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許青雪把熱氣騰騰的醒酒湯遞給他:“今晚是兩個小廝把你們送迴來的,我想著流言可畏,便讓你大哥也躺你這邊了。這樣我照顧你也算有人看到,別人不敢亂傳什麽。”


    崇寒舟點頭:“我都知道的,大嫂想的周到。”


    “這醒酒湯趁熱喝了吧。”


    “多謝大嫂。”崇寒舟接過醒酒湯。


    “無需這般客氣。”這醒酒湯是給她男人煮的,他隻是順帶罷了。


    崇寒舟喝著暖唿唿的醒酒湯,心也跟著暖起來。看著眼前麵若桃李的人,崇寒舟心就好像是被揪著似的,難受的無法唿吸。


    明明他倆離的這麽近,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他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他這一輩子都別想夠不著她。


    他後悔了。


    如果他當初沒有背棄他,如今大哥的幸福應該是他的。


    “你發什麽呆呢?你身體怎麽樣?”許青雪問道。


    “我還好。”之前經常宴客,這種酒局少不了,他喝醉是家常便飯,但同樣的酒量也練上來了,隻要人醒了,基本上就沒什麽大事了。


    “那行,那今晚你大哥就睡在你這裏,你到時候多照顧一下他,若是忙不過來,也可以過來敲門喊我,時辰不早了,我先迴去休息了。”


    “好,大嫂趕緊去休息吧,大哥這有我,你放心吧。”


    “好。”


    許青雪迴房休息了,她幹了一天的活兒了,已經困的不行了,剛躺下就睡著了。


    翌日天蒙蒙亮,許青雪還在熟睡,便感覺身邊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


    許青雪實在太困了,這種動靜她都不想理。


    崇修竹見許青雪沒醒,也不忍吵醒她,躺在一旁陪著她睡。


    兩人睡了個大天亮才起來。


    “娘子,你醒了?”崇修竹道。


    許青雪揉了揉眼睛:“你不是在崇寒舟那裏嗎?什麽時候迴來的?”


    “迴來好幾個時辰了,我見你沒醒,便沒有打擾你。”


    “哦,現在是什麽時辰了?”許青雪道。


    “快午時了。”


    許青雪傻眼:“快午時了?”


    “嗯。”


    許青雪連忙弾坐而起,天哪,這也太晚了,她還沒幹活兒呢。


    崇修竹本來還想在膩歪一會兒的,見許青雪這樣,他也不躺著了,穿衣服下床。


    崇父崇母已經從新橋鎮還錢迴來了。


    崇母見到兩人大中午才從房間裏出來,笑的見牙不見眼。兩人這麽恩愛,想來她的大孫子就不遠了。


    “鍋裏悶著飯菜,你們趕緊去吃。”


    許青雪見崇母那眼神,一時間也不好意思的很,但也沒準備解釋,解釋的越多越顯得心虛。她和崇修竹是夫妻,這種事情是正常的。


    *


    轉眼就要過中秋了,在中秋前夕,一家人終於搬進了大宅子裏。


    縣城裏的綢緞莊和鎮上的綢緞莊都在掙錢,崇母娘家新橋鎮那邊的銀子還清之後,崇家算是真正的東山再起了。


    大宅子是崇修竹以重金從之前的買主手裏拿到的。畢竟是住了幾十年的房子,他們住在那裏才有安全感。


    重新迴到之前的院子,布穀和喜樂也被許青雪喊迴來伺候。


    至於崇父崇母以及崇寒舟,他們身邊都是新買的丫鬟小廝,之前遣散的丫鬟小廝都已經新謀好了活計,不迴來了。


    這天,許青雪和崇修竹準備好了重禮,準備去見許家二老。


    崇家落難以後,許家二老雖然未曾出麵幫襯,但卻給了許青雪銀子,且許青雪要買陶瓷當禮品做活動送人,也是以最低價給她的。


    許家二老對許青雪真的是沒話說。如今中秋團圓節,許青雪和崇修竹商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帶著禮品上門探望。


    馬車裏,崇修竹拉著許青雪的手安慰道:“娘子,你別緊張。嶽父嶽母感受到你的用心,一定會原諒咱們的。”崇修竹見許青雪在發呆,以為她是在害怕。


    許青雪其實是在想別的事兒,但聽到崇修竹這樣說,也不多做解釋,點頭道:“好。”


    兩人帶著丫鬟小廝提了一大堆的東西,最終還是被攔在了門口。


    許青雪皺眉的看著眼前通傳的小廝:“爹娘真的不見我?”


    小廝點頭:“老爺夫人是這樣說的。大小姐和姑爺還是先迴去吧。”


    許青雪道:“你再去通傳一下,就說今天他們若是不見我這個當女兒的,我就不走了。”


    “大小姐,您就別為難小的了。”小廝道。


    就在這時,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麵發生了。


    隻見崇修竹撩開身前的衣袍,徑直跪了下去。


    許青雪見此大驚。


    門口守門的小廝也大驚。


    “相公,你這是做什麽,你趕緊起來。”許青雪連忙伸手要去攙扶他。


    崇修竹拂開許青雪的手,道:“娘子,嶽父嶽母這般生氣不肯見人,除了不見你之外,也是不見我,不見我崇家人。當初的事情,確實是我們崇家有錯在先,之後更欺你在氣頭上,半推半就讓你嫁給了我。我們崇家做事不地道,嶽父嶽母這般生氣也是情理之中。”


    “就算崇家不對,那也和你沒關係。”他從頭到尾都沒參與過這事兒,他有什麽錯:“你快起來,你的腿才剛好,不能這樣跪著。”


    許青雪說著,又要去攙扶他起來。


    崇修竹心意已決,不管許青雪怎麽說都不起來:“娘子,你別扶我,這是我該承擔的。”


    “可你的腿才剛好,不能跪。”


    “沒事,我心裏有數。我要讓嶽父嶽母看到我的誠意。”崇修竹道。


    許青雪見此,咬咬牙,也跟著跪了下去。


    守門小廝大驚:“大小姐,您這是做什麽?”


    “祈求爹娘的原諒,今天爹娘若是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許青雪之前沒想跪,但崇修竹都這般了,她豈有不跪之理,罷了,這是原主欠她父母的。


    守門小廝見此,無奈的很,連忙進屋通知老爺夫人。


    許夫人道:“青雪真的跪了?”


    守門小廝點頭:“千真萬確,小的親眼看見大小姐跪下的。”


    許夫人急道:“老爺,就讓青雪和那崇家小子進來吧,別在為難他們了。”許夫人隻有許青雪一個寶貝女兒,自是心疼的不得了。


    許老爺氣急:“你就這麽沒出息?你難道忘了當初那個不孝女是怎麽忤逆我們的?這個都可以拋開不談,那崇家人是什麽態度?難道就因為崇家小子跪下了,這事兒就這麽輕飄飄揭過了?我許家女兒難道就這麽讓他們糟踐的。”


    “可青雪現在已經嫁給崇家小子了,瞧著小兩口感情還不錯,萬萬不能因為咱們這事兒生了嫌隙啊。”


    “我許家女兒聰明伶俐,在他崇家危難之際都未曾拋棄崇家,他崇家若是因為這事兒就生氣,那樣涼薄的地方,就是不待也罷。”


    “哎。”許夫人著急也沒用。


    “崇家當初讓咱們顏麵掃地,這事兒不可能就這麽算了。”他咽不下這口氣,更何況當時女兒也不知道是不是聽了崇家人蠱惑,硬是豬油蒙了心要嫁給崇老大。哪怕現在崇老大對女兒不錯,他心裏也不爽的很。


    許青雪和崇修竹兩人跪在許府門前的事情,如同插了翅膀一樣,沒多久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鎮子。


    喜樂迴去通知崇父崇母及崇寒舟,一家人得知消息後眉頭緊皺。


    崇寒舟道:“爹,娘,此事因我而起,我這就過去給許家二老賠禮道歉。”


    崇父道:“青雪嫁過來這件事,我和你娘都有責任。當初我們也是心疼你大哥,這才想著讓青雪嫁過來,我們對不起許老頭啊。”當初崇家危難,是他們出錢幫忙,而最後他們卻恩將仇報,實在不恥。


    崇母道:“老爺,那你想怎麽做?我都支持你。”


    崇父道:“走吧,我們一起過去給許老頭賠禮道歉。”他臨死之時,是青雪拿出銀子救他,讓他幸免於難,也是青雪幫助崇家東山再起,如今還把崇氏綢緞莊越做越大,這樣好的兒媳,他們不能讓她沒有娘家。


    “無論怎樣,咱們不能讓青雪沒有娘家。”


    崇母點頭。


    崇寒舟點頭。


    兒媳/大嫂對他們一家做的實在是太多了。


    許青雪沒想到崇父崇母及崇寒舟都過來了。


    “爹,娘,二弟,你們怎麽過來了?”崇修竹問道。


    崇父崇母把視線轉向許青雪:“我們是過來像許老頭賠禮道歉的。”


    許青雪詫異,不敢想象崇父崇母居然是專程過來道歉的。


    許青雪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見崇父崇母及崇寒舟已經跪在了地上。


    守門小廝傻眼了。


    在場看熱鬧的人也傻眼了。


    原本許青雪和崇修竹跪在這裏,就已經很顯眼了,當時就引來了不少圍觀看熱鬧的人。之後崇家三人過來,眾人好像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又來了一批。把整個許府門口圍的水泄不通。


    “爹,娘,崇寒舟,你們……”


    崇父道:“什麽都不用說,這是我們欠許家的,也是欠你的。”雖然在場不少看熱鬧,他臉上也火辣辣的,但之前決定這麽做,他就有這種心裏準備。


    看熱鬧的人們直接沸騰了。


    “老天,崇家一家子都跪在許府門前,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


    “可不是,崇家可是柳鎮的第一大家啊,崇老爺那心高氣傲的性子能做到這一步,當真是難得。”


    “他們今天這一跪,就是承認之前對不起許家了。”


    “那可不是!當初本來就是崇家對不住許家,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許府裏的許家二老自然也得知了外麵的情況。


    許夫人道:“老爺,如今崇家一家子都在外麵跪著了,難道還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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