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順手取了放在院子裏的籃子就說:“那走吧。”


    這一路上,江秋月挑的都是平時沒什麽人走的小路,加上剛剛秋收完,大家夥都累得夠嗆,如今大多數人都在歇息,因此路上也沒碰到人,很順利就進了山。


    並且江秋月一路觀察發現許從周是真的不說話,至少她不開口,他也一直悶不吭聲。


    故而等往山裏麵稍稍走了段距離後,江秋月忽然就停了下來。


    她迴頭,手中還拿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扯下來的柳樹枝,一邊隨手纏著,一邊就這麽歪頭打量著許從周。


    許從周一沒料到江秋月走著走著忽然間就停了下來,二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大膽地盯著他看,再加上他很少有和女性相處的經驗,一時間也捉摸不透江秋月是什麽意思,便也跟著停下,疑惑地看她。


    好一會兒後,他才琢磨過味兒來,試探著朝江秋月問道:“怎麽了?”


    江秋月抿了下唇,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在許從周的麵前露出更多的真麵目。


    目前來看,她和許從周的事應該十拿九穩了。


    按理來說她這個時候保持沉默,把一切都交給家長,然後安靜等到結婚隨軍就是了。


    可許從周到底是個活生生的人。


    雖說她選擇他的主要原因是想離開這裏,但也不能把人用了就丟,沒這個道理。


    既然注定了將來會有很多年在一起生活,那她希望他們之間還是有感情的。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但她能感覺到許從周似乎對她有意,而她也覺得許從周挺有意思的。


    既然這樣,她倒是可以給許從周留下一個更深刻的印象。


    想了想,江秋月就說:“你這次過來算是相親的對吧?”


    許從周摸不透江秋月說這話的意思,卻誠實地點頭,“是。”


    江秋月就又問道:“那你相中了我還是冬梅?”


    許從周沒料到江秋月居然問的這麽直白,頓時不自在起來,眼神瞥到一邊。


    但江秋月卻固執地盯著他,似乎一定要一個答案。


    許從周動了動喉嚨,才不自然道:“你。”


    “唔……”江秋月歪了歪頭,“那既然這樣,你怎麽不和我說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叫什麽,具體是幹什麽的。”


    “我……”許從周怔愣了一瞬,想起戰友平時說起相親時都會先做自我介紹,他似乎確實做的不夠。


    革命軍人知錯就改,許從周立刻就道:“我是許從周,言午許,雙人從,周而複始的周,今年二十三,職業是軍人,職位是營長。”


    江秋月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彎了下唇角,輕笑了一聲。


    許從周下意識抿了下唇,掌心汗濕,一時間摸不準江秋月又在笑什麽。


    許從周想說話卻又覺得嗓子發幹。


    他忍不住抬了抬下巴,又伸手扯了扯領口。


    當視線和江秋月再次對齊的時候,許從周心底的焦躁又多了幾分,下意識就撇開眼。


    可人不在他眼裏,他又想去看。


    如此反反複複,真是全身上下都展現著別扭。


    “除了這些呢?”如同甘霖般的聲音總算把他從那種幹涸的境地拉了出來,許從周抬手掐了掐喉嚨,清了下嗓子才又說:“你還想知道什麽?”


    江秋月歪了歪腦袋,“你的身份特殊,我也不好打聽啊,你就說一些我目前可以知道的吧。”


    許從周深吸了一口氣,等到心裏的焦躁散去了些,才開始組織語言說:“我們家三代都是從軍的,但我爺爺在解放前就犧牲了,我爸現在還在部隊,我媽在婦聯工作,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因為打仗的緣故,我七歲以前一直被父母寄養在老鄉家裏,直到我父親工作穩定後才將我接過去,十四歲的時候我就被送到蘇聯留學,十九歲迴國後就一直留在部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我奉獻一生的事業。”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看著江秋月似乎還想說什麽,但遲疑了一瞬,還是沒有說。


    江秋月也不在意,本就是第一次見麵,而且人家職業特殊,說多了也不好。


    江秋月就提著籃子轉身,邊走邊軟聲說:“那你有什麽想了解我的嗎?”


    許從周扭頭看著江秋月的側臉。


    她是真的好看,即便是穿著一身土裏土氣的衣裳,都沒辦法掩蓋她身上的靈氣。


    他一時間又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忍不住動了動喉嚨,低著嗓子道:“你……你覺得我怎麽樣?”


    江秋月愣住了,沒想到許從周竟然會這樣問。


    也有些意外他的態度。


    不過她沒迴答,倒是轉而介紹起自己的情況來了。


    “江秋月,江水的江,秋天的秋,月亮的月,這是我的名字。”說著,江秋月看向許從周,見他聽的認真,忍不住翹了翹唇,又說:“我今年十八,沒讀過什麽書,隻有小學文化,平日裏除了做家務就是下地幹活,亦或者空閑了上山來找找野菜蘑菇這些,如果一定要說有優點的話,大概長得還不錯……”


    到這兒,江秋月倏然停下,直白地看向許從周說:“可以你的條件,身邊最不缺的應該就是漂亮姑娘,所以我覺得不應該是你問我覺得你怎麽樣,而是我要去想你這麽好條件的人為什麽會千裏迢迢找我一個農村出身沒有文化的姑娘,你覺得呢?”


    雖然她那天沒有時間細問,但單單從江冬梅的描述中她就能猜到所謂的報恩結親其實肯定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再結合現在的時代因素,不難猜到其中的緣由。


    許從周卻沒料到江秋月這麽出乎他的意料,唇抿成了一條線,眉心皺了起來。


    江秋月見了也不在意,笑了笑又說:“我和冬梅是雙胞胎,不過因為她從生出來就身體不好,所以家裏麵一直偏愛她忽視我。小時候常常覺得委屈,但我不是冬梅,也不是爸媽最重視的大哥和小弟,爭吵和哭鬧沒有任何用,隻會挨巴掌。時間長了,我就習慣了什麽都不說,習慣了觀察,習慣了留心身邊的每個人,習慣了從他們的言行舉止去揣測他們的想法。”


    “冬梅鬧騰,我爸媽就希望我是一個乖巧聽話懂事讓他們省心的女兒,所以我就要一直乖巧聽話懂事,因為這樣會讓他們談起我的時候覺得臉上有光,才會更愛我,我在家也才會過的更好。”


    “所以你看,我其實挺聰明的對不對。” 江秋月繼續笑。


    這也是真實的江秋月的想法。


    江冬梅一直覺得江秋月是搶了她的生活,可細細一想就知道上輩子的江秋月若是沒有真本事,又憑什麽讓那麽成功的趙長熙一輩子把她捧在手心裏。


    隻有江冬梅被蒙了心,看不清而已。


    當然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剛好可以很合理的解釋她此刻流露出來的小聰明。


    許從周卻半點想要笑的想法都沒有,甚至還覺得江秋月此刻臉上的笑容十分的礙眼。


    可若讓他張嘴說些什麽,他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麽開口。


    他不太會安慰人,更不知道該怎麽和江秋月解釋他這次過來確實有點“別有用心”。


    雖然他在和江秋月相處後覺得她很好,但他也不清楚自己說出來後江秋月會不會相信他說的話。


    江秋月沒了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反而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問他:“或者我是我疑神疑鬼了,但你剛才問我覺得你怎麽樣的意思是你真的覺得我很好,想要和我處對象的意思嗎?”


    許從周鬆了口氣,認真道:“真的。”


    “用你身上的軍裝發誓。”江秋月伸出一隻細白的手指,點在了許從周的心口處。


    許從周渾身瞬間緊繃,隻覺得手指和心口接觸的那個位置像是被火燒了一樣,並且快速向四麵八方傳染。


    許從周的喉結用力滾了滾才勉強壓下心裏的火熱,垂眸第一次直白又認真地盯著江秋月的眼睛,沉聲道:“我發誓。”


    江秋月眨了眨眼,笑了。


    她收迴手背在身後,墊了墊腳尖,歪頭笑吟吟道:“我信你,雖然……”


    她忽地抬手攀在許從周的肩膀上,靠近他的耳邊說:“雖然我還是覺得你不是因為當年的一句戲言過來的。”


    “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誰也不會說的。”


    語落,江秋月轉身跳躍著跑了,林間還淌著她哼著的不知名的小調。


    許從周用力攥了攥拳頭,待到鼻尖籠罩的味道散去,才冷靜下來跟了上去。


    江秋月看見他就笑說:“我想吃雞了,這山上有個很大的野雞群,但它們跑的太快了,我總是抓不住,你能幫我抓嗎?”


    許從周不敢看她,悶頭“嗯”了一聲。


    江秋月鼓了鼓臉頰,擋在他身前,露出幾分不滿道:“嗯是什麽意思,抓不抓嘛?”


    許從周看她一眼又快速撇開,喉嚨動了動,紅著耳朵道:“抓!”


    江秋月又笑了。


    第6章 威脅   那我明天就不去提親了,我看你怎……


    待到江秋月他們迴去的時候,除了走時候拿上的筐子裝滿了野菜和蘑菇外,許從周還提了兩捆柴。


    杜春花一看就衝著剛剛迴來的江秋月嚷嚷,說她怎麽能讓許從周幹活,然後又被周碧雲擋住了說應該的之類。


    直到江秋月把兩捆柴裏麵裹著的兩隻野雞和兩隻野兔提溜出來,這兩位才停止了彼此之間的互相吹捧。


    杜春花看著忍不住道:“這是……小許抓的?”


    江秋月點頭,對著杜春花道:“媽,晚飯燒一隻雞和一隻兔子行嗎?”


    杜春花當下就有些肉疼,晌午都吃了那麽多肉了。


    可轉念一想晌午的肉原本就是周碧雲帶過來的,這迴的野雞兔子也是許從周抓的,且她已經和周碧雲談妥了江秋月和許從周的親事,明天就正式來提親加下定,而且人家說了,定禮就給六百,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她倒也不好吝嗇。


    杜春花趕忙就說:“行,就按你說的辦。”


    江秋月就去廚房生火燒水燙雞,等水開的功夫,她又找了把刀給許從周,低聲道:“交給你個任務,幫我把兔子皮剝了。”


    許從周悶聲應了下就去幹活。


    江秋月開始拾掇筐裏麵的野菜蘑菇,和許從周合夥又煮了一餐異常豐盛的晚飯。


    一夥人吃的嘴角流油。


    飯後,杜春花和周碧雲又拉扯客氣了幾句,這才放周碧雲和許從周離開。


    等到他們一走,杜春花就開始拉著江秋月問她今天和許從周的相處感覺。


    江秋月倒也沒有扭捏,直言道:“挺好的。”


    杜春花見狀就說:“你覺得好就行,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人家竟然真能因為以前的一句話過來提親,那許家是跟咱就是天上的雲彩和地下的泥巴的區別,你也算是運氣好,人家老許家的人講義氣,你這是撿著了。”


    接著又和江秋月絮絮叨叨當年是怎麽和老許家結緣的事情,又講一些日後江秋月要是和許從周結了婚,要聽話懂事當個孝順的好媳婦之類的巴拉巴拉。


    江道義也跟著在一旁時不時的附和上兩句。


    江秋月可有可無地聽著,就算不認同也並不開口反駁。


    倒是江冬梅聽著時不時地翻個白眼,或者“呿”上一聲。


    杜春花原本沒打算搭理她,但見她越來越過分,便瞪過去道:“你怪聲怪氣地幹啥,我今天都還沒說你呢,你今天咋迴事兒,不知道今天來客人啊,非要跟我對著幹,你到底想幹啥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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