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是我隨便抓出來的,剛才沒有注意到,這隻就是我捉到的那一隻,可能是生小蜂崽生得多了,年紀大了不夠靈活,老年蜂難免有些呆。”


    “我給你換一隻!”


    宋延年:……


    石月心將手中這隻上不得台麵的老年蜂又塞迴手中的鈴鐺,重新從裏頭抓了兩隻出來。


    這次的兩隻更小一些,明顯也更活潑。


    才一出來,石月心稍微鬆了鬆手,隻聽蜂類嗡嗡的振翅聲響起,聲音越來越急促,不過是須臾時間,兩隻大峰一躍飛到了天上。


    宋延年的視線跟著看了過去。


    在天光的映襯下,它們如大壺一樣的腹部沒那麽亮眼,然而,尖嘴上的長針卻一下抓住了人的眼球,猙獰又狠辣。


    宋延年遲疑:這真的是吃蜜而不是吃肉的嗎?


    他側頭看向旁邊的石月心,問道。


    “石姑娘,這是毒蜂嗎?”


    石月心也跟著抬頭看天空,她微微眯眼,就像是在笑一般,隻聽她語調輕快的開口。


    “是毒蜂。”


    “剛才那隻大蜂有劇毒,這兩隻倒是還好,唔,你放心,它們的毒素不多,一開始不乖的時候天天追著我咬。”她輕聲笑了下,裏頭有著小得意。


    “哈哈,現在還不是乖乖的聽我話了。”


    “唔,咬在身上也不是很疼,長疙瘩三五天就好了。”


    宋延年側頭看了過去,石月心對上他的視線,彎眉笑了笑。


    “真的,死不了人!”


    宋延年:“……好吧。”


    ……


    “呀,快看,太陽出來了。”石月心跳上大石頭,讓自己的視線更廣闊一些。


    宋延年也跟著上去了。


    天空出現一片橘紅,如雞蛋黃般的旭日一點點的掙脫山的束縛,隨著它猛然縱身一躍,光明撕破了蒙昧的天色。


    日出東方,霞光萬丈。


    石月心有些失神:“真好看!”


    宋延年跟著點頭:“確實。”


    每一次看日出,都有著同樣的震撼。


    ……


    清晨的霞光下,宋延年和石月心告別。


    “石姑娘,在下先走了。”


    石月心跳下大石頭,風吹得她亂翹的頭發更加的亂了,她扒拉了兩下發現薅不平,索性也就不管了。


    “這麽快就要走啦?”


    “不和小藍玩一會兒嗎?它前兩日還念叨你呢!”


    宋延年:“下次吧,我已經出來一夜了,家裏人會擔心。”


    再遲一些,他娘該來他屋裏喊他吃早膳了,到時要是發現自己沒在屋裏……宋延年想到接下來要被盤問的場景,頓時頭皮一麻。


    “好吧。”石月心也不勉強。


    她手腕間的鈴鐺晃了晃,在外頭亂飛的大蜜蜂如倦鳥歸巢般的飛了下來。


    石月心一手抓一隻蜜蜂,往宋延年麵前一塞,熱情道。


    “說了給你就是你的,收下吧!”


    “不收便是看不起我!”


    宋延年失笑。


    他低頭看石月心手中的大蜜蜂,被她這麽一掐,這兩隻蜂就像是被掐住翅膀的小雞。


    宋延年莞爾:“那便多謝姑娘了。”


    隨著他的話落,兩隻大蜂化為光點,倏忽的鑽到他的寬袖中。


    石月心見狀,輕快的笑了一聲,“這樣才對嘛!”


    送禮物就是送禮物,她最討厭推來推去的那一套了,瞎客氣啥勁兒啊!


    接著,宋延年便聽這姑娘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養蜂要注意的東西,以及它們一天要吃的蜂蜜數量。


    宋延年:……


    就這還能發家致富?敗家還差不多!


    想退貨了怎麽辦。


    最後,石月心意猶未盡的說道。


    “好了,今兒就先到這裏,迴頭要是有落下什麽,我寫信托小藍帶給你。”


    宋延年:“好。”


    他想了想,將當初從李振福那兒收來的酒蟲拿了出來,遞過去。


    “石姑娘,禮尚往來,這個就送給你吧。”


    “是什麽?”石月心好奇的探頭。


    待看清宋延年手中的東西後,她的眼睛倏忽的亮了起來,歡喜道。


    “是酒蟲嗎?哇,我還沒有養過這個。”


    宋延年:“石姑娘好眼力。”


    石月心得意:“那是,就算我沒有養過,我也知道啊。”


    她在征詢過宋延年的同意後,這才在他手中拿過那猶如玉玦,進入休眠期的酒蟲。


    ……


    石月心將酒蟲拿在手心,就著清晨的日光多看了幾眼,片刻後,她的眼裏浮起了心疼,埋怨道。


    “你怎麽養它的呀,這麽瘦這麽小……再不好好養養,都要死掉了。”


    宋延年沉默了下,不想背這個鍋。


    “這是我從別人那裏拿來的,拿來的時候就長這般模樣。”說罷,他便將陳榮楓和李振福的事情說了一遍。


    石月心聽罷,撫了撫酒蟲,抬頭對宋延年道。


    “你說的黑氣我知道,那是因為這條蟲子傷心了,所以產生你們說的晦,要是它的心情好好的,泡出來的一定是正常的好酒!”


    “傷心?”宋延年以為自己聽錯了,“蟲子也會傷心?”


    “當然了!”石月心理所當然的應道。


    “萬物皆有靈,蟲子也不例外,尤其是這種酒蟲饞蟲,必須得是真心喜愛美酒和美食的人,才能養出這類蟲子。”


    “和它日日一起暢飲的小夥伴死了,還死得那般淒慘,它當然得傷心了。”


    “這傷心了就得掉眼淚,心情不好還要給仇人釀酒,自然產生毀天滅地的想法,嗐,都怪這個李振福,好好的酒蟲都成害蟲了。”


    宋延年:……


    歪理邪說!


    偏偏它又有一兩分邏輯的融洽。


    他多看了這石姑娘兩眼,隻見她猶帶稚嫩的臉上一派認真,顯然是真心這般認為的。


    宋延年:“好吧。”


    他有點理解自己逗昌平兄時,昌平兄心裏的想法了。


    ……


    “石姑娘,後會有期!”


    宋延年告別石月心,清風吹拂過寬袍,不過是須臾時間,他的身影便在數丈遠處。


    石月心踮腳揮手,大聲道,“再見再見,下次再一起玩啊。”


    ……


    小藍鳥啾的一聲飛了下來,它又抓在石月心亂翹的頭發上。


    石月心攤開手中的酒蟲,喜滋滋道,“小藍,你說得對,他真是個好人!”


    就算不是好大爺,那也是個好大人,這麽貴重的酒蟲,說送就送給她了。


    石月心歡喜不已,她薅了下亂發,也不在意小藍繼續在自己頭發上搗亂,雖然自己和吳嬸鬧掰了,但吳嬸的一些話還是有道理的嘛!


    這人情就是有來有往。


    瞧,自己不過是送了兩隻大蜂出去,就收迴了一條稀奇的酒蟲,不虧不虧!


    石月心招唿小藍鳥,“走嘍!咱們去山裏猴兒那裏淘一些好酒,好好的安慰安慰這隻蟲子。”


    起碼得把它喂胖一些,老話都說了心寬體胖,那反過來講,體胖自然也會心寬。


    想通後,石月心誇讚自己:“哎呀,我可真是太聰明了!”


    小藍鳥歪頭,“啾?”


    喝酒就行了嗎?


    石月心十分的自信,“自然。”


    “宋大人送的書我都看了,書上的聖賢可都說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這猴兒酒可是上等的美酒,能解千百般憂愁,解決這蟲子的區區憂愁,肯定不在話下。


    小藍鳥亂啾:姐姐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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