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商會的特大慘案自然是瞞不住的,而且大量日本人無端慘死,以當時中國在國際上的劣勢,別說震驚長沙高層,都足以震動國家、以至於國際了。


    好在張啟山以鐵血手腕,強行壓下此事,連陸建勳都不敢在這上麵做文章,畢竟他也是長沙軍方之一,這件案子傳出去,他同樣也討不到好,於是在長沙高層、以及上頭集體默認下,全都壓下了此事,限張啟山火速徹查,以免挑起中日矛盾。


    誰又能知道,日方根本不需要矛盾,一年後,便會侵略中華大地。


    但如今,長沙城上空,好像比往日多了層陰霾。


    梨園後庭中,鳥語花香,香爐青煙繚繞,荷花、池塘點綴著美景,雀躍的魚群爭搶著丫頭手中的魚食。


    “吃吧,吃吧,整個長沙城,數你們最無憂無慮了”


    丫頭撒下魚食,目光無神的看著那些歡快的魚兒,似歎似哀。


    “你還沒死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丫頭手裏一抖,一袋子魚食噗通一聲,掉入池塘中,遭到魚兒哄搶。


    梨園的牆頭上,一道穿著白色短衫,外套這個年代出門流行穿的黑色風衣,頭戴黑色氈帽的身影坐在牆頭,奇怪的看著丫頭。


    正是李陽。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你命真大,該不會病好了吧?”


    他的話,任誰都能聽出,他好像不願意丫頭病好。


    不得不說,這話的確有點惡毒了。


    丫頭臉色先白後紅,仿佛是急了,但不是急眼,而是急著衝到牆根底下,哀求道:“還請先生救我”


    李陽摸了摸已經生出一圈胡子的下巴,“看來,你的病沒好”


    “是的”丫頭垂下頭,聲音中難以掩飾的哀傷,敘述起來。


    “迴來當天,二爺便興奮的給我煮藥,他還記得先生的話,雖然當時沒信,但先嚐試著切下鹿活草部分下藥,製成一顆藥丸給我服下,起初我的確感到身子輕鬆了許多,還以為此藥有效,哪曾想,傍晚便疼痛難當、咯血、惡心、發暈…幾乎從前的病症全都一下子來了,甚至還加重了病情,那時我便知道此藥無效,我沒敢告訴二爺,怕他擔心,自己派下人去打聽先生蹤跡,結果卻一無所獲……”


    “噢”


    李陽明白了,不是明白丫頭的病情,而是明白前天二月紅為什麽會出現在礦山,顯然不是衝隕銅,而是自己。


    丫頭還以為二月紅不知道,實際上,二月紅卻都知道了,而且還更快的找到了李陽,隻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徹底打亂了二月紅的求醫之事。


    “嘭”李陽從牆頭跳下,近三米的牆頭,一躍而下,嚇得丫頭一跳。


    “我不跟你說,你做不了主,找二月紅來”李陽道。


    “這……”丫頭顯得有些為難。


    “怎麽?還不讓我治?”李陽瞪起眼睛,一擺手道:“那我還是等你死了再說吧”,說完就要走。


    等我死了再說?


    到時還有什麽可說的,直接入土為安不就得了!


    “等等”丫頭連忙解釋道:”二爺在佛爺府上商談要事,如果可以,還是不要打擾”


    “我還以為什麽事呢,那我等他迴來”李陽擺擺手道,突然又想起件重要事,拍拍肚子,“我還沒吃飯”


    “我馬上叫下人準備飯菜,款待先生”


    “記著,我不吃辣”


    “…記住了”


    丫頭嘴上這麽說,卻暗暗擦了把汗,心道:他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結果當二月紅迴家後,就看到一廝正在自己家中胡吃海喝。


    李陽!


    二月紅不驚反喜。


    還有人比他更喜,正是和他一道從張啟山府邸詳談完日本商會血案的尹新月。


    “你原來在這,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尹新月激動的跑過去。


    李陽撇了她一眼,沒說話,視線轉移至二月紅身上。


    尹新月腳步一頓,複又恢複正常,隻是這迴平靜了許多,走到靠近李陽的地方待著,一雙美目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轉,仿佛是在看他有沒有受傷。


    李陽一抹嘴上的油漬,向迫不及待上前的二月紅道:“客套話就免了吧,直奔主題,看你這樣子,顯然是信我了,想讓我給你媳婦治病?”


    二月紅狂點頭。


    “這就好辦了”李陽嘴角挽起一絲奸商似的笑容。


    “上次我毛遂自薦,你不信我,現在你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價碼和上次可就不同了”


    “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隻要你能治好丫頭的病”二月紅都不等李陽說完,急衝衝道。


    那副急切的樣子,連尹新月也不忍動容,道:“是啊,人家都求到這個份上,你能治就給治吧,丫頭可是我在長沙唯一的好姐妹,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大不了,多少錢?我新月飯店出了”


    尹新月也知道李陽不會給自己麵子,直接改口提錢。


    她舉得,和李陽談錢,比說任何好話都管用……


    這迴她卻錯了。


    李陽想要的,遠比她想象的多,而且也不是錢。


    “我治好你媳婦的病,相應的,你要給我三味藥,還有,我要你全部的盤口和生意”


    丫頭頓了頓,“這…豈不就是要了二爺的身家祖業?”


    “也可以這麽說”李陽承認道。


    “不行,這怎麽能行?這絕對不行”丫頭連連搖頭。


    她這個做妻子的,非但沒給丈夫帶來幸福、開枝散葉已是愧疚不已,自己一個病,連累了二月紅數年,現在倒好,還要連累丈夫把身家祖業都丟掉?


    天下間有這樣的妻子嗎?


    倒不如死了算了。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也太不近人情了”尹新月也看不過去了。


    李陽無動於衷,隻看向二月紅,他之前就說過,這事,隻有二月紅能做主。


    二月紅身為九門二爺,地位超然,旗下所經營的盤口、生意說一句財源廣進那是謙虛,君不見,這偌大的宅子、梨園、下人…都拿什麽養活?


    靠唱戲?


    被逗了!


    毫不客氣的說,九門控製著整個長沙古玩、冥器的流通,那麽二月紅所占的份額,便是第二等大,而這些年張啟山主要往軍政界發展,所以二月紅的盤口和生意,怕已是長沙城中最大的一份。


    如果是小家小業,醬油鋪子,給也就給了,可這麽大一份家業,誰能舍得?二月紅舍得,那地下的祖宗有知,能饒過他嗎?


    要知道古人對祖宗家業的感情,可不止金錢那麽簡單。


    而且如果真給的話,那麽二月紅這個九門二爺的地位,基本就等於送給李陽了。


    “我給!”二月紅沉聲道,目光頗是留戀的最後看了眼梨園景色,池塘、假山、亭台…這些以後就歸別人姓了。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丫頭身上,竟笑道:“以後,可能委屈你要跟我,去過那寒窯苦日子了”


    “……二爺”丫頭深情喚道,撲入二月紅懷中,流淚道:“咱不治病了,這個病,即使治好了,我又有何顏麵,做你妻子?”


    “說什麽傻話”


    “二爺”


    好一副感人肺腑的場景,尹新月感動的眼中也泛起了淚花,瞪著李陽道:“你可真狠心”,然後又為二月紅和丫頭的感情拍手,期望著自己也能獲得這樣一份愛情。


    池塘的魚兒遊向岸邊,好像也在為二月紅與丫頭的愛情喝彩,荷葉在微風中搖擺,似是拍手稱好。


    唯獨一人例外。


    這廝,永遠都是一個破壞者。


    “你們先等會,對,說的就是你們”李陽指著二月紅和丫頭,不滿道:“秀恩愛找別的地方秀去”


    這大哥貌似忘了,這是二月紅家,不是他家。


    “請先生治病吧”二月紅深吸口氣,拱手作揖道。


    “那就開始吧”


    “需要準備什麽?”二月紅一想到丫頭病能治好,臉上都泛起了激動的潮紅。


    “不用不用”李陽毫不在意的擺手道,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看的二月紅心又揪了起來,但又無可奈何。


    “那就請先生診脈吧”


    “不用”


    “給我準備一個密閉的房間,任何人不得入內”


    “這……”當聽到這個要求,二月紅不禁遲疑了。


    這孤男寡女的,還不讓人在旁邊看,萬一李陽心生歹意……


    李陽看他那樣子,就知道肯定沒想自己好,不忿道:“把你的心放迴肚子裏,也就幾分鍾的事,我能幹得了什麽?你當我是快槍手嗎?再說了,爺們媳婦比你媳婦好看一萬倍”


    “治還是不治”李陽最後就問了這一句,好像一句話不對,就會立刻離開的架勢。


    “當然治,當然治”二月紅連忙點頭道。


    剛要進屋,李陽卻又突然迴頭道:“你還是準備點東西吧”


    “什麽東西?”二月紅問道。


    “最好的金瘡藥、止血棉、繃帶…嗯,就這樣吧”李陽掰著手指頭,一一念道。


    二月紅越聽越是心驚,這些東西怎麽聽,都和丫頭的病沒關係吧?


    “先生,我內人又不是外傷,要這些東西何用?”二月紅忍不住問道。


    “哪那麽多廢話,這是我獨家秘方,能告訴你嗎?快去,快去”李陽不耐煩道。


    “…是”二月紅縱使有萬般不懂,此刻也隻能忍下了。


    李陽都說是獨家秘方了,他再問,反倒是不識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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