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一走,就有幾家人欽佩的靠過來,默默的蹲在孟戈娘仨的周圍,撥弄著孟戈燃著的兩個火堆。


    孟戈向那幾家人望去,發現是先前一直跟他們一家子同進退的新塘村的村民們。


    而剛剛,在那種情況下,那些人卻都選擇走開,將他們娘仨給留下,獨自麵對那些惡人。


    說孟戈心中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都這時候了,那些人完全沒意識到要團結起來反抗,可見人性有多麽的淺薄自私。


    剛開始出現食人情況的時候,孟戈跟孟朗不是沒有出手製止過,也勸導那些流民們相互幫扶,團結一致對付那些食人的人。


    可惜,那些人不知道出於什麽考慮,竟都一致拒絕了。


    記得前晚,那個中年婦女抱著唯一的孫子,跪在孟家人麵前求他們救下她孫子的時候,孟戈就氣恨。


    當時那個婦人滿是怨恨道:“當初這一條死路是你們一家牽的頭。出現食人現象後,你們不管就算了。難道,你們就不能護下我這可憐的孫子嗎?”


    這一下,婦人便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孟家人的身上了。


    當時孟朗是怎麽迴答了?


    對了,孟朗是這樣說的。


    “你現在倒是怪上我們一家子啦。當初,是誰求著讓我們把名額給你娘家的?要不是我們,你們這一群人裏麵,有幾個是能安穩的活到今天的?若不是你們,我們一家子早在全縣的時候就能安然留下了。”


    當時,那些人又是怎麽跟孟戈保證的?


    好像,剛剛那些走開的同村人,當時都義憤填膺的說著一些不離不棄的保證來著。


    還有那些曾受了孟家恩惠的人,也都信誓旦旦的說著什麽不會讓孟家受到傷害什麽的。


    但是剛剛。那些人又是怎麽做的?


    孟戈抬眼四望,斂去眸中的冷意,滿腹酸楚的看向安靜的躺著的母親跟弟弟。


    孟戈知道,母親其實一直都是清醒著的。隻不過,為了她自己,為了不拖累他們,母親才隱忍不動手的。


    再說孟朗潛入夜色當中,借著月初那月牙兒微弱的亮光,四處摸索探尋,以期能找到適合逃生的路線。


    這幾天,孟朗敏感的察覺到了那些食人惡魔們,投向他們一家子的不善視線。


    是了,若不是因為有孟家的人在這群人中震懾,那些個失去護佑的孩子女人們,肯定能任人宰割的。


    當然,若是這群人沒了孟家,也會非常的艱難。


    畢竟,孟朗是個非常有見識、很是仗義善良的人。他文武皆通,能幫著這群人跟官府交涉,然後安置一批人。


    就是不知道為何,最近那些惡魔會將目光投在他們一家子身上了。


    正疑惑著,孟朗借著寒烈的晚風輕吸了一口氣,站在一塊大石上展目四望。


    空氣中,混有一絲絲清涼的濕氣,還有一股新鮮的草泥香氣。


    遠處,黛色山巒連綿起伏。山上,被風刮得飛揚的樹枝樹幹在暗夜裏舞動,猶如鬼魅。


    是了,這裏已經比較接近北邊了。那一片山裏,依然蒼翠的草木,帶給了所有流民希望。


    這個時候,就算沒了孟家,那些人也都能有活下去的依靠了。


    若是孟家在這時候,挑動那些流民對付食人惡魔。那些人肯定會聽孟朗的話的。


    畢竟,孟朗口才了得,遊說的能力也非常的到家。


    果然是為了除去後患嗎?孟朗心驚,想起了獨自留在原地的妻兒。


    脫離行動迫在眉睫,孟朗揮去心中的不安跟驚懼,依舊往前探尋。


    還好,前麵的這座大山脈看起來非常的厚實。從空氣中傳來的氣味上就可分辨出,這是一座物產非常富饒的山川。


    越是往山邊走去,空氣就越是濕潤。這讓許久不能喝飽水的孟朗忍不住動了動咽喉,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沫。


    喉嚨處帶起的輕微血腥味,讓孟朗不自覺的蹙了眉頭。


    是的,一直以來,他們這一群人,連喝口水都覺得奢侈。


    可憐他那年幼的兒子,如今已經連聲音都出不來了。


    現在,這座大山還真是帶來了生的希望。孟朗打算先去找到水源,將身上帶著的兩個羊皮水囊灌滿,好讓妻兒潤潤喉。


    至於尋路,就當順便吧,反正都已經忍耐了這麽久,不差這一個晚上的。


    初冬的冷風唿嘯的刮著,將林子裏的樹枝吹得亂顫,發出一陣陣的沙沙聲。


    孟朗氣喘籲籲的看著麵前幽深的林子,聆聽那微弱的流水聲,摸著方向走了過去。


    很快,他就見到了那條潺潺而流的小溪,許是受了大旱的影響,小溪的水量不大,大量的岩石裸露在溪麵。


    孟朗自己先是低頭猛灌了一肚子,才拿出了羊皮囊。


    看著滿滿的兩囊水,孟朗終於咧嘴笑了。長滿大胡子的臉上,難得的現出一絲柔和。


    想到他今夜已經離開得太久了,生恐會出事端,孟朗強忍下要將身上的黏膩衝洗一遍的想法。


    快要出林子的時候,孟朗感覺左前方有野獸追逐的聲音傳來。他屏住唿吸隱身到樹後,靜靜等待對方出現。


    很快,那邊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一聲猛獸的低吼響起,野豬的嚎叫聲穿透了靜夜。


    孟朗興奮的摸了摸掛在身側的大刀。他心想,說不定今晚能給妻兒帶些吃的迴去。


    很快,野豬的嚎叫靜止,野獸的喘氣聲微微的飄進孟朗的耳裏。孟朗知道,現在便是出手的最佳時機了。


    確定了野獸的方位,孟朗迅速從樹後現身,手起刀落,不給累得攤倒在地的豹子喘息的機會。


    但是,豹子是那樣迅捷的動物。雖然被孟朗打了個措手不及,卻也險險的避過了孟朗的致命一擊,帶著一道刀傷跑了。


    孟朗是拚了全力去劈的豹子,見狀也不追了,收好刀子扛上野豬就走。


    這林子如此之危險,還在淺山地界,便有猛獸出沒,實在不宜久留。


    幸好豹子攻擊的野豬是隻半大的豬,才百斤左右。所以,當孟朗迴到落腳點的時候,仍有餘力去將那七八個圍著自己女兒的男子踹飛。


    “你們這是打算拆夥啦?那行,那我今晚就帶著我妻兒離開。至於別的人,你們自己看著辦好了。不過,我規勸你們別太過分的好。多行不義必自斃。”孟朗將肩上的野豬嘭的一聲扔到地上,毫不客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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