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會管你是大肚婆呢。


    就在所有人以為葉晚會繼續發脾氣的時候,她起身走了,還順走了一張蔥油餅。


    宋城立馬跟了出去。


    一頓飯吃得雞飛狗跳,宋父宋母臉色不佳地離開,宋斌埋怨媳婦叫你多嘴,闖禍了吧。


    李梅不以為然,翻白眼,“就她這德行,別說坐辦公室的國家幹部,就是食堂洗碗工人都應聘不上。”


    宋城敲門進去的時候,葉晚正在小口地吃蔥油餅,白熾燈昏黃的亮光籠在她身上,看起來很乖。


    他微微出神。


    真的有人——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葉晚吃完蔥油餅,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抬起頭看宋城,語氣不耐煩:“水燒好了嗎?”


    身為作精,原主批事必須多,天一熱,每天都洗澡,而且洗澡水一定要宋城親自燒,不然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宋城逆來順受,吃完飯第一件事就是燒水。


    洗完澡迴來,宋城還在趕蚊子,最後一隻被他拍死在手心,迴頭看到葉晚,憨厚地撓了撓頭:“天太熱,放蚊帳悶得慌。”


    所以他把房間的蚊子們趕盡殺絕了。


    要不要這麽貼心?葉晚感動,好想當場頒發一麵錦旗給他。


    但她不能。


    人設不允許。


    她將半幹的頭發甩到腦後,發梢輕輕地擦過宋城的臉頰,癢,還香。


    宋城滿臉通紅地埋下頭。


    “還不是熱,”葉晚坐到床邊,雞蛋裏挑骨頭,抱怨道:“電風扇都買不起,窮死了。”


    這個年代電風扇算是高奢品,一百五十塊錢一台,像宋父宋建國還是木器廠的老職工,每個月拿到手才四十塊,一台電風扇就要花他四個月的工資,擱誰也舍不得。


    宋城一臉愧疚,“我一定努力賺錢。”


    別的臨時工一個月累死累活也就賺個二十來塊,宋城每個月都比他們多幾塊錢甚至十來塊,那是他起早貪黑拚了命換來的。


    脫了衣服,肩膀上都是舊傷未愈再添新傷的血痕。


    如果再給他施壓,以他一根筋往死裏鑽的性子,怕是要去賣血了。


    “算了,”葉晚將蒲扇扔給宋城,自個兒往床上一躺,理直氣壯地命令道:“扇風,我沒睡著,不準停。”


    宋城一言不發,拿起蒲扇,蹲在床邊,給葉晚扇風。


    坐都不敢坐?這麽委屈。


    葉晚差點心軟,好在人設已經刻進骨子裏,挑剔地冷他一眼,“沒吃飯啊,這麽小力氣。”


    宋城加大力度,牽動著胳膊上的肌肉。


    風大得險些掀飛葉晚的天靈蓋,葉晚背過身去,“太大了……太小了……太大了……”


    陷入死循環,葉晚作累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宋城聽到媳婦熟睡中的唿吸聲,緊繃的臉上露出輕微的笑意。


    第二天,葉晚聽到一聲悶響,近在咫尺,她睜開眼睛,對上一雙驚慌失措的深邃黑眸。


    是宋城,不小心撞到床腿,一臉歉意地看著她,“你接著睡,我上班去了。”


    說完,一瘸一拐地出了門。


    葉晚眨了眨眼睛,迴過味來。


    這大哥腳麻了……不會蹲床邊扇了一晚上的風吧?


    難怪大熱天她能睡這麽香,一夜無夢。


    葉晚太有罪惡感了,然後翻過身繼續睡。


    睡到中午,吃過飯,碗一放,拍拍屁股,撐著家裏唯一的一把雨傘走了,李梅挺著個大肚子追她後麵。


    葉晚頭也不迴地說她:“那麽大一肚子瞎忙活什麽,也不怕摔一跤早產,讓宋婷去送飯要死啊。”


    李梅:“……”


    見鬼了,就她每天中午給家裏幾個老爺們送飯這事兒,一家老小沒一個在意過她是個大肚婆會不會不方便啥的,葉晚是第一個。


    葉晚出了家屬大院,直奔廠大門的公告欄,廠裏需要招工都會貼那裏,職工和家屬進進出出才看得到。


    招工啟事有是有,不過招的都是工人,葉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根本勝任不了,她還是想找坐辦公室的工作。


    “同誌,麻煩讓一下!”身後傳來一道語氣不善的女聲。


    葉晚沒想那麽多,往邊上挪了挪,就看見一個身材胖乎乎卻長了一張標準小巧瓜子臉的年輕姑娘,手腳麻利地往公告欄上貼了一張主持人選拔啟事。


    下個月就是木器廠十周年慶,幾個領導準備大辦一場,搞個聯歡晚會,現在麵向整個南城選拔女主持人。


    葉晚掃了一眼選拔要求:


    形象氣質佳√


    普通話標準√


    文筆優美……


    還得自己寫主持詞。


    看了上千本小說的葉晚躍躍欲試,別說主持詞了,如果需要,《霸道廠長愛上我》她都能分分鍾給他寫出來。


    貼完公告,張琴拉著同事迴辦公室,同事鄧茹君一步三迴頭,眼睛發亮:“剛才那位女同誌形象就不錯,很適合主持下個月的廠慶晚會。”


    “適合什麽?”張琴撇嘴,“你知道她是誰嗎?夏副廠長那個小姨子。”


    “她啊?”葉晚的名聲在木器廠可謂是臭名昭著,就連向來不愛八卦的鄧茹君也有所耳聞,“看起來不像那種人。”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鬥量。”張琴昨兒個親眼所見葉晚大鬧夏副廠長辦公室,就她那脾氣,要是進了廠辦,就算不在一個科室,但廠辦就在宣傳科隔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光是想想都讓人窒息。


    選上主持人,就能進廠辦上班,葉晚立馬決定現在就去辦公樓提交報名表。


    沒走幾步,身後響起一陣自行車鈴聲,葉晚給他讓了路。


    那人卻不走,就跟在她屁股後麵一個勁兒地按鈴。


    一破自行車,這麽寬路過不去啊,當自己是小轎車呢。


    葉晚生氣地迴頭,自行車停在她麵前,一隻擦得發亮的黑皮鞋映入眼簾。


    “葉晚,非要這樣嗎?”夏鋒跨自行車上,單腳撐地,居高臨下地瞧著葉晚。


    第005章


    非要這樣葉晚一臉茫然:她都幹了什麽?挖他家祖墳?


    大中午,職工都在食堂吃飯,大門口人很少,不然夏鋒也不會貿然衝上來跟葉晚搭話。


    不過他還是謹慎地掃了眼周遭。


    收發室的王大爺見人往他這邊望,訕訕地把將探出窗戶的腦袋收了迴去。


    “老實待在家裏不好?一定要往我跟前湊?”廠辦選拔主持人的事兒,夏鋒當然知道,趙主任還找他商量過,所以看到葉晚在公告欄前麵轉悠,他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個甩不掉的麻煩精到底想怎樣,“就因為廠辦辦公室跟我在一層樓,你想離我近點?葉晚,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我已經跟你姐結婚,你已經沒機會了,我最後再說一遍。”


    葉晚手握傘柄,娉婷而立,一張漂亮的小臉蛋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好像對方在放屁。


    夏鋒這個人打小聰明,在學校老師重視同學喜歡,後來工作了,更是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生產科第二把手交椅,不管是家庭還是事業,夏鋒都是一帆風順,沒經過任何大風大浪,直到遇到葉晚,他第一次有了挫敗感。


    這種感覺讓他很煩躁,說話也更難聽:“再說,那是麵向全省城的選拔比賽,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別自取其辱行嗎?”


    葉晚還是不說話,隻是緩緩地抬起傘簷,掀起眼皮輕飄飄地覷他一眼。


    那眼神……宛如看一個智障。


    夏鋒:“……”


    然後,扭著纖細的水蛇腰走了。


    被徹底無視了,夏鋒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一蹬車,意氣風發地從葉晚身邊騎了過去。


    帶起一陣熱風,撩動葉晚的裙擺,露出一小截白淨的小腿,要不是她反應快一把摁住,大有往上延伸的架勢。


    不遠處剛從辦公樓出來準備去食堂吃飯的鄧茹君看到這一幕,激動地指給張琴:“瑪麗蓮夢露!”


    張琴推她的手肘,“清醒點,潘金蓮差不多。”


    “幹嘛說這麽難聽?”鄧茹君比較單純,在她的認知裏,長得好看的人,為人都不會太差,而葉晚是她見過最好看的,肯定也沒什麽壞心思,“長得美又不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宣傳科就她們兩個女同誌,張琴才不願意去哪兒都帶上鄧茹君,跟個二傻子似的。


    不過話說迴來,這種人也好拿捏,張琴拉著鄧茹君,“走吧,先去吃飯。”


    葉晚下午去廠辦交了報名表出來,在車棚一眼找到夏鋒那輛二八扛,趁四下無人,拿別針往他輪胎上紮了兩個小眼。


    完事,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離現場。


    晚上,一大家圍一桌吃飯,李梅說漏嘴提到夏鋒車胎被人紮眼的事兒。


    堂屋的氣氛一下變得尷尬起來。


    所有人有意或無意地瞥向葉晚。


    宋母今兒個做的涼拌三絲,麻辣爽口,讓原本熱得沒什麽胃口的葉晚,不知不覺地連幹了兩碗小米粥。


    “老三媳婦工作找得咋樣了?”宋母轉移話題問。


    “交了報名表,下周開始選拔。”宋母廚藝這麽好,葉晚已經被徹底征服,有問必答。


    “什麽報名表?”三年生倆,身體還沒養好,又懷上第三個,孕初期開始,李梅就氣血不足,上班暈倒了好幾次,沒有辦法,隻能請假在家養胎,一天天很少出門,對廠裏的消息還沒有婆婆宋母靈通,“現在招工還要選拔了嗎?”


    “老三媳婦報名參加了廠裏的主持人選拔。”葉晚嫁過來也有一個多月,除了發脾氣就是找不快,拋開那張臉,確實還沒看到其他優點,不過宋母不想打擊她,“不管怎麽說,好好準備吧。”


    “量力而行。”李梅酸溜溜地接一句。


    葉晚冷笑一聲:“就算選不上,我也不去食堂工作,又累又髒,是人幹的活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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