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33:56——


    “卑賤汙濁之物竟敢窺伺本王,誰準許你如此大逆不道?”


    伴隨著高傲的宣言,出鞘的短刀帶著無法隱藏的巨大魔力,金色的閃光在半空之中急速炸放,長風如同柔軟輕薄的裂帛一般被狠狠的切斷,吉爾伽美什眯著眼,閃耀著寒光的劍刃就在這瞬間毫無預兆的攻擊著,異常壯麗的威嚴感。


    “——雜種。”


    他張開刻薄的淺色唇畔,微微抬著下巴的摸樣譏誚而倨傲,像是紅寶石一樣浮光璀璨的眸光極度的陰霾,非要說的話,就像是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順著自己的心裏潔癖恨不得幹脆利落的將整個地麵轟炸成粉塵,不留餘地,甚至於一絲氣味也不存在才好。


    這便是此刻阿爾托莉雅眼中的吉爾伽美什,熟悉到完全與記憶中不差分毫的相同,連帶著嘴角那殘存的惡意微笑也沒有區別,奢華厚重到找不到任何缺陷的完美麵容散發著令人觸目驚心的氣息,一瞬緊盯著她的紅色眼眸鎮的人有些喘不過氣,愉悅從眼底的陰翳之中隱隱微微的猙獰顯現。


    這是怎麽樣的眼神啊?


    ——令人渾身都感到不舒服的情感。


    透過這雙豎起瞳仁的蛇瞳,阿爾托莉雅的腦海中瞬間閃現出牢牢鎖定在記憶最深處的暗色畫麵,鮮血帶著餘溫奔湧而出,手指碾壓著冰冷的劍柄,帶著金色餘光的火焰熊熊燃起,腹部被寶具貫穿的劇痛,整個後背都碾碎般的巨大力量所壓製,她被擊倒在地,下一波進攻的寶具吊在半空中,避無可避的強敵。


    愉悅的狂笑聲,對方舌尖的餘溫正在麵頰上舔舐,仿佛正在榨取所有魔力的危機感讓渾身寒毛直豎,剩餘的神經末梢都在瘋狂的跳動,腳趾都拖在熱浪滾滾的柏油路麵上,粗糙而暴戾,輕浮過頭的曖昧,灼熱的舌碾磨不休的吮吸著她的血液——


    ——夠了吧,這種讓人討厭的壓製感。


    從內心深處散發的憤怒感讓阿爾托莉雅對著吉爾伽美什怒目而視,並不僅僅是對方竟然會對綾香進行攻擊,更是迴想起記憶中這個人做過的冒犯行徑,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總是喜歡這樣讓她陷入疲於奔波又狼狽不堪的危局,並不是因為處於敵對的陣營,他隻是喜歡對著她落井下石!就好像看到她的慘境就會讓他多麽快樂一樣,簡直糾纏不清又不可理喻!


    不有約束的魔力開始震蕩而出,借由儲存在盔甲中魔力的釋放,爆破的氣流卷起衣角,金色的短發獵獵揚起,阿爾托莉雅似乎怒到了極致,醞釀的怒氣化作絞殺一切的風刃,連短暫的半秒都無法停頓,纏繞在她手腳上的魔怪就瞬間被割裂成無數的肉末,紛揚在半空中,被魔力流蒸騰成無形的空氣。


    這一記帶著怒火的衝擊波威力實在是太過於強烈了,隨著魔力的擴散,震得鼓膜嗡嗡的作響,所有人都無法直視,再睜眼望去時隻能看到阿爾托莉雅氣勢淩厲的屹立在原地,然而,周圍的魔怪們都已經完全消失了原本的蹤跡,連同原本附著在其盔甲上的汙穢粘液也找不到一絲痕跡,潔白的鎧甲依舊閃亮,這是無人能夠汙染的光輝。


    caster吉爾斯似乎被阿爾托莉雅這一幕所震撼,但是他的臉龐上並沒有恐懼和退縮,反而像是振奮了一般興致高昂的說道:“真是令人懷念的表情,臨危不懼、絕不屈服、堅韌不拔……用多少讚美都無法完全形容出你那高潔的鬥誌和尊貴的靈魂,連神明都要在你麵前自歎弗如……一切都跟過去一樣沒有變呐,我至高的聖女啊……”


    caster看著阿爾托莉雅就像是遙望到過去與貞德並肩作戰,張開嘴角露出滿足而感動的微笑。


    然而,麵對於他這種喋喋不休又莫名其妙的一派胡言,阿爾托莉雅和吉爾伽美什都完全沒有心思去領會,此時,他的目光中隻有這個少女,而她的目光中也隻有眼前這個金色的英靈,十幾米的距離,在兩個人的對視下就仿佛在一掌有餘,他們正麵對麵,王對王的僵局。


    “喲喲喲、貞德啊……”caster神色恍惚的凝望著阿爾托莉雅,手中撫摸著一本不知何時出現的厚書,封皮黏膩著濕漉漉的液體,閃耀的光澤仿佛就在詮釋某種異樣的詭異,肉眼望去看似普通的書籍正在人皮封麵之下散發著不詳的魔力,一點點的,用一種橫衝直撞的氣勢朝著四周快速的擴散著。


    此時,阿爾托莉雅正麵無表情的揚起右手,張開的五指正握住無形的寶劍,筆挺的身形如同戰神般堅不可摧,冰冷而憤怒的眼神直指金發的英靈,她掀開的眼眸中帶著未散怒火的紅色血絲,啞聲一字一頓的說道:“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偏頭,無辜的平靜摸樣就像是之前並不曾發動過寶具攻擊一般,他自然是知道阿爾托莉雅的怒火,目光微微移動,就在應該百發百中的投射寶具所在之地,帶著紅色鑽石的短刀入木三分的狠狠插`入地麵,裂開了縫隙泥塊沾著一滴鮮血,然而,卻找不到作為被攻擊對象的那兩位禦主。


    ……紗條綾香和宮本涉也消失了。


    就在寶具觸碰到皮膚的那一刻,如同泡沫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原地,若不是扭曲空間的魔力有一瞬間的釋放,甚至想要抓住這兩個人的蹤跡都不可能,但是,就算是如此,兩位禦主躲過了致命的攻擊,但是吉爾伽美什卻要麵對憤怒的阿爾托莉雅。


    與其說是失算和懊惱,這一刻,吉爾伽美什皺眉的樣子更像是被戲弄的惱怒,他的目光停留在阿爾托莉雅的麵容上,然後一點點的挪向吉爾斯,顯而易見的厭惡像是紅蓮一般在目光之中不斷跳動著。


    三位英靈的對持僵局,讓氣氛臨街到快要崩斷的那一點,隻等到“碰”的一聲破碎,然後正式開始這聖杯戰爭的第二戰。


    ※※※※※


    身體正在下墜,能夠感覺到的隻有無所適從的絕望。


    綾香正在恐懼,甚至於她自己都有些可笑,然而,事實便是,她的的確確正在恐懼,對著眼前這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男孩感到恐懼,她能夠感覺到,這個第四禦主主天使是與自己姐姐一樣的人物,天才的、瘋狂的、黑暗的魔術師。


    ——和這樣的家夥作戰本身就是愚蠢的行徑,我不可能戰勝他。


    這樣的恐慌感讓她不能動彈,隻能任由地方將自己甩在地麵上,擠壓硬物的劇痛讓綾香下意識的皺起眉,她渾身僵硬的坐在地麵上,仰著頭正對著逆光的稚嫩人影,空無一人的小巷,黑暗像是液體一樣侵染了過來,殘餘的亮光在一瞬間湮滅。


    恐懼到了極致,綾香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麵對如同自己姐姐一樣的黑魔術師,他們參與聖杯的年齡都是一樣的稚嫩,但是卻如出一轍的實力強勁,明明都還是小孩子,但是偏偏卻遠比大人們都要冷酷殘忍,是啊,隻有像是他們這種天才魔術師才適合參加聖杯,像她這樣資質平庸隻是第七禦主的家夥為什麽也會參與其中?


    “呀,你在害怕嗎?權天使——”


    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涉也露出無瑕的微笑,魔性的深紫色眼眸凝望著坐在地麵上仰著頭的綾香,然後歪了歪頭,捂住左肩膀的右手輕輕的鬆開,被利刃一刀劃開的肩膀頓時留下幾滴血珠,讓連接在旁的布料都緊緊的黏膩在皮膚上,侵上神色的色彩,但是他卻毫不在意,張開的右手伸張,帶著紅色的液體,滴滴答答的落在綾香的麵前。


    ——他不想要殺了我嗎?難道他不想要得到聖杯?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看著伸在自己麵前的幼小手掌,綾香愣了幾秒,困惑一般皺眉,遲疑著,心底的戒心和不斷叫囂的危機感讓她不敢伸出手,反而挪動著後退了幾步,然後,就聽到一聲清脆而綿長的笑聲。


    “我可以不殺你喲,不過,讓我們來玩個遊戲吧,贏了,我就放你離開我的世界。”涉也毫不在意的將沾著血液的手指收迴,點在唇畔上抹上豔色,歪頭淺笑的摸樣帶著孩童也有的純真,眯起眼眸,紫色的眼眸流淌著莫名的光芒。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綾香像是呆滯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涉也。


    “不玩的話,現在就殺了你喲。”笑吟吟的,麵帶天真的涉也吐露出殘忍的語句,接著重複著說道:“贏了的話,我放你離開,但是,如果你輸了的話,就把saber的令咒控製權交給我,你說,這樣好不好?”


    “夠了!我根本就不想要跟你一起爭奪聖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用聖杯許願,那種邪惡的東西,我根本就不想要!”


    “——說謊。”涉也彎了彎眉眼,沾染魔性的紫色眼眸深幽了些許,他靠近綾香,沾血的手指觸碰在對方的眼角,然後指尖用力,聲音輕柔的說道:“你這個虛偽的家夥,跟那些人一樣虛假,沒有願望的人根本不可能得到令咒,你應該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吧,權天使。”


    “唔、你……”眼角的刺痛讓綾香留下淚水,她有些暴躁的喊出聲音:“別以為誰都跟你們這些家夥一樣!我才不會、不會成為你們這種人的夥伴!我一點也不想要得到聖杯!!”


    涉也興高采烈的說道:“那樣的話,就讓我給你解脫吧。”


    “別開玩笑了!你以為我是傻瓜嗎!你根本就是想要得到令咒之後就殺了我!”綾香的聲音就像是在尖叫,又像是在宣泄內心的恐懼,然而,這個時候並不存在任何人來安慰她,她隻能獨自麵對著這一場禦主之間的戰鬥,而身上並沒有魔術禮裝,以她的能力,想要逃出完全是有心無力。


    “所以說,你根本就是不想要放開saber吧,你這個虛假的家夥。”涉也鬆開手,然後聲線高昂了許多,重複著之前的話題,躍躍欲試的說道:“那來玩遊戲吧,我們在這裏捉迷藏,你可以選擇躲起來,也可以逃跑,不過,如果被我抓住的話……”


    ——怎麽辦?她還能夠怎麽辦?


    綾香臉色發白,抿住唇畔咬了咬,下意識的忽略了直接用令咒將阿爾托莉雅唿喚過來的選擇,就如同她一直所表示的,她一點也不想要跟聖杯沾染上任何的關係,所以,這個時候,骨子底裏爭強好勝的她完全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自己想辦法解決這一次的時間,轉過身體,直接朝著更深的黑暗處奔跑了起來。


    “權天使啊……”就在綾香的身後,涉也笑得一臉燦爛,就像是看到了奔赴死亡的羔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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