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法落地之後,發現許詠和白冰若都不見了,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


    四周的景象十分奇特,與印象中林宅的院子大相徑庭,似乎又被某種幻境汙染。


    他發現有一種混沌且粘稠的黑暗,聚集在院子裏麵。


    像是一場黑水湖中心出現的黑色旋渦,正在緩慢的旋轉。


    雖然旋轉的速度很慢,但力量卻很強,將出現在周圍的所有生物,全都向著旋渦的中心牽引,將他們全都牽引到幻境的中心。


    “又是那鬼童創造的幻境?”柳法猜測這裏的幻境,也是被那種壽衣鬼童所引發的。


    看來,肯定有某些鬼童躲在這裏,沒有立刻向柳法動身,或許是因為害怕,所以一直在窺視。


    “這一次的幻境,似乎比剛剛的更加奇特。我與許詠和白冰若三人,也被這種幻境分開,是想逐個擊破我們麽?”柳法拿起腰間的養鬼壺,無比警慎,環顧四周。


    他的眼中閃爍黑血瞳紋,掃視著周遭的一切,一旦有鬼童出現,或者發現了鬼童的蹤跡,他會毫不猶豫的拔出壺塞,放出瘦長鬼影,有多少個鬼童,通通捕殺。


    但找了很久,他也沒找到任何鬼童的蹤跡,反而看見了林堅業。


    林堅業身影,出現在一間房內,那是林宅的正房,一般都是由他和妻子胡芸居住。


    可是現在,胡芸已經死了,隻剩下林堅業一個人。或許他正在妻子的房子思念過去的歲月。


    “去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來來迴迴的亂走?不像是傷感,更顯得有幾分活潑。”


    柳法卻感覺到了奇怪,他發現那間屋子裏麵的林堅業,正在來來迴迴快速的走動著。


    而且,屋子裏麵不斷傳出歡笑聲,根本沒有一絲思念亡妻的傷感。


    林堅業到底在做什麽?


    柳法十分好奇,慢慢向著那間屋子走去,想要一探究竟,他猜測林堅業或許已經入魔。


    靠近那間屋子後,他躲在了門口,一雙眼望向屋內,觀察那林堅業的一舉一動。


    他發現,林堅業發型蓬亂、雙眼猩紅,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好久沒洗澡的汗臭味。


    林堅業的臉上,也滿是油煙汗漬,可他的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容,正手捧著菜碗放在桌子上。


    “芸兒,這是我新學會的醋魚,你嚐嚐我的手藝怎麽樣?”


    “好吃?對嘛,肯定好吃,這是我向名廚請教過的。”


    “我以前說過,等你懷我們孩子的時候,我每天都親自下廚,親自為你做好吃的。來,嚐嚐這一道,老師傅說你多吃一點雞蛋羹,對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都有好處。”


    “有點兒鹹了?不應該啊,我嚐一嚐。哎呦,還真是鹹了,你等著,我再去重做一碗……”


    林堅業的聲音,不斷出屋內傳出,柳法看見他忙來忙去,在跟一個女人說話。


    而那個女人正是胡芸。


    在此幻境之中,林堅業所思念的亡妻,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與亡妻坐在一起,還是像以前一樣吃飯喝酒、嬉笑享樂。


    甚至他還幻想著,亡妻的腹中懷有身孕,完成她生前的願望,與林堅業育有一子。


    但柳法卻明白,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任何風吹草動,這美好的幻境就會煙消雲散。


    “我該不該點醒他?讓他脫離這一層幻境,迴到現實?”


    此時的柳法,卻有些猶豫了。


    猶豫要不要讓林堅業脫離美好的幻境,迴到殘酷的現實。


    他甚至在猶豫,如果這幻境能一直持續下去,或許林堅業自己也永遠不想迴到現實。


    嘰裏咕嚕……嘰裏咕嚕……


    就在這時,柳法忽然聽見了某些竊竊私語,像是有些幻境中的精靈,在彼此交談著什麽。


    這些竊竊私語傳入柳法的耳中,令他激起了一聲的雞皮疙瘩,他感覺說話的東西距離自己很近,似乎就在自己的身邊。


    他猛地轉身,尋找那些聲音的來源,終於看見一群穿著大紅壽衣的鬼童,躲在屋子周圍的黑暗中,形成了一個圈兒,將林堅業所在的這間屋子包裹了起來。


    鬼童們左顧右盼,互相交談,竊竊低語,它們手中都拿著一個小冊子,似乎在記錄著什麽。


    “原來這就是人性的‘愛’,真是可怕,生物既已死去,卻依舊念念不忘。”


    柳法忽然聽懂了鬼童們的一句話。


    他明白了,這些鬼童創造出這種幻境,讓林堅業置身於幻境之中,是為了觀察、學習林堅業所表露出的“愛”。看來這些鬼童的靈智更高,有本能去學習人類的人性。


    “有人看見我們了,快跑,快跑。”鬼童們忽然發現,柳法在盯著自己,於是立刻四散而逃,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柳法持劍向它們追去,可在這更詭秘的幻境中,那些鬼童的逃逸能力似乎更強。


    一眨眼的時間,就已經消失不見,任憑柳法如何搜尋,就連黑血瞳術也看不見它們的蹤跡。


    但在這時,柳法卻有了意外收獲,他看見了白冰若的身影。


    白冰若也像是入魔了,她也深深陷入了幻境之中。


    柳法站在一旁,靜靜觀察,發現白冰若穿梭於一座鄉村古宅之中。


    許久之前,白冰若穿越來了這個世界,她卻並不是單獨穿越的,而是一家人全都到了這個世界。


    她的弟弟,還有她的父母,都來到了這個世界,定居在了一個小山村,過安寧的日子。


    但沒想到,安寧的生活稍縱即逝,某一日,白冰若傍晚迴家的時候,發現村落被一夥兒暴徒摧毀,村民和屋舍全都毀滅於大火之中。而她的弟弟和父母,也被一位綠衣大漢所殺。她在家中的牆壁上,發現了幾個大字“滅魔者,玩家聯盟是也。”


    “她的家人,竟然被玩家聯盟所殺?但她又為何加入玩家聯盟,難道是為了找機會複仇?”


    柳法很好奇,繼續看下去,看見白冰若跪倒在弟弟和父母的身邊,發誓要殺光玩家聯盟。


    “看看,看看,這就是人類和‘恨’,真可怕,它能讓和善的人類,變成恐怖的怪物。”


    那些鬼童還在附近竊竊私語,手裏拿著小冊子記錄和學習,學習白冰若所展示的人性之“恨”。


    “你們想學這些東西做什麽?學習人類的情感人性,好讓你們也能變化成人呢?”


    柳法揮劍驅趕著這些鬼童,卻見它們又很快的隱入幻境之中,嬉笑著嘲弄柳法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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