以,她不敢知道,這百年來不斷交疊的情感累積之後,他對於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麽。也不敢知道墨玉深處,他對於自己的情感,不敢知道千葉這個名字,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


    但她已不願迴首,也已無法迴首。從她自十五年沉睡醒來之後,她便早已決定,接下來自己要麵對的命運。


    既然學不會說再見,就讓她最後再軟弱一次,由她安排好的劇本,讓他恨著自己,看著自己離開吧。


    而她和他之間,亦不需再有任何變動,畢竟他們剩下的時間,已然屈指可數……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撒花,~\(≧▽≦)/~啦啦啦


    年輕的人想著三十年前的月亮該是銅錢大的一個紅黃的濕暈,像朵雲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陳舊而迷糊。老年人迴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圓、白;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望迴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淒涼。


    ——張愛玲《金鎖記》


    好懷念的句子啊,記得從初中開始便萌上這句話,一直斷斷續續地喜歡著,卻一直記不住,偶爾想念的時候,便去百度下,似乎歲月,又再度迴到了從前。


    咳,扯遠了,首先要跟大家說下抱歉,其實原定計劃是在二號開始雙日更的,結果,每次我碼這一章不到三行,就被抽壯丁拖去幫忙了,忙中秋,某玊這邊需要拜拜的,咳,然後,後麵家裏最近有事,在家的某玊得幫忙,常常是墊子還沒坐熱就被拉著去充數了,每天都陀螺般地轉著,抹淚,不知道最近老這麽跑來跑去體力勞動的,會不會稍微瘦點,神啊,讓我瘦點吧,咳,扯遠了。


    總之,家裏的事情似乎還要忙一段,某玊會盡量更新的,不過,要恢複正常更新速度大概要一周之後吧,但這一周還是會盡量更新的,遠目啊,遠目~~


    玊不在的時候,文下就拜托給大家了,群抱一個,=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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