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23:18——


    阿爾托莉雅化作一陣疾風飛馳在空曠的校園中。


    站在校園操場的最中央,雙手捏著銀發男孩脖頸的caster愉快的大笑著,渾濁的眼眸中噙著水汽,仿佛正在麵對著並不是敵人,而是一場感動到幾乎落淚的場麵,張開的唇畔中吐出激動萬分的言語:“貞德啊,我的摯友,我的聖女,您終於來到了我的麵前,我早就已經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caster,我並不是你口中的法蘭西聖女。”明知道自己的辯解在對方麵前毫無作用,認定了自己想法的caster根本聽不進任何的駁斥言論,然而真正兩個人麵對麵對持之時,阿爾托莉雅卻仍舊忍不住開口做出相應辯駁。


    實話說,針對於阿爾托莉雅而言,被誤認為是敵國法蘭西聖女,著實是一件帶著惱怒的事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算是降臨在橫濱市,以一種平等的英靈姿態參與聖杯戰場,但是她仍舊是不列顛永遠的王者,亞瑟王,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


    屬於王者的傲然讓此時的阿爾托莉雅不能接受被他人看做一個替代品而存在,然而,caster卻完全看不到這一點,在他的眼中,阿爾托莉雅便是那位金發的貞潔聖女,被神明所選中的單純女孩,承擔著拯救國家的任務,卻又被神明與其子民拋棄的可悲女子。


    ——啊,貞德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法蘭西聖女的身份,是的,自然應該如此,法蘭西的子民和賜予她高貴身份的神明都已經背棄了她,從那一刻起,她當然已經不再是法蘭西尊貴的聖女閣下,而僅僅是貞德,是他的神聖少女!


    心中做下如此定論的caster露出痛心疾首又滿心釋然的矛盾表情,他怔然的望著阿爾托莉雅,晶瑩的淚珠滾下,了然的、痛恨的、喜悅的、熱切的……種種情緒在整張蒼白如紙的麵容上不斷變化著,竟是演變成一種厲鬼索命般的淒厲可怕。


    “哦哦,嗚嗚嗚……”


    然而,就在眾人都以為caster要麵色猙獰的對著阿爾托莉雅下手之際,他卻突然仿佛覲見效忠的君主一般跪在地麵上,黑色的長袍逶迤一地,下意識的低頭垂在懷中銀發男孩的肩膀上,一顫一顫的發出悲鳴,流露出類似於一種激動到不能言語、感動到無以複加的喜極而泣感。


    這種時候,就算是心中有所預感的阿爾托莉雅也錯愕了一瞬,她手中拿著被風王結界包裹的黃金寶劍,微微蹙眉的摸樣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對方這種喜怒無常的激烈表現,但是現在重要的,並不是去理解caster這種危險人物的想法,而是解救出被他困住的男孩吧。


    “caster——”


    阿爾托莉雅張口,caster這個時候卻激動異常的打斷了她的話語。


    “是我呀,貞德,不要這樣冷酷的叫我caster,我是你永遠忠誠的吉爾斯·德·萊斯。”


    “我說了我不是——”


    “啊啊……哦哇啊啊啊……神啊,你究竟為什麽對我純潔的女子如此殘酷,竟然讓她再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甚至對我這位摯友露出如此陌生的眼神……貞德啊,我明白你多麽的絕望而悲傷,原本比任何人都要虔誠、比任何人都對神明深信不疑的你,卻最終落入如此的境地,在你被判定為魔女處女的時候神明並沒有給你任何的救助,你現在如此也並不是沒有道理……這是多麽的令人悲痛……”


    聽著caster冥頑不靈的話語,阿爾托莉雅皺眉厲聲嗬斥:“夠了!caster,不要再繼續胡說八道!我說了我不是什麽貞德!!”


    而看到阿爾托莉雅如此嚴肅的摸樣,caster吉爾斯突然隻能呆呆的抬頭望著,恍惚一般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歡喜異常的重新說道:“沒有錯!就是這樣!如此高貴、這樣的大義凜然……哦,我的少女啊,你就是奧爾良的救世主,永遠的法蘭西聖女!誰也不能汙蔑你!誰也不能剝奪獨屬於你的榮光!”


    麵對吉爾斯長篇大論的話語,阿爾托莉雅終於感到一陣厭煩的情緒,再也不去辯解什麽,直接了當的說道:“caster,放開那個孩子。”


    這命令的語氣仿佛刀劍一般冰冷刺人,然而,caster卻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他跪在地麵上仰著頭看著阿爾托莉雅,眼神中似乎帶著欣慰,又像是理所應當,眼前的這個少女就應該如此高貴而凜然的對著他發號施令,於是他鬆開懷中男孩的手,情緒高昂說道:“貞德啊,你依舊如此的聖潔!多麽令人感動,我深陷了愛情的泥潭!我神聖的少女啊!”


    此時,跑下樓梯,站在教學樓底下的綾香正好聽到這一番話語,她有些瞠目結舌,目光有些不安的瞥過站在自己身邊抱胸看著阿爾托莉雅和吉爾斯對持的吉爾伽美什,心中卻開始翻天倒地,顯然對於一天麵對兩次告白的場景,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這其中似乎隱藏著陰謀陷阱,就光憑主從一起被英靈告白,這種機率就值得人驚訝萬分了吧。


    而吉爾伽美什此時卻意外的挑眉,如同紅寶石一樣熠熠發光的眼眸逡巡在阿爾托莉雅的身上,顯然,直到此刻之前,他一直僅僅把阿爾托莉雅當做一個令人不爽的、必須要擊敗的敵人罷了,而現在,看到阿爾托莉雅被caster告白的場麵,他像是第一次意識到這位作為第一英靈階位的聖劍士saber,同樣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少女。


    ——太不對勁了吧,saber身上哪裏有一點真的像是女人了。


    總的來說,少年吉爾伽美什並不是以貌取人之輩,但是心中卻已經對喜歡的女人類型下了定義,被馴服、被占有、那種溫順柔和的女子才是應該令人憐愛的對象,而如同曾經對自己主動示`愛的女神伊什塔爾那般的女人隻不過是醜惡之物。


    從這種結論上來分析,吉爾伽美什應該並不喜歡如同阿爾托莉雅那般性格鮮明而鋒芒畢露的少女,隻不過,在麵對阿爾托莉雅的時候,他總會下意識的忽略對方的性別,確切的說法,應該說阿爾托莉雅本身存在著一種令人忽略其性別的能力,第一眼望去,能夠讓人牢牢記住的,隻有那一身凜然而高貴的冰冷氣質,那是一種超脫性別的獨特魅力。


    事實上,阿爾托莉雅那盛氣淩人的氣勢並不是來自於身份與地位,在聖杯的戰場上,每一個英靈都脫離了自己的時代,拋棄屬於自我時代的一切,僅僅隻是作為一個英靈而存在,以這樣的角度上來看,阿爾托莉雅能夠保有這樣的氣勢,能夠擁有第一英靈的階位,完全是出自自身的實力。


    這一點,吉爾伽美什也不能否認,因而,他也不會將阿爾托莉雅與女神伊什塔爾混為一談——這兩人完全不能歸咎於一丘之貉,雖然性格同樣過分的自信而強勢,但是伊什塔爾隻是因為自己的地位和對自己的美貌深信不疑,而阿爾托莉雅是出自強者的實力,兩者之間在吉爾伽美什看來就如同雲泥之別——但是,也因為如此,他根本不能將阿爾托莉雅當做一個單純的少女來看待。


    實力強勁、性格堅韌、氣勢凜然、用敵視的殺意目光警惕凝望,這種人,這個聖劍士,完全是合格的敵人,就算是貿然對上caster這種衝動愚蠢的行事都讓吉爾伽美什品嚐出至高至潔的滋味,與這樣的人為敵才是一種享受。


    想想看吧,分明沾染了鮮血和黑暗,卻因為堅定的信念而保留無垢的聖潔摸樣,這種人,隻要看到就會令人覺得覺得像是心口不斷抓了幾把一樣難耐,隻要聯想到這個像是白紙一樣的人將在自己手中侵蝕上斑斕的色彩,引誘這樣性格凜然不可侵犯的堅定之人墮入絕望……


    ……這種微妙的愉悅感簡直令人身心舒爽。


    吉爾伽美什確信自己這種時候產生這樣的感覺簡直惡劣到了極點,但是卻偏偏不能否認那種躍躍欲試的興奮感,猩紅的目光仿佛妖氣縱橫般漣漪著異樣的光澤,襯著整張華貴精致的麵容湧入邪豔之感,就像是已經瞄準了獵物的惡魔一般勾起嘴角。


    但是阿爾托莉雅卻顯然感覺不到吉爾伽美什別具意味的目光,就在caster放開銀發男孩的那一刻,那個年幼的男子就好像明白了隻有疾馳到金發的少女身邊才能夠獲得拯救,迫不及待的、興高采烈的、銀發的男孩撲在阿爾托莉雅的身邊,稚嫩的手掌緊緊抓住她腿部的盔甲。


    阿爾托莉雅這個時候已經隱隱不對勁的感覺拋棄腦後,麵對男孩緊張而恐懼的顫抖,她心中一軟,伸出手指試探性的觸摸在男子幼小的手掌上,似乎有些遲疑於是否要給眼前這個孩子一個安慰的擁抱,她理應如此,然而,阿爾托莉雅不得不產生位於戰場的必要考量。


    她可以救助男孩,但不可以為了救出男孩而放棄自己的武裝,阿爾托莉雅的右手始終緊緊握住無形的契約勝利之劍,如果身處雙手給予對方安撫,那麽,她必將無法一邊保護孩子的安全,又一邊拿起契約勝利之劍對著尚未召喚出異界魔物的caster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


    於是,目光猶豫的對向身後的吉爾伽美什,阿爾托莉雅終於下定決心說道:“這裏很危險,跑到那個地方,知道了嗎?”


    銀發的男孩仰起頭,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純粹而單純的微笑,深紫的眼眸滿是信任看著阿爾托莉雅,然後點了點頭,朝著綾香的方向跑去,腳步雀躍而輕鬆。


    ——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隱隱不安的阿爾托莉雅皺了皺眉,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隻是多想,然後,驟然瞪大眼眸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本來就跟同學30號和1號玩,打算接下去幾天是休息和碼字,但是計劃果然趕不上變化,後麵幾天我妹妹來找我,於是某作者歡欣鼓舞的去了……昨天休息,今天滾迴來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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