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帝答應了連眠會罰她,不過等連眠走後左思右想,總覺得隻罰她一個不成,他答應了不動薑敬宗,但小懲大誡總可以。


    所以第二天早朝時,景炎帝讓宦臣當眾宣旨,永康長公主當眾毆打朝廷官員,丟了皇家臉麵,薑敬宗身為朝廷官員卻大鬧公主府有失體統,各罰俸一月,同時多罰薑敬宗禁足府邸半月,因為他不禁丟了他自己的臉,也丟了朝廷官員的臉麵。


    等到下朝後,薑大人又成了同僚們奚落笑話的對象,一張老臉神色精彩紛呈。


    當朝宣旨過後,聖旨又兵分兩路,一路去了公主府,一路進了薑府。


    公主府這邊,連眠心悅誠服的接下了聖旨,送走傳旨的宦臣後,該幹嘛幹嘛。薑府那邊卻沒那麽心平氣和,薑夫人一麵為兒子叫屈,一麵又覺得兒子做事實在失體麵,丟薑府的臉。


    薑敬宗呢,整個人鬱悶得心肝疼。


    不過這事並沒有完,第二天,謝炆一狀告到景炎帝麵前,無他,薑敬宗大鬧公主府門的事情經當時圍觀百姓之口傳遍京內,在茶餘飯後的閑話裏,他謝炆顯然成了永康長公主的姘頭。


    謝炆便以這個為由頭,狠狠告了薑敬宗一狀,求景炎帝給他做主。


    旁人或許不知道,他謝炆從不是什麽堂堂正正的人,相反,他腹黑,而且睚眥必報。


    麵對謝炆這麽一員大將,景炎帝愛惜都來不及了,現在人家氣憤難當的求做主,景炎帝還能有理由拒絕嗎?當即又下了一旨,再罰薑敬宗兩月的俸祿,禁足過後也不用他再迴翰林院,改而去工部屯田司報道,任立事一職。


    屯田司主掌陵寢修繕,有郎中、員外郎、立事幾個職位,其中立事為最末位。


    謝炆這才滿意。


    景炎帝也暗爽在心,感謝謝炆給他遞了借題發揮的機會,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明麵上,他還遵守了約定,沒有動薑敬宗。既沒傷及薑敬宗性命,也沒將他貶謫出京。


    連眠聽說以後,果真沒有找景炎帝的茬。


    景炎帝給謝炆出頭,她也不好意思說啊。


    賴薑敬宗被景炎帝下了禁足令的福,薑敬宗禁足的那半月,公主府上下都悠閑極了。


    下人們私下閑聊時都巴不得薑敬宗再被禁上個十年八年。


    整個公主府隻一人不好,那就是於婉兒。


    薑敬宗被打走那天,連眠從宮裏迴來便聽下人匆匆來報,說於婉兒要上吊,幾個婢女攔都攔不住。


    連眠聽後難得愣了愣:“她做什麽要上吊?難不成想為薑敬宗殉情?可薑敬宗還沒死呢。”


    下人一個沒忍住,噗笑了聲,心說公主殿下可真是太神了,於婉兒可不就是聽說了薑敬宗來鬧,結果被打走才說要上吊的嗎。


    連眠想了下說:“她要上吊不用攔。讓管事帶今天守門的人過去見她,將薑敬宗今天來的緣由,事發經過挨個挨個與她說一遍,一個字都不許漏。”


    下人雖不清楚連眠的用意,但她這麽吩咐,下人便照辦,很快將連眠的話告知了管事。


    管事得知後,立馬點了人,一行人去看於婉兒上吊。


    那天,於婉兒踩著凳子要上吊,旁邊,站著一排小廝,挨個挨個的說府門口發生的事。


    小廝們在說到連眠腳踢薑敬宗時,無一例外都雙眼發亮,語氣欽佩。


    那場麵,無論迴想多少迴,都覺得他們殿下實在太英姿颯爽了。


    沒去門口瞧到熱鬧的小婢女們,則趁著個時候將事情經過聽了完全,一個個聽到後來也雙眼放精光,暗叫殿下真是太厲害了。


    唯有於婉兒一張臉青白交錯。


    她聽的不是連眠腳踢薑敬宗,而是薑敬宗指責連眠不念舊情與他和離那些話。


    因為連眠事前交代了一個字不能漏,所以這些小廝們竭盡他們的記憶,將薑敬宗在門口叫囂的那些話也一字不差的複述了出來,有很多內容就是連眠都不清楚。


    經過小廝們一遍又一遍的強調,於婉兒想來終於認清了現實,最終頹然的癱了下來,沒再提上吊。


    管事看她這樣,知道連眠交代的事算是完成了,沒再逗留,指使著小廝們離開,這小院雖偏遠,可到底還是內院,不該是這群小廝踏足的地方。


    於婉兒經此一遭,輕生念頭是沒了,不過卻是頹廢了好些天,每天對著連眠時,那臉上表情都是苦大仇深。


    連眠全數視而不見。


    -


    眨眼間,京內入了冬,西北風攜帶著冬雪將京內各處覆了一層白。


    薑敬宗禁足結束後去往工部屯田司報道,至今已有一月多的時間,整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再沒有多餘的時間往公主府門口去撒野。


    這天,薑敬宗下值,正坐著馬車往青陌巷走。


    自從調任工部後,他就從薑府搬出來了,重新住進了青陌巷。其中緣由,當然與天天被同僚奚落下麵子的薑大人脫不開關係。


    馬車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薑敬宗本來沒注意,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道少年聲音:“馬車裏坐的可是屯田司的薑立事?”


    聞達在馬車外迴應:“正是我家大人。”


    “嗬,正好。本小爺早就想見見傳聞中的薑立事了。”少年話完,馬車外忽然響起一聲踩踏聲。


    緊接著是聞達的聲音:“你這是做什麽!”


    隨著聞達的話,下一秒,馬車簾子被撩開,露出一張眉眼飛揚的臉。


    薑敬宗看見對方,愣了一下,覺得對方有一丟丟的麵熟。


    腦子裏還沒反應時,那眉眼飛揚的少年歪嘴一笑,長臂忽然伸出,一把揪住了薑敬宗的衣襟,在薑敬宗變臉的瞬間,手上用力一扯,直接把他往馬車外拉。


    薑敬宗完全沒有防備,就這麽被拉出了馬車,這還沒完,下一秒,對方拽他衣襟的手改成了推,他就這麽被一把推下了馬車,摔了一個結實。


    尾椎骨頓時跟碎了一般,疼的薑敬宗齜牙咧嘴。


    而這時候,推人的少年一躍從馬車上跳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薑敬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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