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沉痛,“這世界,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另一個道人連忙道,“那還等什麽,趕緊讓青陽真人召喚更多的人下山,隻憑咱們師兄弟倆能幹啥啊。”


    說罷,兩個道人身姿步法奇特,幾個唿吸間,就已消失在夜幕下,隻能看到那隨風擺動兩寬大衣袍殘影。


    時間伴著每一日的日出日落,在人們悄然不覺之時,便悄悄流逝,轉眼,入學已經已經有月餘的時間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晨宿列張……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褚家義塾裏,孩童稚嫩的讀書郎朗聲,不斷的傳出。


    透過窗欞,隻見老書生童博文先生手拿著一根寸寬尺長的戒尺,麵帶嚴肅的來迴走動在孩童桌椅空檔的間隙裏。


    二十多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孩童,全都規規矩矩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一邊搖頭晃腦一邊誦讀著千字文。


    童先生目光有片刻停在了一身姿挺拔的小童身上,目露滿意,那小童就是宋延年。


    戒尺輕輕敲擊掌心,童先生暗道,果然是讀書的好苗子,怪道那日捧著他隨手寫的一張紙如此喜愛。


    愛書,才會讀書!


    “好了,今日的課就上到這裏了,大家迴去後,將今日新學的這些生字抄寫上三十遍,並背誦下來,先生後日會抽查。”


    台下的孩童都不敢喧嘩,無他,那戒尺看過去就讓人手心生疼。


    原先搗蛋的幾個頑童,已經在前幾天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此時摸著還沒有消腫的掌心,更是不敢造次。


    “聽見了沒。”童先生用有些昏黃的眼,掃視了堂下一眼,聲音不是很高,被掃視到的小童卻下意識的坐的更正了。


    “知道了,先生!”眾人齊聲答應。


    童先生微微頷首,“行吧,大家都迴去吧。”


    話落!


    像是按了什麽開關,原先還一本正經樣的孩童,瞬間皮猴附身,七嘴八舌的說著話,明明房間裏就二十多個小童,宋延年卻覺得自己給三百隻鴨子包圍了。


    黃昏時分,學裏的小童大多數都已經背上書簍迴附近家中。


    借住在褚家義塾裏的孩童並不多,隻有十來個,宋延年暫時隻有一個同寢室的,名喚郭榮,是安同鎮附近一戶漁民家的孩子。


    “延年,明日休假,今晚你和我一起迴漁船吧,我把我養的鸕鶿介紹你認識,它抓魚可厲害了。”


    “明天我讓它抓一條最嫩的魚,我們一起烤著吃,可好吃了。”


    郭榮隻比宋延年大兩歲,因為家裏人常年在溪陵江打魚,是以郭家一家子都以船為生。


    船上濕氣大,孩童不比大人,所以,他的家人考慮了一番後,雖然義塾離家不遠,也還是將他寄放在了義塾裏,隻每旬休假時才會迴去。


    別看郭榮個頭比一般孩童要大,心思卻異常敏感。宋延年就見他躲在被窩裏哭了好幾天。


    那抽抽搭搭的哭聲,讓他都不忍心了。


    在安慰過幾次後,郭榮就成了他的小尾巴,平日裏吃飯,睡覺,走哪都跟著他。


    這情況在宋延年得到了先生的青眼,經常被喚去書房裏加小灶後才好了一點。


    因為郭榮超怕先生。


    不過,已經適應了義塾生活,並且交了新朋友的郭榮,還是非常親近宋延年。


    這不,宋延年成了他第一個邀請去家中漁船上的同窗。


    鸕鶿?宋延年心動連連,最後還是忍痛拒絕了。


    “不了。”言語帶上歉意,“我爹明天會來看我,我這會兒跑了,他找不著我該擔心了。”


    “好吧。”郭榮隻得作罷,想了想,“那你和你爹商量下,下次休假的時候,帶你去我家漁船玩耍行不?”


    “我們還可以去采河蚌,挖河螺,撈蜆子,可好玩了。”


    宋延年更心動了,用力點頭,“下次休假我一定去,你等我!


    第25章


    是夜,所有孩童都已離開書院,先生也迴到閩秀村自個兒的家中,做粗活的大娘去了鎮上和自家閨女團圓,走時順道還給宋延年做了頓晚膳。


    整個義塾一片寂靜,全然沒有了白日裏的熱鬧喧嘩。


    宋延年三兩下就爬上了玉蘭樹樹梢,拍了拍樹皮。


    “我要開始了哦。”


    樹梢微微晃動,似在歡欣鼓舞。


    這段日子,因為宋延年的好記性以及表現出來的聰慧,讓一生不得誌的童先生愛才不已。


    時常感歎他臨老了還能收到這麽一個有天資的弟子,並且將原本屬於自己,現在卻希望渺茫的的科舉期盼重燃到了宋延年身上。


    隻要他人在義塾,都會喚宋延年去書房中加小灶。


    書房裏藏書眾多,先生看他認字快,又愛看書,便翻出了一本《說文解字》送給了他。


    借著詢問先生,以及翻查這本《說文解字》,宋延年終於將那本懸浮在腦海中的書弄懂了七七八八。


    這兩天夜裏等大家都睡下後,宋延年隨意裹了件外袍,就爬上玉蘭樹樹頂修煉。


    今兒個義塾裏沒有人,他可算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這辰州藏本是一個號稱雲崖散人的道人在一處深水潭的石碑中複印出來的刻本,所書之人已經不可考。


    是以開篇雲崖散人就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堆自己在譚中初見此書的欣喜,以及細細品讀後拍案驚歎其絕妙的讚歎語。


    到最後,更是累累贅述了三張大紙不得修煉該法門,一事無成的鬱悶心情。


    “餘六十餘年妄學道,終成一場空,靜待有緣人,盼爾終有金丹換骨時。。。。。。”


    最後,雲崖散人歎息的作罷,將這帶著他殷殷期盼的抄本帶迴最早發現辰州藏本的水潭附近,封存了起來。


    隨著日新月異,時光流轉,早已經是星燧貿遷,江山阻隔。


    那一片深水無人之地,也已經成了一片連綿的山脈,兜兜轉轉機緣巧合之下,被宋延年得到了傳承。


    他若有所思的將這雲崖真人的自述又看了一遍,隻覺得這辰州藏本的文字,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選擇著適合它的主人。


    藏本前麵主要講述的是一門唿吸吐納之術,配合著姿勢動作,煉化天地之氣化為靈韻引入周身氣脈處,不斷衝擊,以達到蘊養自身的功效。


    幾個唿吸間,就像是有什麽助力,宋延年輕巧的爬到玉蘭樹最高的那根枝幹。


    拍了拍枝幹,宋延年道,“謝了哈。”


    枝幹微微晃動:不客氣。


    一股帶著笑意的意念傳遞到他的腦海中。


    宋延年熟練的盤好腿,閉眼,腦海那懸浮著的書頁泛著微微銀光。


    “抱元守一,唯神是守,守而勿失,與神為一。。。。。。”


    隨著他的唿吸緩緩變慢,天地間,一股似銀非銀的光亮氣韻從四麵緩緩流來,沒入宋延年周身。


    舒坦!宋延年隻覺得神魂都好似被洗滌,暖暖的光暈包裹著他,他就是光源中心,不斷的溢出來不及吸收的靈韻之氣。


    玉蘭樹吸收著宋延年吐納出的靈韻之氣,更像是喝醉了酒。


    微微醺的輕輕晃動著枝丫,整棵樹開心的恨不得將根腳從泥裏拔出,再好好起舞一番。


    清晨,第一抹陽光照耀下來時,宋延年就睜開了眼睛,驚訝的發現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可算是不麻腳了!宋延年樂的哈哈笑了兩聲。


    此時的他整個人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勁兒,他相信隻要他想,就能一躍跳出十幾米遠。


    “開心開心。”腦海裏,玉蘭樹的情緒不斷傳遞過來。


    宋延年哭笑不得的拍了拍樹幹,“別晃了,昨晚你是不是一直晃個不停,也不怕把我摔下來了。”


    “不會不會。”玉蘭樹晃動了枝丫,表示摔下來它也會接著。


    “不和你玩了,我得洗澡去了。”宋延年用手撚了撚指尖,就搓下了一條灰泥鰍。


    暗自慶幸泥下的皮膚隻是稍微白了一點,要是一下子變得瑩白有光澤,他爹娘該不認識他了。


    義塾裏沒有人,宋延年便大方的光腳跑到後廚,從井裏打上兩桶水,再往灶膛裏塞了兩根柴,燒上滿滿一鍋熱水,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


    宋四豐來得時候,宋延年正在井邊搓著自己的衣服。


    “延年。”


    宋延年聞言,轉頭看向大門,歡喜的朝他爹招手,“是要去銘哥兒那邊了嗎?爹你等等我,搓完這件衣服我就可以走了。”


    上次他爹和他說過了,這次來時要打個野味,再尋摸一些山珍給張銘家送去。


    蓋因在宋延年入學後,銘哥兒媳婦林氏就傳出了好消息,現在已經有孕月餘了。


    月份還比較淺,林氏暫時沒什麽不適。


    宋四豐看著兒子小小的手泡在桶裏,上下來迴不停的搓著衣裳,心疼不已。


    “怎麽就要自己洗衣裳了?你錢嬸子呢?”


    “今兒個放假,錢嬸子去鎮上她閨女家了。”宋延年滿不在乎,“沒事,我長大了,這些活自個兒也能幹。”


    宋四豐聽兒子這麽一說,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現在已是深秋,這井水已經有些涼手,這不,他乖兒白白的手,不知是用力揉搓還是凍的,指尖已經開始泛紅。


    咦,白白的手?


    宋四豐這才發現,幾天不見,他那黑黝黝的兒子已經白了不少,雖然還不是很白,但比之前那皮猴樣好了許多。


    宋四豐接過他手中的衣裳,一邊搓一邊說道,“爹來就好,你去打一瓢清水來,將手衝幹淨。”


    “乖兒,這才幾天,你又白了一點,果然這義塾的風水就是養人啊。”


    “現在,我就可以想象我們延年以後豐神俊朗的模樣了,肯定像我。”


    宋四豐樂樂嗬嗬。


    宋延年已經習慣了他爹的彩虹屁,覷了他那老菜幫子臉,暗道像你就遭了。


    宋四豐像是瞧出了他心中所想,吹胡子瞪眼,“像你爹我怎麽了,想當年我年輕時,也是這十裏八鄉數一數二響當當的美男子!”


    宋延年偷笑,“是是是,我聽娘誇過好多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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