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棚子,孟戈果見連副將就坐在棚子中間桌子的正中央,餘參將跟另外一個童參將分坐他兩邊。


    他們身前的桌上,放了一盤燉雞肉,一盤炒秋扁豆,一盤鹽醬菜。哪怕是醬菜,也都是用了麻油拌過的。


    可見,身為將領,在吃食上還是很有優待的。


    邢凡進到裏邊,帶著孟戈行了禮,問了好,才將手上的盆子揚了揚道:“連副將,這是我們營虞飛跟他弟弟一起打來的魚,我們燉了,特地送來給你們嚐嚐。”


    連副將瞪了邢凡一眼,才道:“行啦,你小子心裏想的什麽,我還能不知道。既然魚送到了,你就迴去吧。以後再有好吃的,也不必特地給我們弄來,多給底下人吃幾口,他們也能承你們的情。對了,你給一二營送去了麽?”


    邢凡等的就是這話呢,遂恭敬而沉痛的迴道:“自然都是送去了的。人家老錢二話不說就收了。就是二營吧,他們嫌棄這魚太腥,不僅瘦還有刺,所以沒要。”


    提到二營,餘參將難得的抬眼看了邢凡一下。之後,他便有意無意的瞟著孟戈。


    孟戈有所覺,便換了一副即崇敬又膽怯,還有些好奇的目光試探著看了過去。


    就算餘參將有可能懷疑上了他們,孟戈也要故作不知,就當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餘參將這般,隻將他當成軍營裏頭的一位將領尊崇著。


    果不其然,餘參將被孟戈這麽偷偷著瞧了幾眼,就頗為不屑的轉了頭,狀似隨意道:“連副將,待會我便去收拾那幫兔崽子。來,大家趕緊動手吃飯,天都黑了,一會將軍該來巡視了。”


    童參將就是個粗莽大漢,聞言就張口道:“你早該收拾他們了,四處在軍營裏惹事不說,還拉幫結派。這事對於咱們軍人來說,可是大忌。”


    餘參將聽了這話,麵上帶出了受教的表情,站起來誠摯的朝童參將抱手一拱,道:“童兄弟說的是,待會我就去教訓他們。放心吧連副將,類似的事情今後肯定不會發生,下官以參將的名義起誓。”


    事到如今,哪怕邢凡還要再將今日校場的事情說出來,也就顯得刻意了,屬於不團結同僚,有打小報告嫌疑。


    既然被人家將話頭堵住,邢凡也就不再等機會。他看了孟戈一眼,揚揚眉,轉頭恭敬道:“各位將軍好好吃著,我們就先迴去了。哦,連副將,我想著,軍營裏頭已經許久不見葷腥,就打算讓營裏兄弟進林子找點小東西出來,哪怕是給大夥兒打打牙祭也好,不知連副將可否批示?”


    聽到有人要進林子,童參將很餘參將都同時看了過來。隻是兩人臉上,神色各異。


    童參將是飽含期待,又有些好奇的。餘參將嘛,那眼神就有些複雜,似乎是在思量些什麽。


    “也是你們營虞飛提出來的吧?那成,本將就等著他們滿載而歸,也討點肉湯喝喝。”連副將覷了孟戈一眼道。


    他眼中的讚許跟欣賞,倒是豪不遮掩。當初孟戈一人在城門口攔下那些個混進來的探子,撐到了孟戟他們帶人支援,可見本事不小。


    如若不是那樣,連副將也不能允許他們姐弟幾個去了最好混的夥房,還單獨給他們弄了一個帳篷。


    當然,其中有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趙磊。要不是多個趙磊,連副將非得將孟戈丟到二營夥房,逼著他出來當前鋒兵不可。


    既然目的達到,邢凡也就不再逗留,帶了孟戈心滿意足的出了草棚。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眼見天就要黑了。


    二人匆匆的往迴走,邢凡交代道:“咱這大營落在這裏的時候,附近也曾有過猛獸出沒,尤其是那狼群。你明兒進林子,記得多加小心。要是遇上狼群,就趕緊給我想辦法跑迴來。營地裏人多,指不定就能吃頓狼肉。”


    孟戈鄭重的應了下來,問道:“頭兒,就我一人進林子麽?”


    她一個人進林子倒也沒什麽,就怕她獵物打多了搬不動。


    邢凡頭也不迴道:“放心吧,隻要今晚將你要進林子的消息放出去,明兒有的是人來找你。尤其是二營的人,他們或許要在林子裏對你下手,因此才要你格外小心。”


    原來,邢凡提醒孟戈注意安全,就是為了提防二營的人,而不是猛獸。


    孟戈瞬間覺得心裏暖烘烘的。自從父母親去世之後,她第一次有了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心實意的關心。


    哪怕當初在飛升客棧,田掌櫃一家子也對他們姐弟多有關心,孟戈仍覺得他們心意不到。


    “頭兒,二營全都是餘參將的人麽?”孟戈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了。


    邢凡搖搖頭,道:“不全是。隻有一千多人是他帶來的。不過,那些人慣會找同類,能在他們營生存下來的幾乎都是跟他們一樣的人。當然啦,我指的是劉指揮手下的那三千人。剩下的七千多人,倒是跟咱們一樣。”


    劉指揮?是不是那個食人狂魔二大王?如果是他的話,還真有點兒意思。


    一個匪頭子,一個食人惡魔,竟然在軍營裏頭闖出了名頭。可見老天當真不是優待善者的。所有的公平,隻能靠自己爭取。


    不知想到了點什麽,孟戈又問到:“頭兒,聽你之前的話,難道那些人以前對同僚下過手?”


    邢凡聽了這話渾身一僵,沒有即刻迴答,而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良久,就在孟戈他們看到三營夥房的時候,邢凡才幽幽開口道:“當初我親眼所見,親身經曆,卻沒能將那些人全給幹掉。就是告到將軍那裏也沒用,人家幾句話就把故意說成了看花眼。我到現在仍記得那兩兄弟的慘狀。”


    得,果然不能指望壞人能變好。畢竟他們的兇殘已經深入骨髓,哪怕他們極度想要克製,也不能一時半會就能克製得下來的。


    就如久經沙場的將士們,他們身上的煞氣跟心魔,往往都要伴隨他們一生。


    孟戈有心要問當初的情景,但見邢凡滿臉的沉痛,加上他們已經踏入了夥房,也就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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