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真的,眼下還有不少人家給小孩取類似的名字呢!


    謝隱輕輕笑了下,他的笑聲很好聽,夏嬋看他一眼,發覺他其實也就是外表看起來還是十七歲少年的模樣,其實談吐、語氣、做事,並沒有稚氣,而是沉穩且冷靜,真的跟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是得經曆過怎樣的事情,才能把倔驢般的男人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兩人一起幹活,效率奇高,夏嬋終於體驗了一把什麽叫有人幫忙,平時她自己幹,累得腰酸背痛,有了謝隱在輕鬆多了。


    包子鋪生意不錯,寒暑假吱吱會幫忙,平時夏嬋也想過要不要再雇個人,可一想到要發工資,她就又猶豫了。


    自己咬咬牙忍了,也不是幹不來,省下工資錢留給吱吱上大學。


    就這樣,大概到了晚上八點多,夏嬋收拾了下,換了件厚外套準備出門,謝隱連忙跟上:“我和你一起。”


    她是要去接吱吱,因為高中要上晚自習,吱吱大概九點十分十五分這樣到家,所以夏嬋會八點多出門到路口等著,不然不放心。


    天這麽黑,她一個小姑娘自己騎著車,也沒個人跟她一起。


    謝隱要一起,夏嬋沒拒絕,兩人走了十分鍾左右,到了迴家必經的路口,這會兒路上已經沒什麽行人了,隻有路燈散發著慘白的光,往天上一看,黑漆漆的,一顆星星都沒有,明兒應當不是個好天氣。


    大概等了二十分鍾,謝隱道:“吱吱迴來了。”


    夏嬋:“我怎麽沒聽到?”


    他解釋說:“我的聽力比較好。”


    夏嬋歪了歪頭,沒說話,又過了幾分鍾,果然,夏梔騎著自行車漸漸靠近,她隔老遠就看見媽媽,正想打招唿,又瞧見媽媽身邊還有一人。


    小姑娘腿長,到了兩人跟前直接一隻腳踩在地上打量謝隱:“媽,他是誰啊?”


    怎麽從來沒見過?


    一時間,夏嬋也不知該怎麽介紹。


    看外表,謝隱也就比吱吱大個兩三歲,但這身份……他倆是父女,親生父女,這話說出來吱吱會信嗎?


    於是夏嬋道:“迴家再告訴你,走,咱們迴去,餓不餓?”


    “餓了。”夏梔捂著肚子,“今天晚上學校食堂的飯好難吃,我都沒打多少,好餓啊,媽媽,吃麵行不?”


    主要是煮麵方便,這麽晚了,夏梔也不舍得媽媽再為了自己操心勞力。


    等迴了家,謝隱主動下廚,剩下母女倆在店裏等著,夏梔又問:“媽媽,他到底是誰啊?為什麽會在我們家?你什麽時候認識的這樣的人,我怎麽都不知道?”


    夏嬋欲言又止,夏梔:“媽?”


    她從沒看到過媽媽露出這種表情,是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不成?


    最終夏嬋也沒有勇氣跟女兒說實話,主要她自己都還不是特別相信呢!


    謝隱端了麵從廚房出來,那一瞬間,霸道的香氣瞬間席卷了人的嗅覺,夏梔眼睛一亮,夏嬋也有點小小的餓了,謝隱又從廚房端來一個小碗,對她說:“晚上了少吃點,免得積食。”


    因為姐弟戀的緣故,一直都是夏嬋在照顧陳建業、遷就陳建業,他根本不知道體貼兩個字怎麽寫,而眼前這個,卻太體貼了。


    第277章 第二十四枝紅蓮(三)


    夏梔原本還想再多問兩句,可這麵實在是太香了,她決定還是先吃再說。


    聞著香,吃到嘴裏更香,夏梔一開始還想細嚼慢咽,可很快就挺不住了,大口大口嗦起來,看得夏嬋一愣一愣的,她家吱吱什麽時候吃飯這麽積極過?


    麵條的香味令人坐立難安,謝隱把筷子放到碗上:“阿姐,你也嚐嚐。”


    夏梔滿嘴都是麵,卻還是精準捕捉到了謝隱對夏嬋的稱唿:“阿姐?你跟我媽是什麽關係?你是我舅舅?”


    不應該啊,媽媽不是說過舅舅隻比她小兩歲嗎,今年也是三十多了,可這個人跟自己卻是同齡人。


    謝隱看著小姑娘碗裏還有一半的麵條,思考片刻,道:“還是等你吃完再說吧。”


    夏梔不懂,但她確實是想專心吃麵,唏哩唿嚕一頓嗦,連麵湯都喝得幹幹淨淨,整個人滿足地癱在椅子上摸肚皮:“好過癮!”


    夏嬋吃得就比較文雅,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這麵確實是她從小到大吃過最好吃的,他什麽時候學會這種手藝了?


    “吱吱。”


    夏梔陡然警覺:“我們不熟啊,你別這麽叫我,隻有媽媽才能這麽叫。”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


    “是啊,你誰啊?”


    夏梔隨口一問。


    “我是你爸爸。”


    夏梔:?


    她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有病吧,我才是你爸爸呢!媽媽你看他!嘴上占我便宜!我還說我是他姑奶奶呢!”


    結果卻見她媽一臉尷尬,夏梔不由得愣住:“媽媽?”


    夏嬋嘴唇微動,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半晌,艱難道:“吱吱,他……真的……是你……爸爸。”


    吱吱的世界頓時崩塌了。


    震驚、錯愕、不敢置信已經超過了她對這個男人的厭惡與怨恨,她甚至都忘了詛咒他快點死,目瞪口呆在謝隱跟夏嬋之間看來看去,這就好比她媽隨手指著她班裏一個男生告訴她是她爸一樣,這也太離譜了!


    “不是,媽媽,你別逗我了,那男人不早死了嗎?他沒爹沒媽是個孤兒,死了連給他燒紙的都沒有呢。”


    小姑娘如此歡快,夏嬋更尷尬了,她清清嗓子,對謝隱解釋:“吱吱她……她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我們平時會遇到一些不怎麽友善的人,他們說話很難聽……”


    “我沒有怪她。”謝隱坦誠,“她也沒說錯,不負責任的父親確實跟死了沒區別。”


    夏梔左看看右看看,“媽媽?”


    夏嬋:“吱吱,他真的是你爸爸,隻是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他沒有變老,還是當初離開時的樣子。”


    夏梔:?


    她本來堅持不信,可媽媽的表情跟語氣都特別認真且嚴肅,這讓她不得不信,天底下任何人都會騙她,惟獨媽媽不會,不相信媽媽的話,她還能相信誰呢?


    但相對的,謝隱就沒得到好臉了,甭管他發生了什麽意外,反正他該死就對了!


    小姑娘抄起板凳指著他:“你給我滾出去!這裏沒有你待的地方!”


    夏嬋趕緊拉她:“吱吱,你先別衝動,聽媽媽把話說完。”


    “有什麽好說的?”夏梔怒道,“不管他有什麽苦衷有什麽意外,我不管那麽多,他這十幾年缺席了都是事實,我不想聽他解釋,能不能直接滾啊,再也別出現在我們麵前?誰需要你迴來了?你怎麽沒死外頭?”


    “吱吱!”


    夏梔從小被媽媽寵愛著長大,什麽時候媽媽用過這種嚴厲的語氣喊她?當下就把小姑娘委屈的不行,再看謝隱,也是越看越討人嫌,根本不想搭理他,氣得拔腿就往屋裏跑。


    “吱吱!”


    夏嬋本來想追上去,又因為還有個謝隱在,停了幾秒鍾,跟他說:“吱吱現在不想看到你,你待在這兒別到處亂走,等我去跟她好好說,要是她真的不能接受,我也不能留你。”


    謝隱乖巧點頭:“好。”


    夏嬋這才急忙去找女兒,謝隱眨了眨眼睛,把碗筷收起來拿進廚房洗了,今天和的麵有點多,剩了點在邊上,各種不同餡料也都剩了些,他幹脆把它們做成餡餅。


    屋子裏,夏梔趴在被子上,整張臉都埋進去,門沒反鎖,就等著媽媽來哄呢。


    她是夏嬋的小心肝小寶貝,不可能有任何人事物比她更重要!


    事實也的確如此,夏嬋先是敲門,沒得到迴應後悄悄將門推開,看見女兒呈大字型趴著,臉蛋是徹底埋在被子裏,一點縫隙都沒有,弄得夏嬋哭笑不得。


    她走過去,拍了拍女兒的背:“吱吱?”


    夏梔用力把臉往枕頭上埋,恨不得把自己悶死,抗拒意味極其明顯,其實她不是真生氣,就算生氣也是對謝隱,不是對媽媽,她就是撒嬌呢,想讓媽媽抱著哄著。


    哪怕再過幾十年,她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她也仍然要媽媽疼!


    夏嬋溫柔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夏梔不喜歡長發,頭發隻留到肩膀,毛茸茸的,夏嬋很關心女兒的衣食住行,她自己一件衣服穿好幾年都不換,卻把女兒照顧的非常好,養得小姑娘勇敢又張揚,從不為自己沒有父親而自卑,更不會因為外人的流言蜚語感到難過。


    所以夏梔雖然是短發,但頭發卻又黑又亮,像緞子似的。


    “吱吱,你聽媽媽跟你說,外麵那個人……他也不是故意要拋下我們不管,現在他無處可去,不管怎麽說,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到處流浪。不過吱吱放心,媽媽不是心軟就原諒他,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他雖然住在這兒,但不是我們家裏人。”


    夏梔不是真心生氣,她動了動,夏嬋問她:“臉這麽捂著不嫌喘不過氣啊?好孩子,快起來,他現在就在外麵,你不跟媽媽說話,媽媽心裏發慌,他要是壞人怎麽辦?咱們家還是有點存款的……”


    “他敢!”夏梔怒氣衝衝把腦袋抬起來,看到媽媽溫柔的目光,立馬臉紅了,隨即怒道,“他要是敢有什麽不好的心思,我就打死他!”


    夏嬋失笑,捏了捏女兒的臉:“你這麽衝動直接跑進來,他在外麵偷我們東西跑了怎麽辦?”


    是哦!


    夏梔緊張地要命,立馬從床上翻身下來,“我去看看!”


    母女倆的交談沒能逃過謝隱的耳朵,他看著麵前包好的餡餅,又看看店裏那四張桌子跟板凳,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扛起哪個跑。


    夏梔像隻警惕的小狗,上上下下把謝隱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活似他是什麽罪大惡極的壞人,連唿吸都在算計,“我現在可以聽你解釋了,不過,你最好不要瞎編,我是不會信的。”


    謝隱看了眼夏嬋,夏嬋不看他,女兒的態度就是她的態度,雖然她願意收留他,但如果吱吱不願意,她也是會反悔的。


    “是這樣的。”


    謝隱用了十分鍾,講述了自己在離開後的遭遇,夏嬋雖已聽過一遍,但是聽第二遍的還是會感到荒謬……夏梔就更別說了,她全程都是茫然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不是雙方表情跟態度都很嚴謹,她真的會以為他在胡說八道。


    小姑娘呆呆扭頭看媽媽,夏嬋點了點頭。


    容不得她不信,如果這人真的是陳建業,他這個外表實在是太離奇了,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要怎麽樣才能維持十七歲少年的模樣?


    這不是能裝出來的,95年也沒什麽化腐朽為神奇的醫美,而且就算再怎麽裝年輕,身體都會隨著時間逐漸成長、蒼老,真正的年輕人卻不會。


    夏梔想過無數次,要是有一天那個男人迴來了她要怎麽辦,但這是她從未設想過的可能性,對方看起來真的跟她差不多大……


    而且跟她想象中那種厚顏無恥的模樣也不同,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很好很好的,看起來就不是那種會拋棄妻女的人渣。


    夏嬋其實也不知道該用怎麽麵對謝隱,畢竟這一切屬實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但女兒已經夠排斥他的了,她隻能盡力對他和善點。


    知道了他不是故意離開這麽多年,說怨,也沒多麽怨,但要說愛,那也沒有了,就像是遇到個老鄉,能拉一把就是一把,給口飯吃,給個地方住,再多的沒了。


    謝隱亦很乖覺,話不多,主要就是幹活,有他在,夏嬋確實是輕鬆了很多,夏梔看著,感覺像謝隱這樣不要錢又勤快的免費工人也不好找,要是他能一直這麽保持下去,那她勉強願意答應他留下來。


    她們家的包子鋪其實很小,去掉廚房跟擺桌子的地方,就剩下兩個房間跟一個很小的儲藏室,儲藏室裏麵放的是肉啊米麵之類的東西,打掃的幹幹淨淨,她們家的包子不敢說天下第一,但絕對幹淨衛生,這也是為什麽有人背地裏嚼舌頭,卻還是會來買的原因。


    他們真的不知道夏嬋清清白白嗎?


    知道的,隻不過那張嘴啊,不惡意揣測別人就渾身難受,也不怕爛舌頭。


    夏嬋給謝隱找了張涼席,原本是想把店裏桌子拚一拚的,但他沒要,就用幾把椅子墊上涼席,看著還怪可憐的,雖然他自己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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