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在地的沛浪很害怕,身體無法控製地在顫抖,他的額頭深深地埋進了雪裏,看不見達倫首領的身影,隻能聽到他在風雪中的腳步聲。


    “起來,不要在外人麵前給我丟臉。”


    沛浪立刻爬起來,畏懼地站在達倫首領身後。


    達倫首領沒迴頭,就這麽站著說道:“你的想法還真多。”


    “是的,我……”


    “不要在外人麵前丟臉了!”達倫首領突然打斷了沛浪的話,“閉嘴。”


    月櫻能看到沛浪的拳頭在緊緊地握著,他咬著嘴唇,強忍地站著。


    “我的部下讓你們見笑了。”達倫表情的表情陰晴不定,月櫻猜不出他現在是什麽樣的情緒。


    “有什麽事嗎?”


    月櫻剛問出這句話,就見達倫首領麵對著他,將佩劍直插入雪中,雙手撐在劍柄的末端上,一副要開打的樣子。


    “監視,以免你們逃跑。”


    場麵一時變得沉默起來——直到扳手忍不出笑出聲。


    “有什麽好笑的?”達倫首領問。


    “大哥,我們既然敢在這裏露營,當然就沒打算跑啊,你以為我們喜歡在這種地方停留啊?”扳手晃著手指笑道:“話又說迴來,你一個首領,跑來監視我們這些外來者?會不會有些大材小用?”


    但月櫻覺得重點不在這裏,而是——


    “你是要在這裏過夜?”


    “當然,不然怎麽叫監視?”


    “嗯……那你帶了睡袋什麽的麽,我這裏沒有多餘的。”月櫻看看周邊的環境,“難道你睡雪地?那樣對身體不好哦?”


    不是對身體不好,而是會直接死掉……


    林明峰已經不想去理解月櫻的思維模式了。


    “這的確是個問題。”達倫首領摸摸下巴,轉頭對沛浪命令道:“你去把我的裹被拿來。”


    沛浪一愣,隨即答應下來。


    同時,月櫻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雪後,說道:“那我們也準備休息吧,現在好冷啊。”


    因為月櫻的影響,扳手等人也無視掉了達倫的存在,開始自己幹自己的活,在安排好值夜的順序後,幾個人便鑽進了自己的睡袋裏,不多會就沉入了睡夢中。


    第一個守夜的是月櫻,他明天要決鬥,先守夜可以睡的長一點。


    沛浪還沒迴來,於是,現在就隻剩月櫻和達倫首領兩個人還醒著了。


    或許是為了貫徹監視這件事,達倫首領的眼睛始終沒離開月櫻的臉,這讓月櫻有些心虛。


    “你擦臉幹什麽?”


    “啊?你這麽盯著我不是因為我臉上有東西嗎?”


    達倫首領立刻咳嗽起來,他算是領教了月櫻有些跳脫的思維。


    該說不愧是隻有十三歲的小孩嗎?


    雲層不再那麽厚重,紅色的月光從雲的縫隙中流了下來,讓這片死地稍微變得有了那麽點生氣。


    月櫻撥弄著篝火裏的薪柴,以便篝火能燒的更旺一些,他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皮,看到達倫首領站起了身。


    “你想幹嘛?”月櫻壓低了聲音,以免吵到正在睡覺的人。


    “少廢話,跟我來。”達倫首領同樣低聲說道:“有事和你商量,蒼龍家的人。”


    月櫻皺眉,將撥火棍放下,跟著達倫首領走向了旁邊的林子裏。


    在確認距離足夠遠後,達倫首領便停下,轉過身,嚴肅地麵對著月櫻。


    “你的戒心並不重啊。”


    “為什麽要有戒心?”月櫻歪著頭,讓人有種想打他的衝動。


    達倫首領也一愣,不過似乎並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深究。“我問你,蒼龍家的現任家主是誰?”


    月櫻立刻收起了漫不經心的模樣,用警惕的目光看著達倫首領,“你是誰?為什麽要問這個?”


    “看來現任家主對你很重要。”達倫首領笑笑,並沒有因此而生氣,“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也是蒼龍家的人,起碼在二十年前是。”


    “什麽——但你不是這裏首領嗎?”


    “我是個犯了錯的人,犯錯自然要被驅逐,沒地方去的我隻能來這裏。”達倫首領用手指著雪地,“事實上,很多罪犯最後走投無路的時候都會選擇來這裏尋求一線生機……不過大多都死在了那些骨頭的手裏。”


    “那你?”


    “我運氣好,活著見到了上一代首領,然後混到了這個位置。”


    月櫻張大了嘴。


    雖然還小,但他明白一個外來者要融入一個新團體是多麽的難,更別說成為首領這一角色——要是讓月櫻去做這種事,月櫻寧願去殺幾百個魔物來作為代替。


    “不過你怎麽知道我是蒼龍家的人的?我身上可什麽標識都沒帶啊?”


    “不需要標識,看你的模樣我就知道。”達倫首領閉上了眼睛,似乎是陷入了迴憶,“你的眼睛和大小姐一模一樣……現在想來,以前的日子仿佛隻是昨天發生一般。”


    “……要我過來就是敘舊嗎?沒有其他的事了嗎?”雖然不知道達倫首領說的大小姐是誰,但月櫻肯定他絕對認錯了,他和蒼龍家可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


    “年輕人就是直接,總之,我有事想拜托你,請你務必做到。”


    “那得看是什麽事。”


    “明天的決鬥,你有信心嗎?”


    “沒信心還留在這裏哦?”月櫻眨著眼。


    “很好,很好,那麽,我拜托你的就是,在明天的決鬥,留一手。”


    月櫻一愣,開始考慮拒絕的選項。


    沛浪所說的沒錯,決鬥非死即傷,容不得放水,何況月櫻和文昱的表麵實力相近,放水的話隻是自找苦吃,或者說找死。


    見月櫻麵露難色,達倫首領趕緊澄清道:“我的意思並非是要你放水,而是不要立刻將他打敗……怎麽說呢?”


    達倫首領的說辭雖然有些問題,但月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之前在修行的時候,也有人要他這麽做過。


    “文昱是你的接班人嗎?你是在磨礪他?”


    “啊,沒錯,就是這樣!你很聰明!”


    所謂的接班人,如果現任的首領不在乎可能會發生的奪權,把族群繁衍放在第一位的話,都會讓接班人盡可能地接受挫折、磨礪,以鍛煉他的心性和忍耐力。在溫室中培養出來的接班人放不上台麵,更別說要帶領一個族群在殘酷的環境中一直走下去——在寒霜平原這種地方,一旦出了問題,肯定是滅頂之災。


    但是,月櫻有點不想做,“你似乎有點高估我的實力了吧。”


    達倫首領隻是翹著嘴角,直直地盯著月櫻,什麽都不說。


    然後,臉皮比較薄的月櫻就隻能舉手投降。


    “我會做,但我不保證效果。”


    “隻要你能徹底地打垮文昱就行,而且我擔保,無論是是輸是贏,我都可以讓那個祭司留下來。”


    “真的?”


    “我可是首領。”


    月櫻立刻飛速點頭,“你答應了的哦,可不許耍賴!”


    得到月櫻的肯定後,達倫首領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身體都放鬆了下來。


    “那就辛苦你了,不過結果如何,還是要看你自己的實力如何。”


    “盡管來,怕事的話我還嘲諷幹嘛?”月櫻自信地仰著頭,但因為身高的關係,這隻能讓達倫首領看到他的鼻孔。


    “好吧好吧……好歹是雙贏的局麵,該迴去了,沛浪也差不多要把我的東西給帶迴來了,可不能讓他發現我並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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