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不知道靳以軒來過,更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第二天醒來時,房間大門上被箭刺穿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窟窿都被修繕得完好無損。


    她梳洗過後,一出門發現無數小妖都朝無妄城而去。


    “怎麽了?”


    “魔尊殺了魔帝,將魔帝的屍首吊在魔界入口處示眾。”


    魔界入口在無妄城,蘇澈逮住其中一個小妖問清楚緣由,也往無妄城趕去。


    瞬間,她覺得魔界太殘忍,堂堂魔帝,犯了什麽錯,會被靳以軒誅殺之後還遭到如此待遇?連死後的顏麵也保不住。


    無妄城中,各路仙魔聚集一片,摩肩接踵,來晚的隻能爬上城樓遠遠看著這一幕。各路仙魔議論紛紛,有取笑的,有憤恨的,還有中間派,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魔帝的真身乃是一條萬年蟒妖,大蛇遍體鱗傷,更是自七寸之處被靳以軒斬成兩段,渾身血肉模糊,可想而知當時兩魔相鬥時的激烈狀況。


    看這結果,魔帝當時幾乎無還手之力,像是祖上魚肉般,才會被靳以軒打成了這番模樣。通界官依照靳以軒的吩咐,貼出告示對此事詳加說明。


    “魔帝對未來魔後不敬,本座今日誅之。”


    言簡意賅的一行字,令在場所有仙魔心中不寒而栗,是因為蘇澈?!


    “蘇澈在這兒!”


    人群中,不知誰高唿了一聲,大家的目光瞬間落在蘇澈身上,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麽,蘇澈這會兒已經被殺了無數次。


    大家紛紛避開,像是躲瘟神似的,蘇澈瞬間心涼了。靳以軒殺了魔帝,這出殺雞儆猴的作風的確是靳以軒的風格,但正因如此,往後,她在魔界就不會交到朋友了。誰也不敢和她來往。


    “後悔為妖嗎?”


    靳以軒不知何時已經悄然來到她身邊,看到她忐忑不安的模樣,正是他意料之中的,自從昨夜之後,他心中迫不及待的向知道,做個妖,她後悔嗎?


    做個妖,以後要麵對的考驗還很多,如果連別人的議論都經受不住,那麽,何時才能生存下去。


    “雖然有我在你身旁,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但是,我更擔心我不在的時候,你永遠都長不大。”


    “蘇澈,我很矛盾,昨日,我還總是篤定的認為,你就這麽天真著,我總可以保護你,但現在,我優柔寡斷得像個女人,做個妖,你後悔嗎?”


    他握住她的手,帶她迴到醉堂春,遠離了一切喧囂,靜靜的等待著她的答案。


    “我不後悔,即使你覺得這是錯的,我也不後悔,即使真的撞了南牆,我也不會迴頭。”


    蘇澈了然於心,靳以軒從始至終從不希望她成為妖,之所以答應她,僅是因為他要滿足她的心願罷了。


    不管他希不希望她成為妖,他都沒有權利約束她的想法。在任何事上,總以尊重她為前提。


    今日,魔帝死得淒慘,但靳以軒真的僅是因為魔帝對她不敬而殺了他?


    這些年在魔界,她與魔帝之間沒有任何來往,為什麽靳以軒會故意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你是故意的,故意讓別人都看我不順眼,故意讓我在魔界永遠交不到朋友。”


    瞬間,蘇澈覺得他很殘忍,他從前對她所有的好還曆曆在目,為何一夜之間,他變得讓她有些不認識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或許你覺得魔界很殘忍,我很殘忍,一切都因為你明白得太晚而已,成為妖,就要麵臨殺與被殺的境地,這是魔界的生存法則,連你也一樣。”


    靳以軒裝作一臉淡漠的說著,語中聽不出任何情緒,像是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


    昨夜,他離開蘇澈寢殿之後,又遇到了冥界陰差來取蘇澈的魂魄。


    蘇澈如今已經成為妖,凡人得壽命自然不能與她相比,但陰差確實是來取她的魂魄的。


    靳以軒將兩個陰差攔住,一問才知皆因她由人直接轉化為妖,有違天道,如此一來,必須下地獄。


    有他在,他就不會讓她下地獄。


    隻要讓她再服下一顆妖丹,成為大妖,修為大增,就可保住一命。魔帝就是最好的下手對象,靳以軒毫不遲疑的殺了魔帝,取到了魔帝的妖丹。


    “這是我給你的東西,以後,醉堂春也是你的,它一直都是你的。”


    靳以軒手中變化處一個錦盒,打開錦盒,裏麵放著魔帝的妖丹和水靈芝,他施法將二者合二為一,妖丹瞬間變成了鮮紅色。


    讓她恨他,她就不會再迴到魔界了。


    雖然他不想讓她離開,但是魔界不適合她,身為魔尊,他也不可能拋下魔界的一切責任。


    原本以為血鐲已經複原了他當年的傷勢,今日與魔帝大戰一場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油盡燈枯,時日無多。


    此時此刻,他總覺得讓她多恨他一些,她就不會總想著迴頭尋找他,即使他不在了,也不會傷心多久。


    “這一世,你對我沒什麽感情,這是好事,我也沒有娶你,咱們好聚好散,這些,就當我送你的禮物吧,服下妖丹,你總能活得肆意灑脫些,不怕別人欺淩你。”


    “你是什麽意思?前一刻還讓我淪為眾矢之的,這一刻,又像是全心全意為我好似的,靳以軒,你到底居心何在?”


    蘇澈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做,明明昨天他們還相處得很愉快。


    是不是因為林花悅?


    因為林花悅?!昨日,她以牙還牙的懲戒了林花悅,所以,今日,靳以軒厭煩她了,要趕她離開魔界?


    “你喜歡林花悅,對嗎?”


    “對,除了你以外,任何女子都值得我喜歡。”


    靳以軒瞬間明白了她為何會突然想到林花悅,索性有了昨日之事,今日被他當做個幌子,也是極好的。


    “你早就喜歡她?你早就覺得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嗬!是,我們的確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看不起我,為何還說那些紅口白牙的謊言,編造出那些前世今生的故事,讓我為你動容?你是覺得你可憐,還是覺得我真的太好糊弄!”


    蘇澈瞬間覺得滿心的憤恨無處發泄,如竹筒倒豆子般將心中得疑問都托盤而出。


    “因為你傻,因為女孩子好騙,可是我沒有耐心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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