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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瑟琳在飛。


    剛才身下的山脊活了過來,變成一條巨大的紅色觸手。觸手輕輕一擺,就將卡瑟琳拋向了空中。


    她飛了五分鍾,還在向上飛,看勢頭沒有要停歇的樣子。在這個空間裏,高速飛行時耳邊沒有唿唿的風聲,即使越飛越高也感受不到寒冷。如果不是仍然作用在身上的那股巨大的力量,卡瑟琳會以為自己隻是漂浮在空中。


    下方的山脊已經看不見了,隻剩下不知離得多遠的點點星光在閃爍。不過鼓聲還在,急切的鼓聲完全沒有了節奏,像雜亂、繁茂、到處生長的野草。


    “噗”卡瑟琳噴出一口鮮血,她的內髒夾雜在這口鮮血中,接著是第二口、第三口。三口血噴出後,推著她向上飛的力量漸漸消失。


    卡瑟琳在半空短短的滯留後便向下掉去。她噴出的鮮血和內髒早她一步灑落,在下方均勻地散開,仿佛一張網。


    一張網,兩張網,三張網,三張網的上方是卡瑟琳。卡瑟琳掉進了網裏,一張網,兩張網,三張網,三張鮮血組成的大網將她緊緊地包裹、纏繞。


    卡瑟琳的手腳無法動彈,隻能像條蟲子那樣扭動著身體。但是任何掙紮都沒有用,她被自己的血液和內髒所捆綁。卡瑟琳快速落下,在急促的鼓點伴奏中,她重重地撞上了一麵牆,然後又高高地彈起。


    落下,彈起,落下,彈起……那根本不是什麽牆,那是一麵巨大的鼓。卡瑟琳在鼓麵上彈起落下。


    這麵鼓不知有多大,根本看不到邊際。卡瑟琳渺小得如同一隻螞蟻,隻感到劇烈的震蕩從鼓麵上傳來。她隨著鼓麵起起落落,心裏想:攔路者和野蠻人又會遭遇到什麽?他們也在這麵鼓上嗎?


    趁高高彈起之時卡瑟琳向四處眺望,她沒有找到攔路者和野蠻人,卻看到極遠的地方。有兩根無比粗壯的巨柱交替著從天而降。一根巨柱如山峰傾倒,轟然落下,砸在鼓麵上後又朝上離去,在半空中與另一根巨柱交錯而過。


    也唯有如此巨大的鼓槌才能捶響身下的這麵巨鼓。雖然隔著很遠。但卡瑟琳依然能感受到兩根超乎想象巨大的鼓槌,在一上一下中所蘊含的驚人威勢。


    誰在揮動這令人生畏的鼓槌啊?


    敲鼓之人隱藏在茫茫的黑暗中,除了敲擊到鼓麵上的那端柱頭,卡瑟琳連握住鼓槌的手都沒有看見。


    從鼓槌的敲擊落點來判斷,卡瑟琳認為自己處在整麵鼓的邊緣地帶。也許該到鼓麵的中央地帶去看看。去見識下到底是誰在敲打這麵巨鼓。可惜眼下自己被捆成一團,隻能隨著鼓麵的震蕩隨波逐流。


    “這裏最適合跳躍前進了。”卡瑟琳腦海裏忽然靈光閃動。兩頭龍虱從她背後冒了出來,一左一右架住卡瑟琳穩穩地落到鼓麵上。


    鼓槌敲擊引發的震蕩從腳下傳來。這次因為有龍虱的助力,借著鼓麵彈起的力量卡瑟琳高高地跳起。等她落下時,已經離跳起的地點隔了數百米之遠。跳躍前進的方向正是鼓麵的中央。


    如此跳躍了數百次後,雖然那兩根鼓槌所在的地方看起來依舊異常遙遠,但鼓聲變得更為震撼人心,來自鼓麵的震蕩也越發強烈。卡瑟琳跳躍的高度一次比一次高,重新落迴鼓麵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久。


    由於跳得太高,跳起和下落的時間都太長了。導致卡瑟琳經常恍惚。有時她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上升還是在下落,甚至偶爾睡著,醒來後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剛才卡瑟琳又睡著了,睜開眼時腦袋裏一片空白。她抬起頭,看見頭頂上方有一片黑影正變得越來越大。


    卡瑟琳目不轉睛,發現那片黑影其實離自己還很遠。不過她已然能瞧見黑影中影影綽綽似乎布滿了高低起伏的房舍。當雙方的距離近一步縮小後,卡瑟琳完全確定自己看到的正是房舍。


    很難估算黑影裏到底有多少房屋,但是上百幢的數量絕對不止。卡瑟琳心裏有個聲音說:上去看看,到黑影裏去看看。


    這個聲音一直在她的腦海裏盤踞,如同揮之不去的魔咒。一定要上去。一定要上去……不知不覺中,“一定要上去”的信念紮了根。


    黑影迎麵而來,雙方似乎會貼著臉交錯而過。卡瑟琳盡力向前探出頭去,於是在黑影與自己交錯的瞬間。她一舉登上了黑影。不,應該是黑影主動將卡瑟琳拉了過去。她摔了地上,臉著地。鼻子上傳來的劇痛讓卡瑟琳短時間內近乎休克。她兩眼裏流出了淚,嘴裏也是鹹鹹的苦味。


    這是一次倒黴的著陸。隱藏在卡瑟琳背後的兩頭龍虱,居然在關鍵時刻縮進了她的身體裏。不然何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卡瑟琳翻滾身子,努力讓自己臉麵朝上。因為眼睛含著淚變得有些花。不過好歹還是能看清周圍大致的情形。


    她在一條街道的中央。街麵是用岩石塊鋪成,石塊與石塊之間留著縫隙,縫隙中是發濕的黃泥。街兩旁是連片的房屋,高高低低的屋舍看不出是哪個地方的風格。房屋一座挨著一座,密不透風,好像一堵一氣嗬成砌出來的城牆。


    卡瑟琳眨了眨眼睛,讓多餘的眼淚從眼眶裏流走。街道上空無一人,頭頂黑漆漆地閃著幾粒星光。


    這條街其實不顯得有多暗,每間房屋外都吊著方形的燈。燈光昏黃,讓氣氛陰沉詭異,但卡瑟琳卻已經相當滿意。無論如何,這裏更像是個人待的地方。


    卡瑟琳仰麵躺了一會。鼻子不再疼得那麽厲害,嘴裏的鹹苦味也少了許多。可惜鮮血與內髒編織的網還是牢牢地捆住自己,而兩頭藏在體內的龍虱怎麽也召喚不出來。她想了想,很無奈地又翻轉了身子。


    卡瑟琳一拱一拱地朝前爬去,如同一條樹枝上的毛毛蟲。她要去不遠處一家看似店鋪的房屋。那裏雖然大門緊閉,但是附近唯一所擁有房門的屋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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