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眾人隨著這一聲驚唿,都紛紛扭過頭去,朝著那少女所指的方向看去。睍蓴璩曉


    就見不遠處的梅林中,正站著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那男子披著一件火紅色的狐皮大氅,領口處卻是著一圈雪白的狐毛,站在雪地之中便猶如一隻山間精靈。因為角度的關係,亭中眾少女也隻能看到那人一個側臉,隻覺那弧度優美,線條溫潤,白皙的麵色襯得盛開燦爛的紅梅,相映成趣,讓人越發覺得這人猶如枝蘭玉樹般雅致風流。


    那人似乎並未覺察到不遠處正有人對他進行窺視,氤氳著暖暖笑意的眼睛隻落在眼前的那片白雪紅梅景上。突然,一支白皙修長的手從大氅中探出,隨即搭在了一枝梅花盛放的花枝上,輕輕一折,便折下了一枝紅梅。


    白雪、紅梅、風流少年,形成一幅如詩如畫的醉人風景。


    一時之內,眼見這一幅玉人折梅圖,亭中少女都是唿吸一窒,隻覺此情此景簡直美不勝收。


    正獨自出神的慕容晨妝被突然耳邊突如其來的靜謐弄得一愣,迴過神來,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也正巧看到那少年探手折梅的樣子。


    待看清那少年側臉,慕容晨妝微微一愣,隨即眼中劃過一抹極端複雜的情緒,可嘴角卻不自覺地牽出一抹微羞的笑意,可打眼一掃,卻看見滿亭之中正對著那少年大發花癡的一眾少女,其中甚至包括那位內定的皇子側妃裴敏,眼中劃過一抹不悅。想了想,便招來隨身的小婢,輕聲說道:“過去問問,此後乃是後院女眷所在,外男是不允許進入的。王爺是怎麽來的?”


    慕容晨妝的這個貼身小婢,名叫青竹,今年也有十七歲了,自小便跟在慕容晨妝身邊伺侍,自然認得那位風流少年。青竹看著自家小姐見到那少年的種種表現,甚至連那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欣喜,心中卻是暗歎一口氣,覺得自家小姐這番女兒心思注定是要落空了的。


    微微服了服身,青竹應道:“是,小姐。奴婢這就請王爺離去!”


    慕容晨妝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必,若是王爺喜歡賞梅,你也不要隨意衝撞,隻提醒一聲,請王爺莫要衝撞了這些小姐罷了!”


    “是!”青竹應了一聲,便朝著那梅林中的少年走去。


    亭中眾人就見青竹走到了那少年身邊,不知說了什麽,那少年聽後似是愣了一下,隨即朝著這個方向望了一眼,然後又對著青竹笑著說了什麽,再然後青竹便走了迴來了。正想待青竹迴來好好打聽一下那少年身份的小姐們,突然又愣了一下,因為那少年在青竹轉身走出幾步之後又開口喚住了她,將手中折的那枝紅梅遞了過去,隨後說了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青竹看著手中那枝紅梅,愣了片刻,又趕緊迴神,快步迴了慕容晨妝身邊。


    將手中的紅梅枝遞給了自家小姐,青竹低聲說道:“小姐,王爺說聽說府中後花園有一處梅林,此時正開得好,這才著小廝引著過來看看,並不知有女眷在此。還說男女授受不親,為免衝撞了小姐們,他便迴前院了。”


    慕容晨妝失神的看著手中紅梅,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怔怔地說道:“……是嗎?”


    青竹看著自家小姐那一幅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眼中劃過一絲不忍,想了想又說道:“王爺最後還說,冬天天寒,小姐一身鵝黃暖衫雖然看著漂亮,卻過於素雅。便送了這枝紅梅過來,希望能為小姐添些喜慶。還說……還說讓小姐打起精神來,說這麽老實乖巧的樣子,都不像小姐了!”


    慕容晨妝眼中乍然一亮,便猶如暗夜中突然綻放的一枝煙火,一瞬間絢爛至極。嘴角抖動了半晌,終究沒忍住翹了上去。說道:“這家夥,居然敢說本小姐乖巧,他以為本小姐是他家小乖麽?居然敢這麽形容我!”聲音中卻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覺察到的嬌嗔與欣喜。


    自青竹迴來,就將注意力全都偷偷放到二人身上的眾位小姐們,聽到這主仆二人的對話,也頓時明白了那迷人少年的來曆,原來,竟是當朝攝政王軒轅無殤麽?真沒想到王爺竟然比幾位皇子長得還要出眾,尤其是那一身高貴之氣,讓人單是看著便覺得自慚形穢。


    隻有裴敏,從始至終她的目光都緊緊落在慕容晨妝的臉上,將她所有的情緒都盡收眼底。她的父親是戶部尚書,是日日和銀糧打交道的,她自小受父親細心栽賠,對於察顏觀色猜人心思,那是一看一個準。何況她已訂親,私下裏與七皇子相處也是頗為甜蜜,此時看了慕容晨妝的表現,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


    可如此一來,她心中卻是很有些憂慮,從青竹轉述的話中不難看出,看靖王與慕容晨妝的關係很好,雖不知靖王是如何看待慕容晨妝,但明顯慕容晨妝是喜歡靖王的,如此一來,恐怕不管是哪位皇子娶了她,她心中都不會歡喜。依慕容晨妝的叛逆性子,想必也不會理會什麽出嫁從夫之類的,即使逼不得己嫁了人,也不會一心輔助,那這樣一來,七皇子還什麽求娶她的必要?一個搞不好,說不定還會得罪攝政王。


    裴敏心中有些舉棋不定,她是不是要向七皇子進言,讓他放棄這個拉攏慕容相爺的機會呢?


    ……


    這廂的女眷在這裏各懷心思,而前院裏,受邀的大部分官員也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軒轅無殤此時正坐在廳中主位處,那件火狐大氅已經脫下來交給了隨行侍衛石紋,此時她隻穿著一件紫色錦衣,斜斜地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放在扶手之上輕輕敲打,另一手彎起掌住下頜,正滿含興味地注視著不時走進來的各個大小官員。


    這些京官們誰也沒想到,丞相過壽,攝政王竟會來得如此之早,一般這種位高權重的人為了表示自己尊貴,不都是最後才到場的麽?哪有像他這樣,離著晏會還有半個時辰就早早地坐在晏會廳中的?


    原本樂嗬嗬地進廳的人,在看著軒轅無殤那一幅坐沒坐相的慵懶模樣後,全都立即端肅了顏色,正襟危坐。別說交頭接耳閑話家常了,便是連咳嗽都不敢大聲。


    留在廳中侍候地丞相府小廝們,卻是一個個的備感奇怪,這攝政王人長得好看,待人又和善,明明身正處高位卻沒什麽架子,真是難得的一位大好人,怎麽這些大人們卻是一個個跟見了閻王似的,怕成這幅德性?


    他們卻不知道,這位看似年幼和善的攝政王在朝中是個怎樣一個心狠手辣的角色,談笑間殺人於無形,似笑非笑時便讓人傾家蕩產。其心思陰詭之處,便是他們這些浸淫官場幾十年的老狐狸都不得不忌憚。


    幾年積威下來,別說這些官員們,便是幾位皇子都不敢在她麵前放肆。在整個國內,還敢跟她沒大沒小的人也就隻有當今太皇太後以及那個不知怎麽頗得她青眼的三皇子殿下了。


    滿屋的大臣們如坐針氈,不由在心中暗罵起丞相慕容遠,你說你好歹也是當朝執宰,王爺如此尊貴的人物,你怎麽能在宴會還沒開始的時候就扔在大廳裏不聞不問呢,你就算不從到尾親自坐陪,也好歹先請王爺去客房吃茶休息吧!可你倒好,自個兒跑到前頭迎客,卻把他們扔到這火堆上熬著。也忒不地道了!


    正在前頭迎客的慕容遠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子,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宴會大廳,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陰陰的笑容。


    “三皇子殿下到!五皇子殿下到!七皇子殿下到!”禮台處傳來唱禮官的清誦之聲。


    慕容遠微微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譏誚之意,想不到這三位竟然同時到了。正了正衣服,慕容遠擺出一幅誠懇的笑容,上前幾步迎上了正談笑著走來的三位年輕男子。


    “下官慕容遠,見過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請三位殿下安!”


    軒轅瀾汐伸手虛扶了一下,那張越發精致得不似人間麵孔的麗顏之上露出一抹親切笑容,說道:“丞相請起,本宮今日是來祝壽的,大人就不必多禮了。”


    “是啊,今日丞相大人可是壽星,本宮與二位皇兄也不過是這相府中的客人罷了,大人就莫要再拘什麽禮數,隨意些便是。”這話中透著親近之意,又隱隱帶著驕貴自矜的,是先皇第七子,曾經的皇貴妃現如今的珍太妃之子,軒轅滄溟。今年隻十六,正與軒轅無殤同年。


    慕容遠微微一笑,就勢起身,將三位皇子迎入廳中,邊走邊道:“不過下官一個小小的生辰之宴,勞動幾位皇子到訪,當真是下官的榮幸。”


    “相爺為國為民操勞多年,勞苦功高,本宮前來賀壽也是份所應當嘛。”軒轅滄溟微笑地說道。年輕英俊的臉上神彩飛揚,帶著一抹天生的尊貴驕傲,說罷,又轉頭朝著身旁笑道:“你說是不是,五皇兄?”


    軒轅泠風聞言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對著慕容遠微微點了點頭,冷淡地說道:“丞相辛苦!”說完之後便閉口不言,再沒開口的興致。


    慕容遠也不介意,滿朝上下誰不知道五皇子惜字如金,為人冷淡,不苟言笑,便是對著他名義上的叔叔,當朝的攝政王爺也是不假辭色。


    三位皇子隨著慕容遠進了宴廳,正想著要與這些大臣們多多親近,拉拉關係的時候,誰知隻抬頭一眼,便當場愣在了那裏,甚至於嘴角那一抹看似親切實則虛偽的笑容都來不及收起,便硬生生僵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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