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樹坐在車子裏,透過車窗看向不遠的那輛銀色的轎車緩緩地停到街對麵的隱秘處,從車上下來一個女孩,翠碧色的眸子在眼簾中流轉,看著車裏的人,她動了動嘴唇,似乎說了什麽,然後,便轉身走開了。

    陳夏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從她嘴唇的開合,不難讀出她所說的。

    “雨陽哥,不,林先生。我走了。”

    走了……

    聽到這句話,坐在車中的林雨陽很是內疚,胸口仿佛被錘了一下。原本已決定不在讓她卷入林氏家族的那些是非了,但是,他卻再一次傷害了她,當初真不應該將她接去見林虎嘯的,現在他人也死了。

    刺殺者居然知道林虎嘯還活著,並且如此明目張膽地闖到他的地界來行兇,可見這個敵人是個可怕的角色。

    而原本收藏在研究基地的那柄行刺林虎嘯的短刀,也在那時候不見了,是被收去了麽?

    看著林香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裏,林雨陽一閉眼,發動了引擎,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的肅冷殘酷。

    林氏家族裏,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他去解決……

    陳夏樹開車追上那個身影,方向盤一打,車身隨即一橫,欄住了對方的去路。

    “上車!”他對她說。

    看到他突然的出現,林香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但那明亮的眸子隨後被一層陰暗的迷霧遮住。

    “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麽?”

    “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聽到這句話,陳夏樹生氣地瞪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下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做,做什麽?”林香掙紮著揮舞著手臂,“放開我!”

    看到她慌亂的樣子,陳夏樹得意地壞笑,“你親我一下,就放開你。”

    “你……”

    沒等她說什麽,他自己卻主動吻了過去,舌頭很熟練地侵入她濕熱的口腔,一陣吸吮。

    “唔……”

    直到懷裏的人兒漸漸地失去掙紮的力氣,他才滿足地放開她。

    “你看起來很陰沉,林氏家族那邊又發生了什麽嗎?”

    林香的身子震了一下,突然直視他的眼睛,“林虎嘯沒有死……”話說到一半,又頓了一下,“不過就在剛剛,在我眼前被殺死了。”

    “哦。”陳夏樹挑了下眉尖,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麽迴事,說,“那老頭也到了死的時候了,他本人不是也已經做好了死的覺悟了麽。”

    死的覺悟……

    林香黯然,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問清楚啊。“那麽你呢?你來找我,隻是為了做這種事?”她冷冷地盯著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伸進她內衣裏的手。

    “如果你不反對,我當然也不會介意的。”陳夏樹一陣奸笑,臉突然又湊了過來,這迴林香有準備了,伸手捂住他的嘴,“夠了,我還有事情必須去做。”

    “什麽事?比跟我在一起還重要?”陳夏樹任她掙脫自己,但仍有些不舍地抓著她的衣角。

    看著眼前的女孩如此急切地想要離開自己,陳夏樹眼神一黯,他突然說了一竄11位的數字。林香愣了一下,不解地皺起眉來。

    “我的電話號碼。”陳夏樹揚起嘴角,“有事你可以找我。”說完,自顧自轉迴車中,開走了。丟下一臉困惑的林香。

    ※             ※            ※

    再一次找到米優麗,依然是在那個當初相遇的地方,她靜靜地坐在水池邊,手裏把玩著那個精致的打火機。似乎是感覺到她的到來,她緩緩地抬起了頭。

    “亞季……”

    “你一直在這裏等?”

    米優麗晃了晃腦袋,“我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隻是在見到你之前,哪裏也不想去。”

    “抱歉……”林亞季的聲音沉了下去,“你是第二個對我說愛我的女性……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同性交往……對不起!”

    “我知道,那對你也許很難……”米優麗看上去很憔悴,那幾天她一個人不知道是怎麽過得。

    “那個人,他叫秦薛。”米優麗突然開口,這是她第一次在林亞季麵前說出她愛人的名字,“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許應該告訴你……我們的事。”

    漫長的迴憶,米優麗了望著遠方,那神情像是在追溯遙遠的已經逝去的那段時空……

    三年前,當她還是那個張曉軒的時候。

    “曉軒!我昨晚寫的曲子放在哪兒了?”

    張曉軒正在房間裏換衣服,秦薛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看了個清楚。

    “哦哦,身材保持的不錯!”在這種一般來說男人都會尷尬迴避的情況,秦薛不但沒有這麽做,反而托著下巴大大放放地觀察評價起來,惹得張曉軒一陣臉紅暴怒。

    “給我滾出去!大色狼!”她用枕頭把他打了出去。

    秦薛是個孤兒,在認識張曉軒以前,一直靠著在街頭買唱為生。

    “喂,女孩子不應該吸煙的,對身體不好!”

    第一次見到張曉軒的時候,她正一個人獨自坐在公園的水池邊,留著一頭長發,指間夾著一支煙,茫然又有些憂鬱的眼睛在看到陌生男人走近時,警覺地眯了起來。

    “不關你的事!”她冷冷道。

    “的確。”秦薛聳了聳肩,背後的吉他包隨著他的動作抖了一下,“但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這麽早把身體抽壞太可惜了。”

    “你?!”張曉軒有些動怒,但秦薛真誠的笑容和眼神讓她馬上避過頭去。“我身體怎麽樣是我事,反正也不會有人在乎我。”

    “這樣啊!”秦薛在她的身邊坐下,拿出他的吉他,“要點歌嗎?今天隻對你免費哦!”他衝她眨了下右眼。

    起先是驚訝,然後是疑惑,再是有所觸動,最後,張曉軒輕輕點了點頭,“kiss……心動。”

    “哦,是首很經典的老歌呢!”秦薛笑起來,“《kiss,心動》,今夜我隻為你而唱。”

    兩人就這樣認識了。張曉軒的父母偏愛男孩,所以對她很冷淡,為了報複他們,她故意留長發,化濃妝,大冬天也要穿著裙子。認識了秦薛後,她便幹脆搬到他的出租房裏住下來,在同一個屋簷下,兩人的關係發展迅速。

    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都有類似遭遇,使得他們在心底深出非常渴望著被愛,張曉軒和秦薛之間滋生出的感情異樣的堅固。白天,秦薛外出買唱,而張曉軒負責家裏的雜務,晚上,張曉軒陪著秦薛寫歌作曲,他教她唱歌,累了就相依著在屋頂看星星。

    “我想組一個樂隊。”秦薛看著天上最明亮的天極星說。“我在外頭結識了兩個很厲害的家夥,他們已經答應會加入了。”

    “哎?!真的?”

    “恩!”秦薛轉而溫柔地看著張曉軒的臉,“到時候,就由你來做主唱!”

    “我?!我不行的啦!”張曉軒紅著臉推辭,秦薛“噗嗤”笑出聲,“說笑而已,你的工夫還不到家呢!”

    “你這是什麽意思?在小看我嗎?”見被戲弄,張曉軒鼓起嘴生氣道,“你教我的那些發聲技巧,我現在已經運用的很好了。”

    “是嗎?那麽偶爾也讓你試試吧!”秦薛捧起張曉軒地臉親吻著,“我們輪流當主唱……然後,將我們的樂隊,我們的歌打入音樂界……”

    ※             ※            ※

    dakibol的原始成員,秦薛、張曉軒、凡子超和江蓮。樂隊在秦薛的帶領下很快便在白魘街這塊地方擁有了不小的名氣。當初本著嚐試的心態雇傭他們的老板藍菲見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也為他們感到高興。藍海灣的生意日漸火爆起來,但是,誰也沒有察覺到秦薛身體的變化。

    “曉軒,今天你帶我唱吧!”

    “哎?你又不舒服嗎?”張曉軒奇怪地看著靠在沙發上的秦薛,最近他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而且時常無故劇烈的咳嗽。兩人原先約好,一三五七由秦薛主唱,二四六由張曉軒主唱,但這個星期,她已經連續代他唱了好幾天。

    “上次你去看了醫生吧?身體不要緊嗎?”張曉軒抓著他的手關切地問。

    “沒事!醫生說我隻是有點疲勞過度,修養幾天就沒事了。”他笑著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所以要辛苦你了。”

    “不,一點也不。”張曉軒輕輕地搖了搖頭,“能為你做事,我非常開心啊!”

    “曉軒……我……”看到女友臉上泛起幸福的紅暈,秦薛突然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你是個好女人……如果可以,我真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你在說什麽啊?我們當然要一直在一起啊!”張曉軒親吻他的額頭,“永遠永遠都不分開。”

    一抹難言的隱情在秦薛的眉間痛苦地緊擰起來,“恩,永遠永遠……”

    醫生指著肺部x光片上一塊四分之一拳頭大小的黑色陰影,有些惋惜地對秦薛說,“腫瘤比上周看起來更大了,癌變的太快,恐怕已經到達晚期了……我很遺憾……如果你早點來接受治療的話……”

    “我還能活多久?”

    “這個……”

    “告訴我吧!我還能在這世上看幾次星星呢?”

    “以腫瘤的增長速度來看,最久不會超過兩個月。”

    “是嘛……”秦薛皺眉苦笑了一下,“謝謝你!”

    得知自己活不過兩個月,秦薛並沒有表現出消極的情緒,相反,他更加集中精力在張曉軒身上。他教她作曲,寫詞,催促她練聲,彈吉他,希望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教給她,但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他也終於開始急燥了。

    “不對!不對不對!你到底在想些什麽?”秦薛暴躁地將曲譜甩到張曉軒臉上,“說過多少次了,這裏要用c調來彈,為什麽你總是不能很好的掌握?”

    從沒見過秦薛發火的張曉軒一臉驚愕,“秦薛,你幹嘛發那麽大火?我知道我很笨,但我一直按照你的意思在努力了呀!你還有什麽不滿嗎?”

    秦薛一時梗咽,他後悔剛才對她發火。張曉軒說的沒錯,她一直很努力,有時不惜為了一支曲子練習到深夜淩晨。

    她沒有錯,錯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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