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再加上天公不作美,一陣陣刺骨的冷風,摻雜著雪花,吹入千家萬戶。


    清水縣中。


    清晨起來,比起別人家都在熱火朝天的除雪,其中一家可顯得冷清多了,尤其是空曠的院子,更平添了幾分寂寥。


    明明大院中站著一個年輕人,卻一聲不發,就連牆角的那一隻大黃狗,都安靜的趴在狗窩中,沒有聲響。


    院中格外安靜。


    須臾間,年輕人動了。


    頭部微微端正,目視前方,兩腳並步,挺胸、直腰、收腹,身體自然站直,兩臂自然下垂。


    如果是練家子,此時一定會大叫一聲好。


    別小看這些簡單動作,將這些簡單的動作連成一體,就是八極拳的起手式。


    再看年輕人的起手式,幹淨利落,動作也極為規範,簡直就是教科書似的標準。


    顯然,這名年輕人是個練家子。


    而年輕人接下來的動作,走的也都是八極拳的套路,蹲步載捶、抱拳彈腿、馬步劈掌……。


    所有動作下來,猶如行雲流水一般。


    不難看出,這名年輕人修習八極拳一定有些時日了,若是沒有一定的年頭苦修,絕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但你若以為這名年輕人是修習八極拳術者,那就大錯特錯了。


    在接下來的練習中就明顯可以看出,年輕人的招式套路越發的古怪,已經開始漸漸偏離出八極拳的路數。


    當練習到一半時再看,年輕人的拳法路數,已經徹底走出了八極拳的框架。


    單看這裏,如果不是看年輕人拳術練習得虎虎生風,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練什麽鬼拳術。


    但動作依舊還是那麽流暢,顯然不是臨時亂打出來的,必是下了一番苦功。


    奇怪的是,年輕人在打拳之時,仍是不發半點聲響,大院中仍是靜悄悄的。


    直到結尾後,年輕人才長長的唿出一口氣,在寒風中化作一道醒目的白色哈氣。


    “唿!……”


    這一個吐氣,竟是足足有兩分多鍾。


    如果是正常人早就缺氧了,可年輕人卻是臉不紅氣不喘,隨後十分平淡的合上嘴。


    曆時兩分多鍾的吐氣長跑,結束了。


    年輕人依舊一言不發,孤零零的站在大院中,雪花飄零,寒風刺骨,宛若一朵傲骨寒梅,峭立寒風中。


    寂靜許久。


    年輕人緩緩開口:“可惜啦,這時候就應該有個攝影機,好好拍下我剛才的傲人姿態,肯定是帥炸了……”


    “哥”


    這時從屋內傳出一道女子聲音,然後一直緊閉的房門打開,走出一名二十左右的秀氣女孩。


    “唿,好冷啊!”李雪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裹緊身上的棉服,看向年輕男子。


    有些埋怨道:“你又練拳,手上的傷還沒好,這冰天雪地的,萬一有個好歹,爸媽迴來後,我怎麽交代?”


    李陽收拳而立,筆直的站在大院中,伴隨著瑟瑟寒風,頗具一種傲立寒風中的氣質。


    可隨著女子埋怨,氣質已破。


    他無奈的抬起右手,將食指露出,從指尖向下一連貼著三塊創可貼,幾乎快將手指完全纏住了。


    格外顯眼。


    “小妹,我就是不小心切菜傷了手指,從裏嘴裏說出來,像是斷了手似的”


    說著話,李陽放下手,走到牆邊,拿起大掃把,這時才要去掃雪。


    “什麽叫隻是傷了手指”李雪容不滿的跑過來,不由分說一把奪過李陽手裏的掃把。


    “你昨天也就是切菜,要是剁骨頭,那還得了!”李雪容將掃把抱在懷裏,一雙剛剛睡醒的杏眼看著李陽,手指指了指房門。


    李陽聳聳肩,走過去。


    李雪容這才露出笑顏。


    “你呀!對別人軟軟弱弱的,也就敢對我耍氣勢”李陽迴頭笑著說道,轉身進入屋子。


    屋子是寬敞的磚瓦房,正麵朝陽,初生的陽光照射進來,將整個房間內照得十分亮堂。


    李陽徑直走迴自己的房間,不大,三十平米,充當他一個人的臥室綽綽有餘。


    房間內擺設很是簡潔。


    擺著幾本書和台燈的寫字台、一把轉椅,靠在牆邊的皮箱、鋪了厚厚一層褥子的學生床。


    再有就是一件娛樂工具了--飛鏢。


    晨練結束,又不讓掃雪,無聊的李陽從抽屜中取出一盒飛鏢,拿起一支,轉過來對著門口。


    就在門上,掛著一副靶子。


    瞄準,投擲出去。


    咻的一聲,飛鏢射中靶子。


    “七環”李陽看了看自己的成績,有些失望的看向自己右手食指。


    要不是食指受傷,以他平日裏的成績,就算不是命中靶心,也是穩定保持在八環的記錄。


    李陽重新拿起一支飛鏢。


    瞄準之後,投擲出去。


    “iprayyour……”


    這時候突然響起的歌曲,讓李陽手裏的飛鏢不穩,飛出去後別說七環了,差點都射到靶子外麵去了。


    李陽無視偏得離譜的飛鏢,拿起手機,看向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按下接聽鍵。


    “喂,哪位?”


    “李陽是吧?我是你王大爺啊!”電話那邊傳來年邁的聲音。


    “我是你大爺”李陽心裏這樣想,但嘴上還是道:“王大爺是吧?你認識我爸?”


    “對對對,就是你爸給我的電話號,大爺要搬走了,家裏有一堆老物件想賣,給你爸打電話,你爸說出門了,然後把你號給我,說是找你就行,孩子,現在有空嗎?”


    “有”


    “那大爺等你”


    “好,麻煩說一下地址?”


    ……李陽記下地址,掛掉電話,開始忙活起來。


    先將靶子上的飛鏢取下,裝盒收好,又麻利的換上一套耐髒的黑色連帽棉襖、黑色褲子、棉鞋。


    然後又蹭蹭蹭跑到父母房間,翻出一個車鑰匙,檢查了一下隨身現金,這才走出房間。


    “我去收廢品”李陽衝李雪容打了聲招唿。


    正在掃雪的李雪容看到他這副裝扮後,無奈道:“元旦還沒過半個月,又有活了”


    “人家搬家,哪兒會管你什麽日子!”李陽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自家的車庫。


    說是車庫,其實就是利用彩鋼、塑料搭建起來簡易車庫,連個車庫門都沒有,十分簡陋。


    李陽進入車庫,一輛髒兮兮,看著就讓人敬而遠之的皮卡呈現在眼前。


    簡單來說,這輛皮卡已經到了影響縣容的級別。


    李陽卻不嫌棄,嚴格來講是習慣了,上車後,發動車子,在難聽的車聲中,緩緩倒出車庫。


    掉好頭後,又衝李雪容囑咐道:“爸大老遠打電話攬下的活,估計廢品不少,我中午可能迴不來,你也別迴來了,就在外邊吃吧!錢夠不夠,我給你”


    “夠了,夠了”


    李雪容連忙擺手,然後一路小跑去開門,同時道:“路上小心點,看見交警繞道走……”


    本來是哥哥囑咐妹妹,結果到最後,變成妹妹囑咐哥哥了。


    李陽做了一個ok的手勢,踩上油門,開著皮卡離開了家,按照地址朝王大爺家駛去。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清水縣的好處了。


    不堵車!


    清水縣隻是一座縣城,經濟水平不高,年年排名都墊底。


    連老人家都時不時的開玩笑說:清湯寡水第一縣!


    李陽倒是沒覺得不好,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小縣城也有小縣城的妙,作為一個即將步入大三的學生,在看過大城市的繁華後,迴到小縣城裏,依然能保持一顆平常心。


    ……習慣了!


    大概二十分鍾到了王大爺家,李陽下車,看到了王大爺,身子骨還算硬朗。


    不同於電話中的客氣,在李陽到了後,王大爺的語氣冷淡了些,直接帶李陽來到後院的老房子前。


    “這房子很久沒住人了,一直都當倉庫用,你自己進去看,看哪個能賣錢就都拿出來,我這把身子骨,就不跟著摻和了”


    王大爺不僅語氣變冷淡了,還有點倚老賣老,連自己家的老房子仿佛都不願意進去。


    李陽沒有奇怪,看王大爺施施然迴到屋內後,重新將注意力放迴到眼前的老房子上。


    房子真的很老……是土房。


    房梁很低,李陽彎腰,輕輕的打開木板門。


    他很擔心,如果自己稍一用力的話,會不會收完破爛後,還要賠上一筆木門錢。


    “吱呀!”


    刺耳的木板摩擦聲過後,木門開啟,頓時一股潮濕、腐爛、生鏽混合型味道衝入鼻中。


    李陽終於淡定不下去了,掩住口鼻,扣上帽子,在牆邊看到一條細繩後,輕輕一拉。


    土房內亮起燈光。


    燈光呈黃色,略顯昏暗,由懸掛在土房中央的老式燈泡發出。


    饒是李陽,都已經很少見過這樣的場麵。


    吱吱吱!


    從清晨練拳到現在,寒風依舊沒有停下,吹著木板門吱吱作響,李陽不想耽誤時間,麻溜的踏入土房中。


    開始對著土房中的物件清點起來。


    “別說,東西還真不少”


    李陽嘴裏嘀咕著,第一眼就發現了一輛破舊的老式自行車,估計八十年代都擋不住這輛自行車的腳步。


    二話不說,搬出去,然後迴到土房內繼續。


    輪胎,搬出去。


    壞掉的柴油機,搬出去。


    泥瓦匠的工具,搬出去。


    ……雖然是土房,但麵積著實不小,一般老土房都是這樣,雖然簡陋,但占地大。


    而眼前的土房,差不多將近兩百平,左一堆東西,右一堆垃圾,廢品、家用品、壞掉的農具、堆滿地麵,連炕頭上都一堆。


    李陽一一甄別、挑出、搬出去,一個多小時後,土房內漸漸被清理出來一些空地。


    就在這時,李陽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在清理出來的空地旁邊,一堆累得小山似的垃圾中,露出黑黝黝的一角。


    李陽好奇的靠過去,敲了敲,發現是鐵家夥。


    “好鐵!”


    李陽得出結論後,本著先好後破的原則,一把將堆在上麵的垃圾推開,露出了好鐵的真麵目。


    頓時瞠目結舌。


    “這是什麽?保險櫃?還是那老家夥給自己預備的棺材?居然還是鐵的”


    眼前,一口寬一米,長兩米左右,黑漆漆的長方體鐵箱子呈現在李陽麵前。


    李陽怎麽看,都像是一口棺材,隻不過他印象裏的棺材都是木製,眼前這個是鐵質,好鐵!


    在李陽眼中,好鐵才是重點。


    “搬出去”


    李陽雙手抱住鐵箱子的一頭,一用力,鐵箱子便被拖拽過去,與地方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但馬上李陽又放下了。


    “這麽大的鐵箱子,又是好鐵,重量才這麽點?”李陽察覺到了不對,仔細摸了摸鐵箱子。


    這一摸,發現鐵箱子的上麵是活動的,敲一下發出咚咚的空心聲音,再一聯想到鐵箱子酷似棺材的造型……


    李陽心底不由毛毛的。


    同時又生起一股強烈的好奇心。


    “這鐵棺材裏麵裝的是什麽?有沒有能迴收的東西?”想到這裏,李陽伸手打開了鐵箱子。


    裏麵是空心。


    李陽也隻看到這裏。


    緊接著就感覺自己扣住鐵箱子正麵的右手上,傳來一股刺痛,原本創可貼下受傷的食指,竟是再度流出了鮮血。


    鮮血透過創可貼,滴在了鐵箱子的正麵上。


    頓時,本是黑漆漆的正麵鐵板,朝向內部的一麵,竟在一瞬間變成金色,猶如一塊金板鑲嵌在了黑漆漆的鐵箱子上。


    格外的醒目。


    更為醒目的是,整個金板並不是完全金色,而是在一端還留出了一成左右的黑色。


    李陽正驚異於眼前的神奇一幕時,變成金色的鐵板上傳出一股強大的吸力。


    在這股吸力下,措手不及的李陽跌入了鐵箱子中。


    好歹是練家子,李陽的反應能力很及時,在跌入的那一刻,雙手朝外揮舞著想要抓住什麽東西,好能夠穩住自己的身形。


    結果,的確是抓到了什麽東西,卻隻是一件小物件,非但沒能穩住自己的身形,反而帶著那件小東西,一起跌入鐵箱子中。


    鐺!


    失去李陽的控製,鐵箱子的正麵鐵板瞬間落下,將跌入的李陽,陰差陽錯的扣在其中。


    當下。


    再看土房,依舊還是那間又土又髒又亂的土房,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李陽從垃圾堆中翻出的鐵箱子,莫名間失去了蹤影。


    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時空,仿佛都在這一刻凝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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