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公布出去,讓大河中學的學生都看到差距。


    並不是所有的學生都在意成績,但隻要有一個學生在意,並且在看到差距之後努力趕超,那春陽就不算做無用功,她這麽折騰就沒有白費。


    實際情況要好很多,有不少學生都表現出失落的情緒來,這就證明他們在意成績,在意差距的存在。


    光在意當然不行,必須得行動起來。


    這個時候,老師就要站出來給學生們加油打氣,給他們指明一條出路,讓他們千萬不能放棄。


    什麽都不做,那就指定會被淘汰,可若是努力一把拚搏一下,說不定就能翻盤。


    這就像是一場賭博,賭的不是金錢,是未來。而學生們要下的注就是努力,是常人不能及的努力。


    這個暑假,各個班主任和科任老師都給學生們留了不少作業,讓學生們在漫長的暑假也不要放鬆。


    學生們陸續離校之後,春陽又組織大河中學的老師們開了個會。


    會上,春陽也給老師們布置了作業。


    老師們希望學生暑假不放鬆也堅持學習,她則希望老師們在暑假除了忙自家的事情外也能抽出更多的時間提高自己。


    所有人都在改變,往更好的方向改變,而這些改變全都是春陽帶起來的。


    她在鞭策別人進步的同時,自己也在不斷的前進,不斷的提高。


    這個暑假,大河中學也像春熙小學一樣安排了教師值班。春陽還要家訪,不過大河中學的學生太多,她一個人走不過來,幹脆把家訪任務分攤下來,讓每個班主任老師都參與進來,讓班主任更了解學生的情況,也讓學生家長更信任班主任和學校。


    該安排的工作全都安排好,其他老師先下班,春陽又在辦公室忙了好一陣才要迴家。


    剛走到大操場,她就看到春熙小學門口那邊有兩個人拉拉扯扯的,其中一個是車藍,拉扯車藍的是個春陽沒有見過的陌生女人。


    春陽趕忙跑過去,把車藍拉到自己身後保護起來,厲聲問那女人是誰,為什麽來學校鬧事?


    女人還知道分寸,沒有對春陽動手動腳,隻不服氣的道:“我是車藍的媽,我拉扒兩下我自己的姑娘還不行?你是誰?管什麽閑事!”


    春陽轉頭看向車藍,車藍無聲點頭。


    車藍跟家人有矛盾,這麽多年不管車藍在外邊經曆什麽車家都沒有人找過來,那時候春陽還覺得車家還有點兒良心,沒有在車藍混的好的時候過來吸血。可是這會兒車藍的母親突然出現在這裏,她又覺得自己當初可能想的太好了。


    其實當年車藍對春陽有所隱瞞,說的家中情況也並不是真的。


    真正的車家什麽樣呢?


    父母重男輕女,但夫妻兩個連生四女也沒生下一個兒子,為了不斷香火,車家父母竟然從親戚家抱了一個男孩兒過來。


    車藍是四姐妹中年紀最小的,她的三個姐姐對生活多有抱怨但是從不反抗,過的不好也隻會哭,車藍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後來父母還想安排她的生活,不管她的死活,隻為讓他們抱來的非親生的兒子過得更好。


    她不服不忿,跟父母大吵了一家,被父母攆出家門。


    當年她離開家的時候放下狠話,就是在外邊凍死餓死也絕對不迴車家。她的父母盛怒之下也表示往後她就是攢下金山銀山也不是他們車家的姑娘,他們絕對不認她。


    這麽多年過去,原本真的以為能夠河水不犯井水,大家各過各的日子,沒想到還是不行,車家人到底找了過來。


    找過來,就準沒有好事兒。


    果然,車母當著春陽的麵就對車藍道:“你弟開車撞了人,人家要賠錢,你不想你弟蹲監獄我和你爸老了沒人伺候就給你弟出錢。”


    車母一張口就向車藍要三萬塊。


    三萬塊啊,滿村裏的人扒拉扒拉,有幾個見過三萬塊的。


    萬元戶,在哪兒都能算是有錢人了吧。車母跟車藍要三萬塊,簡直把車藍當銀行了。


    車藍的態度也很明確,沒有錢,一分錢都沒有。如果今兒是車父車母生病了還是怎麽樣需要錢她可以出錢,但是家裏那個弟弟需要錢就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她一分錢都不會掏。


    車母不依不饒,又要動手的時候高洪成及時趕到,接替春陽把車藍保護起來。


    他先讓車藍去看孩子,然後又讓春陽早點迴家,自己則要跟車母去一趟車家,有話當著車家所有人的麵好好說。


    既然高洪成不想讓春陽摻和到家務事裏頭,那春陽自然不會摻和。


    她先迴家,沒想到自家門口也有兩個人在撕扒。


    是村裏的兩個婦女,撕扒的賊厲害,頭發都扯亂了。


    春陽很納悶兒,打架就打架,幹嘛要在她家門口打啊?


    孫影曹佩瑜都在拉架,奈何那兩個人撕的太激烈,她們兩個根本拉不開。


    春陽趕緊過去幫忙拉架,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兩個婦女拉開,春陽好奇問道:“好好的,你們打什麽架啊?”


    不問還好,一問這兩個女人都開始哭。


    春陽就覺得自己捅馬蜂窩了,她就不該問。


    事兒跟郭家還有點兒關係,準確的說是跟知恩有關係。


    她們兩家以前都沒整木耳,這不瞅著村裏弄木耳的人家都賺錢了心裏也癢癢嗎,就找知恩去自家吃個飯,喝點兒酒,順便說一說整木耳的事兒。


    想弄木耳就弄唄,有技術問題隨時找知恩,知恩肯定會幫忙,根本沒必要請吃飯喝酒。


    她們這兩家啊,邪門歪道都還打到一塊兒去了。


    兩家人都想整木耳,又怕弄不好賠錢,於是就想先把知恩哄高興了,讓知恩先借錢讓他們把木耳弄起來,賺錢了再還。


    那不賺錢呢?


    不賺錢那自然就沒錢還了唄。


    知恩能不知道她們打的什麽主意麽,根本不想搭理她們。


    奈何這倆老娘們總是去找他,給他煩夠嗆。後來他就分別跟著倆婦女說他錢也不多,要借隻能借給一家,至於要借哪一家他現在還沒有想好,等想好了再說。


    晚上知恩從外邊迴來,春陽問他道:“你是真打算隻借一家的錢還是故意這樣說想看他們鬧起來的啊?”


    知恩無奈歎氣,有些煩躁的說道:“我真的快要被煩死了!他們一個一個怎麽都覺得我欠他們的呢?穿衣吃飯孩子上學亂七八糟啥事兒我都得管,不管就跟我對不起他們似的。她們這事兒我也想了好幾天,管我倒是能管,不過可不能那麽輕易的就借錢,讓村裏人知道張張口就能從我這裏借到錢那以後都得來借錢,一不借肯定挨罵!”


    那肯定的啊,人心不就這樣麽。


    “那你真的打算借錢啊?萬一賠了你這錢肯定要不迴來!”春陽分析道。


    知恩都知道,他可不是吃虧的性子。自己賺的錢,甭管他現在是什麽身份,肯定都不會拿自己清清白白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填補別人。


    “借錢的時候立字據啊,不還錢就拿牲口或者農用車抵債,我真的一點兒不跟他們含糊。想訛我的錢,就走著瞧唄”,頓了一下,知恩又道:“這兩家子跟村裏其他人家比條件確實不咋地,主要是他們不信話,到現在才相信弄木耳不是騙人的,真的能賺到錢。我幫幫他們,別讓他們落的太遠,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啊。”


    春陽無奈歎氣。


    知恩啊,就是嘴硬心軟。


    他沒挑起這個擔子也就罷了,一旦挑起來肯定會非常負責任,不把事兒做好他連覺都睡不好。


    “這些事兒啊,你別操心,我來處理就行。放假了,你在家好好歇幾天,讓咱媽多做點兒好吃的。今年暑假桓桓他們不能過來,你肯定得去濱江待幾天吧,還有你的學生,你還得家訪,算算時間,能在家歇著的時間也不多”,知恩囑咐道。


    春陽想想也是,這個暑假留給她休息的時間也不多,她得好好計劃一下才行。


    學生放假,老師還沒放假,第二天春陽還得去學校上班,學校還有一些工作需要安排處理,其他老師也有工作總結之類的要寫,還要去鄉裏開會。


    全都忙完徹底放假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她給自己排的值班時間都在暑假的後半段,暑假的前半段她要去濱江待幾天,好好陪一陪冬梅。


    冬梅這一胎懷的實在辛苦。


    前期孩子差點兒沒了,好不容易穩住又出現其他反應,大多數時間都在養身體,實在沒有辦法,商場的首飾店都雇人看著呢,曹蘊每迴去看她都要念叨不放心首飾店那邊。


    不放心也沒有辦法,什麽都沒有身體重要。


    一家三口很快就要變成一家四口,宋啟明身上的擔子也比以前重,他過日子也比以前仔細不少,甚至列出一個長長的單子,想要跟以前向他借錢的人討債呢。


    討不討迴來是一迴事,態度是另外一迴事,他能下定決心攢錢養家,這就是一大進步啊。


    曹佩瑜也非常擔心冬梅,幹脆把家裏的一攤全都交給知恩,她也收拾收拾跟春陽一塊兒來了濱江。


    她們到冬梅家的時候冬梅正跟宋啟明生氣呢。


    宋啟明一見到她們就開始訴苦,賊無奈的說道:“大娘,小妹,你們給我評評理,現在這個季節冬梅非要吃凍梨,我上哪兒給她弄凍梨去啊。”


    冬梅也很委屈,可憐巴巴的說道:“我最近吃啥都吃不下去,就想吃個凍梨。我也沒非要吃啊,就是跟他提一嘴,他就開始在那嘰嘰歪歪,說我格楞子...”


    一點兒小誤會,不是大事兒,曹佩瑜和春陽三言兩語的就給勸好了。


    凍梨確實沒有,別說是曹佩瑜和春陽過來,誰過來也變不出來。


    曹佩瑜都沒歇多大一會兒就去廚房給冬梅熬了大碴子,放了飯豆,熬了好幾個小時,苞米碴子熬的黏糊糊爛爛的,原本不想吃的冬梅看到端上來的大碴子粥差點兒流哈喇子。


    放點白糖,就著小鹹菜,太好吃了,冬梅連吃兩大碗,曹佩瑜和春陽怕她撐著攔著不讓吃,她這才罷休。


    快吃完的時候曹蘊和於歌來了,倆人就打門口路過,聞到香味兒不請自來。


    曹蘊還挺不樂意呢。


    “媽,你過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啊?你是我親媽還是冬梅親媽?”曹蘊玩笑道。


    曹佩瑜樂嗬嗬的從自己帶來的大包裏翻出一大捆韭菜,一邊摘一邊說道:“誰親媽不行?少你一口吃的了?”


    明明誰的親媽都不是,卻沒有人在意這些,也沒人忌諱這個,開玩笑都開的大大方方。


    摘完韭菜,冬梅打開電視,大家一起歪在炕上看電視。


    電視裏正在播一部電視劇,演著演著屏幕上便出現一個熟悉的麵孔。


    是李玲玲,演電視後改名叫李彩雯。


    “春陽,你跟玲玲一直有聯係吧,她現在怎麽樣?”冬梅好奇的問道。


    別說,前幾天她剛跟李玲玲通過電話。


    李玲玲接了一部電影,導演似乎還有些名氣,想拍一部出國衝獎的片子,也不知道相中李玲玲什麽特質了,反正定她當女主角了。


    不是多美的故事,李玲玲在電影當中扮演一個被拐到山區的悲慘女性,對她來說非常具有挑戰性。


    導演要細磨劇本,慢慢拍攝,預計拍攝時間為一年半,所以接下來的一年半李玲玲都不會接別的工作。


    她是在賭。


    賭這部電影能帶給她想要的東西。贏了,自然皆大歡喜;輸了,有損失卻也不至於從頭開始。


    “這丫頭行啊,膽子大”,曹佩瑜笑著道。


    曹蘊讚同道:“還有本事!光膽子大可不行,還是得有本事啊。這姑娘行啊,讓她弟弟把家裏壓的老老實實,自己在外邊安安心心的搞事業,她不成誰成啊。”


    說到李玲玲的父母和弟弟,曹佩瑜嫌棄道:“那兩口子啊,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以前都還挺勤快的,自從玲玲迴來那一趟後,他們就飄了,地也不正經種牲口也不仔細養,就指望姑娘給他們打錢呢。”


    又是一對吸女兒血的父母!


    春陽不免想到車藍的事兒,自那天春熙小學門口之後,她就沒見過高洪成夫妻,也不知道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冬梅這裏沒有電話,春陽就去於歌那邊往高家打去一通電話,詢問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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