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伴隨著各種聲音,廟會就在一夜喧嘩中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吃過素麵,很多人就開始準備著迴家了,小初奶奶和文麗奶奶向師父們打過招唿後也帶著那倆沒睡醒的娃上路了。


    早晨的微風溫柔的拂過,像在親吻這些早起的人兒的臉。


    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像在熱烈的討論今天早飯吃什麽。


    張小初和文麗走在路上終於算是清醒了,有了精神兒,像鳥兒一樣開始鬧騰,這兒摘摘花,那兒撿撿石頭兒,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麵。


    又到了星期一,這天按照約定,文麗走大路,張小初等她,然後兩人一起上學。路過劉豔豔家,周葉一已經站在門口,張小初不知道該不該叫他,不知他會不會自己跟著一起走,她有點淩亂,然後就走過了,還沒走過三步,就看到身邊一道影衝過去了,是周葉一。他仿佛有種被背叛被拋棄的憤怒,遠遠甩開兩人獨自走掉了。


    那天以後張小初就沒看到周葉一早上站在門口了,放學也不會跟上自己。


    文麗和張小初就成了一起上學放學的小夥伴,到後來兩人成了最好的朋友。每天膩在一起,一起鬧,一起笑。雖然偶爾也拌拌嘴甚至還打過一兩次架,但並不影響友情的日漸增長,有時快天黑了都還沒玩夠都不想各自迴家,所以開始經常互相去對方家裏過夜,從偶爾一迴發展到後來每周這樣,今天住我家,隔兩天我又去你家,成了連體嬰兒。


    雖然小學畢業以後,兩人就沒有了聯係,原因是文麗一聲不響去了外地讀書,這曾讓張曉初不開心了很久,覺得文麗欠自己一句“對不起”。


    直到後來長大了張小初才漸漸明白,雖然六年的友誼戛然而止,後來的日子,少了文麗一起成長,但文麗在小學六年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讓自己有那麽美好那麽快樂的童年。是她欠文麗一句“謝謝”。


    那是以後的事,反正現在日子就這樣慢慢的過去了,張小初之前對周葉一的小依賴小渴望很快沒了,周葉一卻一直別扭著,兩人很少碰麵,偶爾遇到周葉一都逃跑一樣走開了。


    年少無知的小朋友,除了鬧就是笑,一天仿佛在眨眼間就過去了,那才叫“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轉眼來到了暑假,馬上就五年級了。可是整個暑假,頭兩周把暑假作業做完後就開始了專心致誌的玩。


    每天吃過中午飯,冒著火辣辣的太陽,張小初就去文麗家了,暑假一般是張小初去文麗家。


    文麗家屋前不遠處是條小河溝,小河大多地方的水很淺,河裏躺著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早被河水衝刷平滑的石頭,水很清,可以看到裏麵偶爾劃過的小河魚。屋的背後有一片茂密的樹林,全是很高的大樹,把太陽嚴嚴的擋在外麵,樹下涼快極了。


    她們用葛藤在樹林裏做了兩個秋千,秋千的旁邊是一個稻草搭的小棚,是張小初用四根長的竹竿圍捆在四棵樹上,做了一個正方形的屋頂,沒有牆,四周掛著長短不一的用竹筒和小核桃做的風鈴,幾乎不響。


    小棚有人那麽高,中間是兩人拿家裏的陳,貨湊出的桌椅,都是竹子做的,很舊了,坐著都會嘎吱響的。但是坐在兩邊,桌上擺著小零食,一人各捧半邊西瓜,用勺子挖著吃,吃飽了就蕩秋千,真的很爽。


    除了樹林,小河溝是她們另一個遊樂園。兩岸是密密麻麻的河竹,太陽在正中午才能照進來一點點。


    屋前的河段很淺,踩著河裏的石頭就能從這頭一步一步跳到那頭。往上走幾分鍾有一處水稍微深一點的,冬天的時候可能有一米多一點點,可以到張小初的胳肢窩,不過這時夏天水隻到張小初的大腿。


    她們倆一直想在這裏劃竹筏玩,想到有些偏執,可夏天不行,水太淺,加上有的比較大一點的石頭,竹筏放進去就擱淺了。也不全怪水,還有就是他們的“竹筏”太不竹筏了。那其實是打算賣給造紙廠的,結果造紙廠要不了那麽多,剩下的就隻能幹了做柴火了。柴火沒做成,被這兩貨推下了河當竹筏,可惜屢試屢敗。


    有年冬天,這兩傻缺看到一捆竹子就心生歹念合力把人推下了河,最後成功劃了幾米後這圓滾滾“竹筏”翻船了!兩人拖著沉重的毛衣毛褲爬上了岸,脫下衣服褲子擠擠水又穿上,抱成一團踉蹌著迴到文麗家,一路上凍成了狗,從此根治了兩人的“竹筏偏執症”。


    除了冬天有個噩夢,夏天這小河溝簡直是兩人的天堂。就算外麵的太陽炙熱如火,坐在裏麵的石頭上將腳伸進水裏,馬上就透心涼、心飛揚!


    旁邊有條小支流,是個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溝,距離交匯的約五六百米處是一有點大的蘆葦叢,不久前在這裏,張小初和文麗發現了一個秘密基地,當她們沿著小溪溝搬螃蟹搬到這裏,小心翼翼的掀開蘆葦後,發現裏麵是一個小水塘,圓圓的,水及大腿,水塘上空是蘆葦搭起的一個大棚,看不到天空,稀稀疏疏的陽光從葉子縫漏進來,將水麵印上斑駁。


    水塘中間是一塊大石頭,扁扁平平的,很寬,倆人可以將腳放在水裏平躺下來。除了蘆葦還有一邊是石壁,上麵全是苔蘚和蕨,中間是滑滑的青苔,水就是從那上麵流下來,有時下過雨,水流變大,就像瀑布一般垂下來,砸進潭裏。


    她們給它取名叫“日月潭”,並約定是她們兩個人的秘密,不準帶其他人來。


    就這樣,因為小森林、小河溝、小水潭,記憶中的暑假一片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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