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迴,棄前嫌高呂和好敘舊情寇曹聯姻

    養心殿的龍案上放著呂椿寫的絕筆書。神宗坐在龍案後對著絕筆書沉思,浮想聯翩,悔恨不已,自我譴責。絕筆用行書寫:“為人心須正,做官手莫貪,終將化烏有,攜金攥空拳。呂椿絕筆”

    官府抄了呂椿的家。他妻子康氏和女兒呂文燕被趕出府。呂文燕跨一小包袱,攙扶母親。二人淚流不止,無目的地緩步向前。

    一個中年男仆趕上她們,問道:“夫人和小姐打算去哪裏?”康氏說無處可去。男仆道:“我家親屬有一間草房閑著,若不嫌差,可暫時存身,以後再慢慢想辦法......”康氏道:“難得你在這個時候還顧及我們,真是謝謝了!”施禮。呂文燕隨母親施禮。男仆道:img“夫人和小姐千萬不要這樣,折煞小人了!”

    康氏母女總算有了安身之處。賣了隨身的釵釧,買一口棺材,收殮了呂椿的屍首,當即埋葬。母女二人像從天堂掉到地獄一般,難以適應,苦不堪言。

    伏夫人被安排在鎮國府別院居住,平民裝束,守著一尊佛像,手持念珠念佛度日。過去圍繞她身邊的蜂兒、伏準、任婆、滑氏都各歸其所,一掃而光。現在,剩她一人,仿佛遠離塵世,靜下心來,反思以往,不寒而栗。隻好麵對觀音,祈求寬恕。

    黎素娘前來看她,她才又感到迴到了世間。起身讓座,重複她那句老話:“對不起!”

    黎素娘坐下問道:“身體好嗎?”

    伏夫人答:“還好。”

    黎素娘道:“凡事都要往寬裏想。再別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伏夫人道:“我這個人真是白活呀!正像老爺說的耳軟、心活。遇事不動腦,懶惰的很,聽人擺布,昏昏沉沉,糊裏糊塗......我是咎由自取呀!......”

    黎素娘道:“夫人也不要過於自責,這一切好像都有因果關係似的。當初,我若是不離開府上,雙印如不被偷走,在那場洪水中遇難的肯定是我和雙印,而不是伏準夫妻。若不是鎮國府被衝,您也不會去曲阜,我二人也不會北上,不知何時一家才能團圓。”

    伏夫人道:“隻能認命啦。迴想以往,真是一場噩夢。可我在這夢裏,竟做些什麽?是個不光彩的罪人......在你麵前是何等的渺小......無顏麵對所有的人......真是痛恨自己......”

    黎素娘道:“這樣對身體不利,想開一

    點兒,您看到一家人團圓,鎮國府複興,應該高興才是。以後需要什麽,命人去告訴我。我會常來看你的,有什麽話說出來才痛快,千萬不要像以前那樣悶在心裏......”

    伏夫人感動的流淚道:“難得你不計前嫌,想著來看我。我真是羞愧難當......”淚珠像穿梭般從她手中的念珠上滑下。

    黎素娘對高廷讚道:“大夫人每天燒香念佛,孤單寂寞,老爺真的要讓她這樣度過晚年嗎?”高廷讚道:“這還是看在你的麵子養著她......行屍走肉,留她何用!”黎素娘道:“她這個人,是既讓人恨,又讓人可憐。”高廷讚:“再不要提起她!”

    黎素娘道:“聽說呂椿死了!”高廷讚道:“便宜了他。他在金殿上,見事不妙,便吞了金。在審訊中,俱都承認,沒等用刑就死了。寧佐與佟璧均被處死。”

    黎素娘道:“善惡到頭終有報哇!”

    高夢鸞進房來,說道:“爹、娘,兒有一事,與二老商量。”高廷讚問什麽事?高夢鸞道:“爹的仇人呂椿已死。他的妻子和女兒被驅出相府,財產俱被沒收。母女二人無處安身,實在可憐。”黎素娘道:“是啊。”高夢鸞道:“這夫人與小姐素有賢名,皆不與奸相同謀。況且,呂小姐與孩兒有婚約,怎忍誤她終身!那呂小姐必竟是丞相之女,才貌雙全......”

    高廷讚問道:“我兒意欲如何?”高夢鸞道:“呂小姐與雙印弟年貌相當,能否再次聯姻......娘如果要看呂小姐,女兒可以安排。”

    黎素娘道:“我看夢鸞這主意不錯。那夫人與小姐,受奸相連累,實是無辜。凡事應以慈悲為懷,放棄前嫌才是。冤冤相報,何時是了!接納呂小姐為好。”

    高廷讚思忖道:“既然你母女都讚成,就命人把他母女接來,安置別院居住,觀察其女如何,再做決定。”

    高夢鸞道:“還是爹爹考慮的周密穩妥。”

    康氏與呂文燕在簡陋的房間裏流淚。康氏道:“你爹就是不聽我勸,總是和高廷讚過不去。原以為他們隻是不和而已,沒想到他竟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非要置人於死地不可。弄的人家,家破人亡才高興......他是咎由自取呀!”

    呂文燕道:“我爹自以為慧眼識英雄,卻連男女都分不清,弄的女兒無法見人,在人麵前抬不起頭來......苟且偷生,還不如死了的好。”痛哭起來。

    康氏道:“女兒要是這樣,娘也不

    活了。娘之所以活下來,還不是為了女兒你!”哭泣著。

    呂文燕道:“娘,我真的不想活了。娘......”從包袱中取出一幅白綾。康氏道:“既然這樣,我母女就一塊走吧!”

    呂文燕把白綾撕成兩條,掛到梁上拴好。流淚道:“娘......您下輩子還是我的娘......”母女抱頭痛哭。呂文燕道:“娘,女兒先行一步了......”把頭伸進套裏。康氏流淚道:“娘隨後就到......”

    呂文燕蹬倒腳下的凳子。康氏滿臉是淚。把凳子扶起,站在凳子上,把頭伸進套裏,蹬倒凳子。

    門聲響了。鄭昆在門外大聲問道:“請問這是呂家嗎?”鄭昆夫婦沒得到迴音,推門進來,見二人俱吊在上,大吃一驚!

    梁氏摸一下二人之手,道:“手還是溫的,快放下來吧!”

    鄭昆登上凳子,解下康氏,二人把康氏放到炕上。又急忙把呂文燕救下。

    鄭昆夫婦大叫:“夫人、小姐快快醒來!”

    康氏慢慢睜開眼睛。

    梁氏道:“夫人醒了。小姐還沒醒,這怎麽辦!”鄭昆道:“我這還有金丹一粒,給她灌下吧。”他取出葫蘆,倒出金丹,用水化開,梁氏把藥灌入呂文燕口中。呂文燕醒來。梁氏道:“小姐可醒了!”

    康氏道:“你們為什麽要救我們......是幫倒忙啊!”梁氏道:“夫人和小姐可不能尋短見,車到山前必有路。”

    康氏問道:“你們是誰,因何到我家?”鄭昆道:“我們是鎮國府的管家,奉主人之命,前來送信。”遞上信

    康氏坐起,遲疑地接過信,看信封上寫著“呂小姐親啟”,道:“女兒,這是給你的信。”呂文燕接過信,由梁氏扶著坐起,拆開信看。

    信上寫:“呂小姐安好?請原諒我在您最難過的時候打擾您。不過,這也許是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不然,我會後悔的......小姐因父獲罪,無辜受累,夢鸞心實不安。與汝聯姻,實屬無奈,才權宜應允。事雖如此,仍覺愧對小姐。千金之體受此侮辱,於心何忍!為此,夢鸞抱罪負疚,難以言表。特寫此信謝罪!懇求小姐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我與小姐雖不能成為夫妻,願成姐妹。小姐之母,如同我母。經我父母讚許,欲請小姐母女,到我府上居住。望小姐放棄前嫌,以和為貴,與夫人商量,莫負我之所望!我一家恭候小姐與夫人駕到。高夢鸞拜上。”

    呂文燕不住的流淚。把信交給母親。康氏接信看過,對鄭昆夫婦道:“難得你家小姐有此胸懷!隻是,呂家實難麵對高小姐的盛情。有何臉麵棲身於被自家害過的仇家!多謝你家主人的美意!”呂文燕道:“娘,我看高小姐是誠心的,沒有半點虛偽和嘲笑之意......(對鄭昆夫婦)老管家,我想見一見這位高小姐。”

    梁氏道:“小姐的主意很好。不知在哪兒見麵?”

    呂文燕道:“讓你家小姐定吧。”

    鄭昆道:“我們把呂小姐的意思,轉達給我家主人,決定之後,再來通知。夫人、小姐多保重!我們迴去了。”打躬告辭。

    康氏道:“你父親若能有高家一點點胸懷,也不至走到這一步......”

    寇雲龍下朝後到曹文豹住所拜訪。二人見麵各自奔向對方,熱淚盈眶的擁抱在一起。

    曹文豹道:“賢弟,可想死為兄了!”寇雲龍道:“彼此,彼此。”二人含淚而笑。曹文豹把寇雲龍讓進房內。落座。侍從獻茶。

    寇雲龍道:“恭喜仁兄,一舉獲勝,凱旋而歸!”曹文豹道:“幸有賢弟寶刀不老的泰山相助,才能如此速戰速決。也恭喜賢弟一舉奪魁!”

    寇雲龍道:“你若去應試,說不定也能中個榜眼、探花當當。”曹文豹不信!寇雲龍道:“你猜殿試時,皇上出的題目是什麽?”曹文豹道:“我哪猜得著!”寇雲龍道:“主要就是問小弟商鞅變法的事。”曹文豹道:“這不正是咱們曾經討論過的題目嗎?”寇雲龍道:“是。皇上對我的答複非常滿意。”曹文豹道:“你真幸運。看來皇上對變法很有興趣,是個有為之君。”

    寇雲龍道:“言歸正題,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仁兄允否?”曹文豹問什麽事?寇雲龍道:“弟已有府第,欲把小妹瓊花接迴身邊。路途遙遠,仁兄能否一同前往,以保路上安全?”曹文豹欣然道:“當然可以。上次你不讓我去,我還暗自跟了去呢!”寇雲龍道:“那次若不是仁兄暗中護送,後果不堪設想。”

    曹文豹笑道:“是你賢內助雁翎神針的功勞......你可要小心哪!”寇雲龍問小心什麽?曹文豹道:“小心你伺候不好,惹惱了她,拋出神針......”寇雲龍說:“她敢!”

    曹文豹道:“開玩笑......怎麽,令妹還沒出閣嗎?”寇雲龍說沒有。曹文豹問許配人家沒有?寇雲龍道:“提親者絡繹不絕,垂涎者也不乏其人,她均不動心。我想,她是在

    等待一個人。”曹文豹問等誰?寇雲龍道:“遠在身邊,近在眼前。”曹文豹驚喜道:“我!真的呀?”

    寇雲龍提起了一件使他銘記在心的往事:有一次曹文豹到他家做客,他二人在花園裏散步,寇瓊花手手執團扇款款走來。見哥哥正和一位英俊青年親切交談,眼前一亮,頓時心跳加速,急忙轉身躲避。寇雲龍道:‘妹妹!這位是我的好友曹公子......過來見禮。’她向前低頭施禮道:‘曹公子萬福。’曹文豹急忙還禮。二人抬頭,四目相對。寇瓊花羞的麵紅耳赤,急忙離去。曹文豹呆若木雞,仍做著還禮的姿勢,愣愣地望著她的背影......寇雲龍見狀,強忍住笑,拍一下他的肩頭,曹文豹這才猛醒過來,尷尬地挺起身。

    寇雲龍問:“是不是這樣?”曹文豹道:“你還記得這事?”寇雲龍道:“銘記在心。”

    曹文豹道:“她是我見到的,最美的女人。(得意地吟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寇雲龍笑道:“沒‘輾轉反側’吧?”曹文豹道:“我是個粗心的人,躺下就睡著......她確實無人可比。”

    寇雲龍說:“是嗎!”他深覺對方武斷。曹文豹道:“當然......還有一位。不過,這人我隻見過她的男裝模樣。還以為她是個美少年呢!當初,我以為她冒充賢弟的名字,定是壞人,想和他大鬧一場。一見麵,原來是見過麵的那位少年,被他的美貌鎮住了......她的女裝模樣,就不得而知了。”寇雲龍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曹文豹道:“可以想象得出她的美貌。不過,她的威嚴和英氣是不會沒有痕跡的......而令妹則是嬌妍嫵媚型的。她倆的氣質不同。”

    寇雲龍道:“想不到你這粗心人,對女人還很有研究。”曹文豹道:“隨便說說而已。”寇雲龍道:“你是粗中有細呀......你真的喜歡我妹妹嗎?”曹文豹道:“那還用問!隻要她願意,我立刻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寇雲龍道:“看來我又要男扮女裝了。”曹文豹問幹什麽?寇雲龍道:“當紅娘啊!”二人開心的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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