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18:22——


    “黑暗帶不來光明。”


    曾經有一位偉大的魔法師對著一位完美的王這樣勸諫著。


    一夜之間屠殺六千薩克森人,被圍困於卡利登樹林內三天三夜,情勢逼迫曾經侵占不列顛的薩克森人臣服,於是,昔日的敵人下跪求和:願貢獻所有財寶隻求獲取返迴日耳曼的船隻,許諾從日耳曼向亞瑟納貢,以扣留人質作為抵押。[注1]


    “……主動搶掠薩克森人挑起戰爭,王不應該如此冒進行事。”


    梅林的眼角噙著悲憫的淚水,這位老人凝望著滿是屍體的土地,他在這一瞬間似乎遙望到什麽,紅色的血液染紅了不列顛的河流,騎士們手中的長劍堆積著赫赫的戰功,喧囂著興奮的戰意,踩著戰友的屍體,砍伐敵人的身體,這一場戰爭讓不列顛的戰士們歡唿雀躍。


    “我沒有做錯,這些異教徒侵占不列顛多年,他們身上的財富全部來自不列顛的子民,他們享有如此諸多並不該擁有的,早就應該明白有這一天的存在。”執拗的堅定,對於的恩師的信任已經坍塌,首次,金發的王者對其針鋒相對的駁斥。


    梅林久久注視亞瑟王,然後深沉的發出一聲歎息:“任何暴力獲取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合法的占有,吾王啊——”


    “夠了!我尊稱你一聲老師,但是不列顛不需要你這樣指手畫腳,你想要對我說的話應該對我的敵人去說!去那些要求不列顛進貢的羅馬人去說!”


    高傲的金發王者對著自己的導師發怒,爭執由此產生,她神色冷漠的對著梅林,宣告的話語引發了接下去無數的戰爭:“元老院那邊也不需要你去周旋,隻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絕不會屈服於那些家夥,不列顛絕不會同意再朝往羅馬獻貢——不列顛不屬於羅馬!不列顛永遠不會隸屬於其他國家!”


    堅毅而決然,亞瑟王始終貫徹著自己無可動搖的信念,哪怕接下去薩克森人在得到船隻可以返國之後違約,他們用屠殺不列顛的子民繼續攻占不列顛的土地來報複這位王者,她仍舊高昂著頭顱。


    ——她沒有錯,有錯的,是這樣背棄信約的異教徒。


    阿爾托莉雅如此堅信著,站於王庭高位,她命人即刻審判人質,毫不猶豫的讓人行刑將這些薩克森人質全部絞殺。


    “……對於不列顛來說,你是一位偉大的王者,讓人稱頌尊敬的王者,是的,誰都不能否認這一點。但是,對著那些死去的屍體,我敢說,你亞瑟·潘德拉貢絕對是一個冷酷的暴君!你的暴行我們決不能容忍,就算將我們絞死也不能阻止我們薩克森人的怨恨!所有薩克森人都會詛咒你!詛咒你得到應有的報應!亞瑟王!你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慷慨赴死的人質在最後朗聲說出滿座俱驚的言論,高亢譏諷的笑聲,繚繞過幾個世紀的光陰,久久都不能驅散。


    而在此刻,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卻同樣發出相似的大笑聲,如同熔漿一樣翻滾的紅色眼眸透徹的就像是穿過阿爾托莉雅的麵孔看到了內裏什麽的東西,奇異的,他的表情溫柔了下來,毛骨悚然一般的柔和,緩緩的,他對著站在自己對麵的阿爾托莉雅說道:“saber,你真是名為‘王’的完美傑作啊,這樣的你,還追求什麽聖杯?你本身的出現就已經算得上令人驚訝的‘奇跡’了。”


    “如果你說這些隻是想要讓我放棄聖杯的話,英雄王,這根本是多此一舉。”麵對吉爾伽美什像是稱讚一樣的話語,阿爾托莉雅卻沒有顯出一絲高興,她抿起下唇,手中握住無形的寶劍,冷冷的看著吉爾伽美什,似乎是想要看出對方究竟是想要玩什麽把戲。


    “你應該感到驕傲,因為,並不是別人,而是我肯定了你,我肯定了你具備一個成為‘王’的資格。”吉爾伽美什對於阿爾托莉雅的敵視卻毫不在意的笑了起來,就仿佛他出口的並不是這樣趾高氣昂的傲慢話語,而是極為輕鬆愜意的一個話語一般。


    阿爾托莉雅對此卻是發出一聲冷哼:“真可惜,英雄王,你並不具備不列顛的血統。”


    ——所以,騎士王並不需要英雄王來評判肯定。


    這樣拒絕意味明顯的話語卻隻是惹得吉爾伽美什挑了挑眉,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不悅,反而覺得有些理所應當,或許是自持三分之二神血統的高貴,又或許是認為阿爾托莉雅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並不奇怪,總而言之,並不產生一絲一毫的怒氣,甚至於連他本身都要意外於自己對待阿爾托莉雅的寬容。


    “啊啊,saber,你真不願意臣服於我嗎?如此,想要與我成為對手?”


    相較於不久之前的語氣,這一次,雖然還難掩其中的高傲,吉爾伽美什無論是語氣還是態度都溫和許多,對比昨晚戲耍一樣的惡劣姿態,產生一種不可思議的真摯感覺,似乎,他的確很希望眼前阿爾托莉雅能夠自願服從他。


    然而,吉爾伽美什的形象在阿爾托莉雅心中實在太差,竟是讓她產生一種施舍一般的羞辱味道,不過,這也並不奇怪,身為一位王者,卻反過來臣服另一位王者,與說對方並不適合成為一個王者沒有任何差異,因此,阿爾托莉雅對待吉爾伽美什的身上更加冰冷,雙手持起的無形之劍與身體平行,琉璃色的眼眸之中充斥了滿滿的戰意。


    “就算是萬象之王,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是一件讓人覺得可以原諒的事情,你這是在像我宣戰嗎?”


    “真拿你這個任性妄為的女人沒有辦法。”吉爾伽美什看出阿爾托莉雅做出戰鬥的準備,挑起一邊的嘴角再次露出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身後掀起一片金色的漣漪,照著整個地下鐵亮如白晝,欣然應戰,似乎絲毫不覺得就此開有什麽不對。


    “老實說,我真的很喜歡你呢,saber,像你這樣高傲的對手,不拘泥於自身能力的卑微而胸懷大誌,企圖沾染凡人不可達到的領域,甚至為此可以舍棄自己作為人類的身份——”


    說到這裏的時候,吉爾伽美什臉色的微笑更深的幾分,隱藏在話語之中的惡意已經忽明忽暗的泄露了出來,看著阿爾托莉雅難看的臉色,吉爾伽美什並沒有完全將接下去的話語直接說完,臉上帶著滿是享受的愉悅神色,然後繼續開口說道:“繼續追求聖杯吧,saber,你最終絕望哭泣的摸樣,隻能由本王一人欣賞。”


    阿爾托莉雅對於吉爾伽美什的大放厥詞卻隻是發出一聲冷笑,驅身而出的身形衝擊出魔力的旋渦,充滿極強的爆發力,一躍而過整個鐵道,朝著吉爾伽美正麵攻擊!


    吉爾伽美什的臉上來殘留著嗜血般的兇惡笑容,並沒有選擇其他類型的武器,他伸手朝後就握住一把從金色漣漪中冒出的寶劍,這一次並不是樹中劍,而是一把與阿爾托莉雅手中同樣的透明寶劍,沒有絲毫遲疑的猶豫,他扔開這把透明寶劍就伸手握住了另一把寶劍。


    突兀的響起鏗鏘的金屬碰撞聲,幾乎無形的兩把寶劍抵觸在一起,在寂靜的空氣中發出震動的聲響,魔力卷起的氣流燃起滋滋的戰線,然而,凝固一般的交鋒並沒有停留多久,下一瞬間,幾乎讓人無法看清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阿爾托莉雅身後的一處牆壁就轟然炸開一個大洞。


    明顯的,這一次是阿爾托莉雅將對方的透明寶劍打在了身後,毫不示弱的,在這樣一擊之後,她朝著吉爾伽美什的方向逼近,緊接著向她攻擊過來的寶具帶著寒冷的冰雪,在她側身閃避之後,周圍的空間以從寶具插入的地方開始迅速凍結出一層層堅固的冰霜。


    離這把寶具最近的阿爾托莉雅立刻閃身跳出冰凍的區域,然而,緊接著,吉爾伽美什像是沒有了耐心,一連幾把形狀不一的寶劍一起朝著阿爾托莉雅投擲而去,臨危不亂的,阿爾托莉雅神色嚴肅的對著攻擊著寶具群。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饒有興致的看著阿爾托莉雅躲避自己攻擊的吉爾伽美什臉色微微一變,華貴上麵孔上生起如同洪水一般磅礴的怒氣,他抬頭朝著地麵的某個放出露出滿是殺意的眼神,再沒有情緒留下來攻擊阿爾托莉雅,他轉身就打算離去,停留在半空中的寶具群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不過,就在吉爾伽美什快要閃身離去的時候,一股強勁的爆破氣流猛地朝他氣勢如虹的襲擊而去!


    “英雄王,你這是打算臨戰退縮嗎?”阿爾托莉雅發出一聲哂笑,然後抬頭氣勢凜凜的說道:“禦主們之間的戰鬥可輪不上我們英靈來插手,你要麵對的對手——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注1:資料來自《不列顛諸王史》中“不列顛的亞瑟”篇。


    表示文中很多亞瑟王事跡都是作者根據一些資料整理來敘述,帶個人主觀情感想象,有的時候會更改部分內容,這一點,請考據黨們不要深究,看過就好,微笑就好,【喂!


    以及,作者表示,本文中阿爾托莉雅喜歡正麵交戰,但並不是不能接受背後帶有陰謀性的戰鬥,不過不喜歡切嗣籌劃性的背後每一步都算計好的戰鬥,很大程度上是算計太多打起來每一步都在設計之中,會讓人戰鬥不過癮,而且有種像是人偶一樣被操縱戰鬥的感讓她很不爽,而之前那一章節與切嗣的爭論,更大的原因不是不能接受切嗣的手段,隻是不喜歡,而且非常討厭切嗣算計都算計到自己人身上了(比如她,比如愛麗媽媽)。


    嗯,這樣理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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