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

    夏爾的聲音打斷了她,隨後一雙堅實的臂彎摟住了她的肩膀。

    “你果然在這裏,一個人離開營地待在山林裏很危險的。”

    “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好重,不要靠在我背上。”夕掙紮了一下,見掙脫不開,就由著他了。

    “我知道夕的很多事情,所以當然知道你會在哪裏。”

    夕震了一下,“你知道我的什麽?”

    夏爾笑了一下,“你想知道什麽?”

    “我到底是什麽東西?”她脫口而出。夏爾擁這她的手臂緊了緊,又拿臉在她脖子上蹭啊蹭。

    “我如果告訴你,組織就絕對不會放過我了。”

    “那麽組織派你來是為了什麽呢?”夕的聲音不大,卻忽然透著冷意,“來監視我的?來殺我的?還是想從我這裏取走能製造‘幻麻’的東西?”

    深深地嗅著夕散發出來的體香,夏爾很享受地閉上眼睛,一瞬間,他真的想就這樣擁著這個女人就好了。但是,她和他始終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縱然是對她,對紅,或者是對這個完美身體的迷戀,都難以有讓人稱心的結果。她還真是個能勾起男人最本能欲望的怪物,光是這樣接觸,就已經讓他灼熱起來了。

    “你還是一點自覺都沒有呀!”他輕輕地歎了一聲,“你現在能完好地在這裏,全是因為紅的人格一直在保護著你啊。”

    夕張大了眼睛,似乎終於明白了長久以來焦慮的原因。

    紅一直在保護著她,她怎麽會不知道,她就在她的身體裏麵,如此強烈,不容忽視。卻又沉靜的如湖中的陰影,在深深的黑暗中靜靜地潛伏著。自從紅出現了以後,夕不知不覺依賴上她的強大與冷酷,潛意識裏居然出現了逃避的舉動,在自己受到傷害或者困擾的時候,很自然地將一切交給了紅來解決,自己則蜷縮在意識的深水中捂起耳朵,裝做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軟弱。

    可是,當紅出現的次數逐漸變得平凡,甚至在瞞著她謀劃這什麽的時候,不安和恐懼感就充斥了夕。紅無疑是比自己優秀並且強大的存在,這樣下去,自己的存在又有什麽意義呢?以前自己所經曆的那些事,如今又算什麽呢?一麵質疑著自己的存在,一麵又不想被如此輕易的取代和否定。

    結果隻是讓她一再的逃避,一再的煩惱和焦慮。這樣的她,連自己都產生了厭惡。

    “放開我!”夕焦躁地用力甩開夏爾,跑到離他較遠的地方,夏爾隻是看著他,那琥珀色的眼睛竟好像能看透她一樣,讓她一陣窘迫和慌亂。

    “我要一個人靜一靜,別跟著我。”

    反身,夕往山林的深處跑去,身影消失在林子的陰影裏,夏爾歎了口氣,目光投向山後昏黃的斜陽,夜晚馬上就要來臨了。

    ※※※

    花魚獨自一人迴到藍海灣酒吧,輕車熟路地來到酒吧後頭的倉庫,厚重的鐵門緩緩地打開,裏麵雜亂無章地堆放著陳舊的貨物,盡頭有一扇小門。異樣的感覺從那扇門裏隱隱地傳來,花魚隻覺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處在了警覺狀態。

    剛向前走了幾步,就發現地上有幾灘暗紅的血跡,手指觸摸上去還有粘度,應該沒有多久時間,疑惑和不祥的預感大增。

    門的後麵是一條狹長的走廊,走了大約五分鍾之後,又出現了一扇門,花魚猶豫了一下,伸手將門推開,裏麵沒有任何供人站立的平台,門之後就是一個垂直幽黑的大坑,如果沒有經驗的人,可能會誤以為裏麵有落腳的地方而失足掉落下去,人一旦對某種行為產生了常識性的習慣,便會很容易忽視其中可能存在的變化。

    由於光線太暗無法看到對麵,所以不知道這個坑到底有多大。往坑裏看下去,深不見底,也沒見著任何可以攀爬的東西。

    還是沒變。

    花魚微微一笑,小時候就是從這個坑裏爬上來的,這下麵就是地下城了,能力者們的棲息地。

    “間接防禦,對空氣的禮拜,迴避重力施加於吾身的懲罰,祈禱吧,讓風之女神化為吾的羽翼,即使墜進無底的煉獄也蒙其恩寵,也仍受到無上的守護。”

    花魚低低地嚀唱著,身周忽地生起風來,恍若真有一雙風神之手守護在她周圍。不再拖延,她隨即做了一個跳水般的魚躍,紮進大坑無底的黑暗中。

    也不知落下了多久,底下的氣流才開始發生變化,不斷有氣勁反彈迴來,看來是快到地麵了。花魚抱膝曲起身體在空中翻了一圈,調整了原來頭朝下的墜落姿勢,雙腳在氣流的扶住下穩穩地著落,那身姿仿佛天人降臨。

    “是誰?”

    漆黑的坑底忽然亮起了一束光線,花魚看過去,那光線下有一道門,而門口,正站著一個穿黑袍難以辨認長相的老者。

    “好久不見,您已經不認得我了麽?”花魚頗有些懷念地衝老者道。

    “言靈的魔女嗎?!”老者似乎愣了一下,伸出枯瘦的手來握住她,非常的用力。花魚本能地縮手,卻發覺老者依然死拽著她紋絲不動,好像生怕她逃了一樣,立刻感到情況不妙。果然,從黑暗裏走出兩個披著紫色長袍的人來。見到他們胸前七支聖劍的標誌,花魚感覺背後生涼。“為什麽執事會的人會出現在這裏?”

    “我們隻是奉命帶你迴元老院。”其中一人毫無感情波動地說。“如果你聰明的話,就乖乖地跟我們走。”

    說著,另一個人已經靠近。

    “切,絕對防禦。”花魚迅速地向後跳去。開什麽玩笑,她才不要迴元老院,她已經恨透那個地方了,更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話我已經說在前頭了,看來你果然是個愚蠢的人,跟你鬼炎大人比起來,簡直差的遠了。”見她抵抗,方才說話的那人突地憑空消失了,下一秒,花魚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俊美臉孔,以及一雙緊盯著她的幽藍色眼睛。腹部傳來劇烈的防禦反應,低頭看下去,那個人的手掌呈手刀狀狠狠地作切入之勢,若不是絕對防禦的效果,自己恐怕已經在那一瞬間被貫穿了。

    他們是想殺我?

    錯愕之間,背後刮起了異常的氣流。花魚下意識地叫道,“絕對防禦!”

    幾聲淩厲的勁風在防禦效果下立時發出錚錚的撞擊聲。

    “太慢了!”

    趁著防禦效果消失的空擋,幽藍色眼睛的少年貼上了她的脊背,死亡的感覺是如此清晰地握住了她的心跳。

    “你的能力,也不過如此。”

    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烈痛楚,仿佛能切實地想象到對方的手臂穿過自己胸膛時,對身體結構造成的嚴重破壞,少年冷冷的聲音傳入耳際,

    “這是鬼炎大人的命令,如果活著不能好好帶迴的話,就將屍體送迴去。反正……你不過是個複製體而已。”

    在說什麽?複製體?我嗎?怎麽會?

    死亡的感覺再次包圍著她。

    啊啊,這次又要死了嗎?原來如此,那時候我的確是死了,我還記得那個能力者的子彈穿過我腦袋的瞬間。原來我是複製體嗎?可是,這是什麽?為什麽會有奇怪的畫麵在腦子裏出現……

    [複製體0036號已經確認死亡。這已經是第幾次了?看來言靈的能力在實戰方麵還是漏洞百出呢。怎麽樣?要放棄對她的‘普升’資格嗎?]

    [不,在做最後一次吧,好歹也是莎莉耶種子的子裔,她已經很久沒有進化出新的能力了,如果這次不行的話,恐怕就會從那個名單上被抹掉吧。]

    幾個黑衣人圍在花魚的屍體周圍,她躺在一個冷櫃中,被放置在一個滿是導管和器械的房間裏。影像一轉,是她推開了一扇幽暗的房間大門,裏麵放置著成排的水箱,每個都有一人多高,注滿了明黃的溶液,並且浸泡什麽。是什麽?不安的走進其中一個水箱,用手抹去蒙在玻璃上的灰塵,一張熟悉的臉愕然出現眼前。

    那是她自己!

    所有的水箱裏浸泡的都是她的屍體,每一具都不同程度地受到損傷,水箱的旁邊還貼著一小塊標簽,上麵注明了編號以及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她發瘋似的尋找起來,她想要確認一件事情。

    當看到那個眉心有明顯彈痕的屍體被浸泡在新的水箱中,並且標著她的死亡時間以及編號時,她難以置信地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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