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全績與賈氏姐弟同行去了城南,行街之餘,賈似道心思活泛,與全績閑談爾爾。


    “先生,學生聽聞山東已複,不知可否屬實?”賈似道目光殷切的問道。


    “你聽何人所言?”大宋在明麵上從未承認彭義斌的身份。


    “坊間相傳。”


    “子虛烏有之事罷了。”全績這些年做過很多事,有些可以擺上台麵,有些卻不能點破。


    “先生,鐵木真一死,蒙古實力大減,我大宋為何不乘勝追擊,一舉拿下失地。”賈似道正值年少,又長於市井,心中有份熱血。


    “哼,管中窺豹,蒙古不是遊勇散騎,早在鐵木真時期人家已是國家自居,你聽過一個國家死了一個皇帝就會分崩離析嗎?”


    一國之治在法,蒙古有健全的法度,更具備新興國強有力的執行力,縱使鐵木真身死,但他創立的法製仍在,至少在百年內,蒙古內部沒有腐朽的情況下這套規矩還是有活力的。


    賈似道一時默言,他不知敢如何迴答全績,更怕貽笑大方。


    “蒙古以遊牧起家,又以部落聯盟為主,相較於中原之國少了禮法,不知儒節,難以長久。”賈珂是賈涉長女,又是正室而生,比賈似道這個妾生子要養的好些,從小知書達理,通曉時事。


    “長久是後話,如今蒙古兵強馬壯,舉兵來犯,大宋如何作擋?仁禮之術可能歸勸否?”全績可管不了蒙古長久與否,首先此刻便擋不住,彎刀鐵蹄不吃漢家這一套。


    “全帥,過剛易折,需兼柔並濟。”賈珂本走在二人身後,說話時也望著全績的背影,由於出身的關係賈珂一直自視甚高,對天下男子很少有入眼者,但前方這個單薄身影扛起了大宋的半邊天,不到而立周身厲氣深入骨血,她很怛憂,她怕全績早夭,怕大宋又迴了權臣當道。


    “你在教訓某嗎?”全績頓步迴頭,帶著玩笑的語氣。


    “不,不。”賈珂一時冏態,搖頭擺手,雖是玩笑之話,但她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這人好兇。


    “哈哈,好謝,某會接納小娘子的建言。”全績笑的越發開心,隻歎年輕好,未塵好,沒有沾染俗氣,拳拳赤子之心。不過全績也不會辯駁,更不會告訴他們自己以前是什麽樣子,察言觀色融於事態全績比誰都精明,但大宋這樣的人物太多了,需強則剛。


    半個時辰後,城南一小土院,內有茅屋三間,隔牆可聞孩童讀書聲。


    推門而入,見一中年男子坐在竹席之上教導諸童生,繪聲繪色,表情豐富。


    劉整見狀欲上前通稟,卻被全績製止,後而全績一眾坐在院中竹椅上靜待中年人講課結束。


    半個時辰後,中年人起身放了諸生早堂,諸生歡喜,三兩結伴出門而去。


    繼,中年人走向全績,步近觀真顏,額頭有皺紋,鬢生華發,雙目深邃,步伐穩健。


    “閣下是?”


    陳韡,字子華,號抑齋,福州侯官人氏,其父陳孔碩是大儒朱熹、呂祖謙的門人,官至秘閣修撰。開禧元年進士,曆任江湖、江淮等地,是少見的文武全才。


    “全績。”全績起身拱手迴應。


    “嘶,可是殿前司指揮使全冶功?”陳韡表現的頗為驚訝。


    “不,是福建安撫使。某聽聞先生在此,特來請先生出山,助某撥亂反正。”全績邀陳韡同坐。


    “全帥也太高看老夫了,老夫一介布衣,身無長處,實難大用。”十數載官場沉浮讓陳韡感覺疲憊,初心所向已經不知蹤影,本心所求也是遙遙無期,這幾年他在侯官縣靜心治學,教書育人,遠離紛雜,甚覺輕鬆,亦有歸隱之誌。


    “先生自謙了,先生大才世人皆知,現正值家國用人之際,還望先生莫辭辛勞。”全績說罷從懷中取出真德秀的書信,遞給陳韡。


    說實話全績完全可向官家請旨,強製讓陳韡二出仕,但全績不想讓陳韡懷著憤懣去赴任,親自來請以示重視。


    陳韡展信一觀,神情略顯糾結,全績見狀又向賈似道眼神示意。


    賈似道立即上前一拜:“天台賈似道拜見抑齋先生。”


    陳韡聞言眉目一喜:“你是濟川兄的後人?”


    “正是。”賈似道立起儀態,讓陳韡仔細端詳。


    “好,好!風姿卓絕,有上佳之態,賈帥泉下有知定當欣慰。”


    陳韡與賈涉有深厚的友誼,當年賈涉任淮東製置使兼節製京東、河北兵馬,大開幕府征辟有識之士,陳韡在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京東、河北節製司幹官。陳韡屢次向賈涉獻處置忠義軍的策略,主張在新複的山東、河北各地仿效西漢趙充國留屯之策,而且分授疆域給忠義甲士,如在山東采“三分齊地,張林、李全各處其一,又其一以待有功者,以分其權”,河南首領“以三兩州歸附者與節度,一州者守其土”,讓歸正百姓都安居北方,成為朝廷的藩屏。


    之後,再以淮甸地區的閑田,仿照北宋韓琦訓練河北義勇的方法,“募民為兵”,提供他們田地並收少量的租賦,選擇當地豪族統率;青壯年的鹽民又另外組成一軍,以成為第二道藩籬,這些建議都被賈涉逐一采納。


    “抑齋先生,家師為人先生隻管相信便可,家師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天下人共睹,竭誠之誌無出其右者,先生若能入家師幕府,必有進益。”賈似道二拜道。


    陳韡思慮了片刻,微微點頭,全績花了這麽多的心思,他若再不答應就有些不識趣了:“全帥相邀,老夫感激,自今日起願隨全帥左右。”


    “抑齋先生請起,福建有先生,事可成矣,即日某便向官家請旨,拔先為南劍知州,主理晏彪叛亂一事,屆時先生若人手有缺,某定竭力相助。”全績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汀州,他一直認為晏彪隻是疥癬之疾,根本成不了大事。


    “是,全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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