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不是很能理解冬梅的難過與悲慟,畢竟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對待各種感情的態度也不一樣,就算不理解也沒有關係,隻要不強求別人都跟自己一個想法就行。


    冬梅也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別人過年,自己一個人待在春陽和知恩的房間裏,讓其他人去大屋看電視嘮嗑。


    春陽出去後,宋啟明鳥悄的鑽進來,湊到冬梅身邊,也不吱聲就安靜的待著。


    前邊的大屋裏頭,曹佩瑜把電視打開,音量調低,一邊剁羊肉餡一邊跟春陽曹蘊他們說李家的事兒。


    她平常也挺看不慣李廣柱夫妻的,可是李桂蘭突然離開她也挺有感慨,覺得李桂蘭走的挺慘。


    人都走了,過去的事兒自不必再提,曹佩瑜更關心的是往後的事兒。


    她問知恩:“聽說派出所把人拉走了,那是查完直接火化還是家裏這頭能拉迴來下葬啊?事兒不處理完後事也沒辦法辦吧,活著的時候咋樣咱不說,死了還不消停,哎。”


    “後事怎麽整得看李永剛,這種事肯定他來張羅,咱們就別跟著發愁了。如果他需要幫忙咱就幫把手,不需要幫忙咱也別上趕著湊過去,出力不討好的事兒別幹”,知恩歪在炕上,一邊剝蒜一邊說道。


    曹蘊也道:“活著的時候就偏心兒子,死了自然要兒子多出力,這種時候李永剛要是還窩窩囊囊不出頭他就等著被全村人戳脊梁骨吧。”


    春陽一直默默的聽他們嘮,過了許久才突然冒出一句:“蘊蘊姐,你和我大姐在濱江也待挺長時間了,一次李永強都沒遇著過?他和他老丈人家還真的搬走了啊,在濱江生活那麽多年就算搬走也不可能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吧。”


    “你啥意思?想讓李永強迴來?雖然我和你大姐沒在濱江看到過李永強,不過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關於他的信息,聽說他去隔壁省省城的廣播電視台上班了,你要真想聯係他我倒是可以幫你好好打聽打聽”,說著,曹蘊起身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電話本翻看起來。


    春陽湊過去跟著一塊兒看,錯愕的發現曹蘊這小小的電話本裏竟然記著這麽多人的電話,且不少都是她根本想不到的地方大人物!


    曹蘊見她如此吃驚便解釋道:“人在外邊兒怎麽著都得有點兒人脈,要不根本混不開。這裏頭有些人我根本都沒見過,人家根本不認識我,不過我們有共同認識的人,我就從人家那要了電話,說不準往後用的上呢。”


    春陽是真的服氣,怪不得曹蘊和冬梅能在外頭混的開,原來這裏頭百分之八十都是曹蘊的功勞,她是真的能交朋友且能維護住朋友的那種人。


    翻了一會兒,曹蘊終於翻找到一個隔壁省省城某單位中層領導的電話,對春陽道:“他老戰友的媳婦兒經常來我們的鋪子買飾品,元旦前他陪他媳婦來濱江玩,他媳婦跟他戰友的媳婦一塊兒來我鋪子,我給她們不少優惠,一來二去聊熟了還吃了頓飯,也算是認識吧,打電話過去讓他幫忙打聽李永強的消息應該不難。”


    這算是欠人情的事兒,不過有的時候欠人情還人情也是拉近人與人之間距離的一個方式,隻要在自己能接受的範圍內,曹蘊並不排斥這樣的方式。


    李家的這種急事除夕打擾人家也能說的過去,曹蘊也沒猶豫,當即便給人家打去電話。


    人家也非常仗義,賊痛快的答應幫忙,還說甭管找不找到人最晚大年初二就給曹蘊消息。


    客套話說完掛斷電話,曹蘊才想起問春陽:“你為啥想要找到李永強?他當初走的那麽幹脆,估計聽到消息也未必想迴來吧。”


    春陽搖頭,分析道:“雖然我挺瞧不上我這個哥的,不過實話說他也不是多壞的人,當初狠心一走了之不也是被家裏逼得沒有辦法了麽,但凡我爸媽那時候少折騰一點兒他也不至於這麽絕情。聯係到他就告訴他家裏發生的事兒,至於迴不迴那是他自己的事兒,隻要他能過心裏那一關,不迴來也就不迴來了。”


    曹蘊了然,還拍了拍春陽的肩膀,道:“當校長就是鍛煉人哈,瞧咱們春陽辦事越來越像樣了呢。”


    被誇了的春陽隻輕輕笑了笑,沒有心思嘚瑟兩下。


    稍晚一些,在外頭玩的孩子全都迴來,家裏變的鬧騰起來。


    看春晚包餃子,大人也忙的不亦樂乎。


    餃子還沒全包完曹佩瑜就去煮了一鍋,煮好後裝到飯盒裏又配上蒜泥醬油讓知恩給他的前同事拿去。


    曹蘊還讓他帶點兒酒去,今晚上李永剛夫妻都沒住家裏,家裏不燒火一定挺冷的,喝點兒酒還能暖和暖和吧。


    知恩沒帶,同事守在這兒是工作,哪能工作的時候喝酒,那不是犯錯誤嗎。


    怕同事冷,知恩還把家裏的一個小的爐子搬了過去,燒起來可以暖暖手腳。此外還拎了一暖瓶熱水,覺得冷喝熱水也能暖和一些。


    知恩剛走不大一會兒冬梅和宋啟明就從小屋出來了,洗了手幫著一塊兒包餃子。


    家裏人多,飯量都不小,這餃子自然也要包很多。


    春晚依舊熱熱鬧鬧,有不少好聽的歌曲好笑的小品相聲,小孩子笑的特別開心,春陽偶爾也笑一笑,可冬梅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笑過。


    十一點多包完餃子,吃上餃子都已經是後半夜,春陽看隔壁也亮著燈,就端了兩盤子餃子給趙巧巧母女三人送過去。


    正好趙巧巧她們也剛煮好餃子,酸菜豬肉餡的,兩家的餃子餡兒還不一樣。


    春陽提議趙巧巧母女三人跟她一塊兒去郭家吃餃子,人多熱鬧。大過年的,不就圖個熱熱鬧鬧嗎。


    趙巧巧怕大過年的過去打擾人家,可一轉頭看到兩個姑娘都眼巴巴的看著她,便應承下來。


    她們這邊有滿滿當當五大盤酸菜豬肉餡的餃子,全都端到郭家大家一起吃。


    大人一桌小孩兒一桌,哪桌擠就去另一桌勻一下,大晚上的酒就沒喝,大人小孩兒都喝汽水。


    這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大家一邊嘮嗑一邊吃,不知不覺都吃不少,包那老多餃子最後隻剩下不到兩盤。


    連家裏最有控製力的曹佩瑜都吃多了,收拾完桌子暫時也沒法睡覺,幹脆燒熱水泡茶,大家全都上炕嘮嘮嗑,這歲就守到早上。


    早上五點多鍾,困的滴裏當啷的趙巧巧和兩個姑娘晃晃悠悠迴家,楊成幾個孩子倒在炕上唿唿睡著,春陽他們則出去洗把臉開始收拾喂羊。


    上午會有人來家裏拜年,家裏人也得出去給別人拜年,所以孩子們根本睡不了多久。


    才八點多,二寶和孫影就收拾的立立正正來拜年,曹佩瑜竟然還準備了紅包,春陽他們竟然都不知道。


    自己拿紅紙糊的紅包,不大,裏頭就意思意思裝了點兒錢,二寶和孫影拿到紅包卻開心的像孩子似的。


    這樣的小紅包曹佩瑜準備了不少,但凡是晚輩來拜年她都給,大過年的大家都樂嗬樂嗬。


    自搬村裏來住後春陽每年過年都會出去給人拜年,今年因為出了李桂蘭的事兒,她和冬梅都不用出去,省的人家覺得晦氣。


    讓春陽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專門來給她拜年!


    第一批是現在已經上初中的學生,春陽教過他們,心裏一直記著春陽的好,於是商量好一塊兒過來給春陽拜年。


    春陽受寵若驚,沒準備紅包心裏還有些過意不去,就迴自己的房間挑了幾本書,給著幾個學生一人一本。


    這批之後又來了一批春熙小學的學生,有春陽班的也有別的班的,春陽給他們拿糖和蘋果桔子,說話的時候發現有幾個孩子總往牆根放汽水的箱子那裏瞅,於是又給每個人都開了一瓶汽水。


    不謙虛的說,現在郭家的條件在村裏排第二那第一位保準是空缺。郭家過春節為了讓孩子高興特意搬了三箱汽水迴來,不是說別人家買不起汽水,是舍不得買這老些,大年初一吃飯的時候倒上一碗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這幫小孩兒也沒待很久,喝完汽水就要走。


    春陽又薅著他們挨個往兜裏塞糖,小孩兒都跑遠了她還大喊讓他們少吃糖注意牙。


    “你往人家兜裏塞那麽多糖還讓人家少吃,你到底想讓他們怎麽樣啊?”知恩好笑的問她。


    春陽也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就笑著迴道:“我想讓他們都吃上咱家這樣的好糖,又怕他們一次吃太多牙疼,就怪矛盾的!”


    矛盾都源於她對孩子們的喜愛和關懷。她對孩子們好,孩子們心裏都門兒清,所以孩子們都很喜歡她,也願意親近她。


    學校統共六個老師,真正做到被孩子們喜歡同時又願意親近的隻有春陽和高洪成,其他老師隻能占喜歡,學生們都害怕不敢親近。


    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曹佩瑜都說應該不會有人過來了,要把糖啊什麽的全都收起來,省的家裏幾個孩子吃起來沒夠。


    話剛說完,方梅來了。


    跟去年來拜年一樣,她還是拎著東西過來的,就是家家都有東西,不值錢,但心意都在。


    方梅跟匯報工作似的跟春陽講她這一年的高中生活,小姑娘還是原來的發型,穿的也是挺舊挺破的衣服,但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都好了不少,說話時神采飛揚非常自信。


    方梅的自信來自於成績的突飛猛進,知識不僅填充了她的大腦更淬煉了她的精神,春陽希望自己教出來的每一個學生都能像方梅這樣--自信、美好!


    聊完課業,春陽又關心起方梅的生活,得知方梅已經好幾年沒有買過新衣服後,迴自己房間收拾了幾件她不經常穿看著還挺好的衣服給方梅,怕傷到孩子的自尊,她還補了一句:“我以前也沒新衣服穿,都是大姐的衣服穿小了我撿來穿,穿到實在穿不下或者破的不成樣子才換。現在條件不好就隻能對付著,等你以後自己賺了錢想穿什麽就穿什麽,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方梅知道春陽是好心,也沒覺得傷到自己的自尊心,還當著春陽的麵就拿起一件衣服在自身前比量,誇李老師的衣服好看。


    送走方梅,郭家才算真的消停下來。


    一晚上沒睡的大人們都困的不行,曹佩瑜幹脆關了大門,讓大家夥都上炕補一覺。


    春陽很困,躺下來卻睡不著。


    曹蘊和冬梅一左一右躺在她身邊,跟她情況一樣,三個人幹脆小聲的聊起來。


    曹蘊把春陽一頓誇,說她這個校長當的很成功,現在就這麽招學生喜歡,等再過些年,她教的學生都成長起來,那“桃李滿天下”不就成真了嗎。


    桃李滿天下嘛?


    春陽不是沒想過,隻是沒想到自己距離桃李滿天下會這麽近。


    她曾迷茫過,不過現在,她很清楚自己腳下的路通往哪個方向,並且會堅定不移的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這一覺到底沒睡上,躺了一會兒,家裏的電話想起來,是李永強那邊有消息了。


    曹蘊托的那個人真的很靠譜,一天時間不僅打聽到李永強的下落,還把李家發生的事兒轉述給李永強,把郭家的電話留給李永強,不管他迴不迴來都會往郭家打電話。


    這通電話沒讓春陽他們等很久,電話接通後大家也沒廢話,冬梅和春陽又把家裏這邊的情況跟李永強說了一下,問他要不要迴來。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聽到李永強很決絕的聲音:“迴,我明天就往迴趕,最晚後天能到。大哥要是支撐不起來,就麻煩你們倆了。”


    大年初一一過,似乎所有人都忙了起來。


    濱江市公安局派了人過來,李桂蘭的案子正式開始啟動調查,被關在大河鄉派出所的李廣柱那邊也終於有了消息。


    然而他的說法跟李永剛夫妻的說法完全不同,案子一下子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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