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我現在帶你們上樓開住院證明。”


    總算來的不再是陽痿病人,蘇糖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態度更是格外積極。


    謝卓凱,謝母:“………………”


    怎,怎麽……看著更不靠譜了呢?


    哪有專家比患者自己本人還要積極主動的?


    ……


    從樓梯間到普內科住院部樓層,再讓護士給謝父安排了一間獨立病房後。


    蘇糖便給謝父看起診來。


    謝父躺在病床上,蓋著薄被,唿吸清淺。


    蘇糖明顯發現謝父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按理來說普通人被人從單架車上搬來搬去,早就已經清醒過來,可對方如今依舊還在沉睡,且並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


    蘇糖觀察了一下謝父的臉色,又抬手指仔細細給對方左右把了把脈。


    這才眉頭微蹙,放開對方的手腕。


    “醫生怎麽樣?”謝母雙手胸前緊握,有些緊張的詢問道。


    雖說剛剛在內科住院部樓下,感覺麵前這個小醫生看上去不太靠譜,但作為病人家屬,謝母還是本能希望這醫生能像周秘書說的那樣厲害。


    “情況不算特別差,但也並不算是特別好……”


    蘇糖完全沒管跟在謝卓凱身後同時進入病房的4個科室主任,也沒去理會院長等人僅僅斟酌了片刻,便實話實說道:“謝老先生蛛網膜下腔出血後,右側偏癱,且語澀兩年多時間。在這段時間裏應該很消沉吧?哪怕有謝夫人陪伴,謝老先生應該也比較難以適應。”


    謝卓凱:“……?”


    謝卓凱一愣,努力迴憶,這兩年多裏,每次去療養院見到父親時的場景。


    謝卓凱下意識微微促眉。


    他爸除卻剛剛中風那段時間,精神狀態不太好,之後每次見到他去療養院都會笑眯眯和他說話,看著不像是什麽消沉的樣子啊?


    難道,這醫生真不行……?


    謝卓凱心中有些失望,總覺得麵前這醫生似乎沒他想象中的那麽厲害。


    然而謝卓凱萬萬沒想到,他媽卻眉頭緊促,抬手將他撥到一旁,站在距離最靠近蘇糖的地方,點頭道:“對的,醫生你說的沒錯。”


    “這兩年裏我丈夫住在療養院,經常唉聲歎氣。有時候我還會看見他將護工趕走,一個人單獨坐在療養院的草坪上背影蕭瑟。”


    謝母道:“我起初對這件事不太清楚,可過了幾迴我就知道了。”


    “唉……”


    謝母歎了口氣,“我丈夫以前是公司董事長兼總裁,每天在公司裏忙得風生水起,管著手底下上千號員工。可自打中風後……他不僅僅沒辦法管理公司,就連生活上也需要其他人幫忙。我丈夫以前就是個自尊心特別強的人。所以中風後,哪怕有醫生和護工好好照料,我也每天都會陪在療養院,但他依舊還會每天想著公司大小事情,悶悶不樂。”


    蘇糖點點頭,謝父這種情況在整個社會,其實是很常見的。尤其在那些曾經在高位發號施令的人群中就更常見了。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很多曾經當官,當高管的人,退休之後,脾氣會越來越大,甚至很多人會將往日裏對外麵員工發號的施令,用在自家人身上。


    謝父之前管理著一家大公司,手下足有上千號員工聽他號令。


    如今癱瘓後,不僅僅身體狀況出現了問題,就連那些曾經隻聽他號令的員工,也改變聽從對象,自然會讓謝父心情鬱結。


    “中醫有句話叫做‘三分藥物,七分調理’。這七分調理之一,就是指平日裏的睡眠,飲食,情緒,運動等等,其中情緒占比不可小覷。”


    蘇糖盡量將謝父的病情描述的簡單一點,讓謝母能夠聽懂:“謝老先生癱瘓後,恐怕長時間處於恐懼擔憂之中,鬱結於心,精神疲憊,所以這些日子才會導致明顯的記憶力減退,精神疲憊。”


    “謝老先生脈搏微弱,且長時間昏睡不醒,精神萎靡。這是鬱結於心,憂思過度,體內精氣受損的症狀。”


    蘇糖聲音不疾不徐,“正所謂驚恐傷腎,思慮傷脾,脾腎精氣損耗。再加上癱瘓久久不愈,腎氣虛衰。謝老先生需要先補精氣,治療好精氣衰竭症之後,再進行中風後遺症的治療。”


    “否則就算吃下去再多滋補的藥物也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出現其他不適的症狀。”蘇糖給人看病時心無旁騖,因此完全沒注意到旁邊其他醫生那怪異的神色。


    尤其是肖主任。


    作為中醫科主任,肖主任在這一行幹了至少有三四十年之久,看過的病人也很多。


    和蘇糖一樣,他剛剛也給謝父把了把脈,同樣得出了這兩個結論。


    ——鬱結於心,精血虧損,腎陽不足,是精氣衰竭之症。


    ——蛛網膜下腔出血癱瘓久久不愈,是腎氣虛衰之象。


    肖主任摸摸胡須,這個叫做蘇糖的醫生年紀輕輕,手頭上這份脈診的功夫,卻是半點也不弱於那些常年呆在門診的老中醫。


    尤其對方還能從診脈結果中,推斷出謝父這兩年情緒問題就更不容易了。


    別看蘇糖看病速度快,且結論推斷的極為輕鬆,一副完全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患者病情掌握在手中的樣子。


    可實際上,正是這份輕鬆和速度,才讓肖主任覺得蘇糖極為老練,且身經百戰,格外難得!


    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本事。


    肖主任看向蘇糖的神色格外複雜。


    哪怕蘇糖此刻還沒說出處方和治療方法,單單這手脈診和辯證,他便知道麵前這個年輕醫生不會太差。


    “那請問蘇醫生……我父親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怎麽治療?”


    謝卓凱瞳仁漆黑,眼睛一眨不眨望向蘇糖道:“我來之前,聽說蘇醫生給程生明的父親治療過蛛網膜下腔出血後遺症,對方父親四肢癱瘓,口不能言。但現在已經能夠自己梳頭,且含含糊糊的說話了。”


    別看謝卓凱平日裏在華寧娛樂公司說一不二,但到底術業有專攻。


    哪怕蘇糖剛剛盡量用簡單的詞匯描述謝父的病情,他也隻聽懂了前麵兩句。


    也就是他爸因為癱瘓這兩年多時間裏吃不好睡不好,每天想著癱瘓的事情和公司的事情,精氣衰弱,所以體虛。


    “蘇醫生,您說的這些道理我並不是很懂,但我父親隻是右側癱瘓,狀態看上去要比那位程老先生好的多。且兩人都是蛛網膜下腔出血,而我爸年紀又比那位程老先生小上五六歲,按理來說整體條件應該更好。”


    謝卓凱微微蹙眉道:“那麽他是不是也能和程老先生一樣,癱瘓的右邊身體能夠通過治療,慢慢動起來?而語澀的問題,也能跟著得到大大的緩解?”


    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習慣使然。


    比起中間的過程,謝卓凱如今就想知道一個準確答案。


    蘇糖詫異的看了謝卓凱一眼,“謝先生性子倒是挺著急,這一點和您父親挺相似啊……”


    要不然這位謝老先生怎麽會中風癱瘓之後,還每天想著公司裏的事情呢。


    絕大多數普通人生病了,那就是什麽都不想管。


    別說什麽公司上班,就連一家人吃飯那都是外賣伺候。


    “咳咳咳,蘇醫生……”


    院長假裝咳嗽兩聲,提醒道:“咱們還是先說謝老先生將來大概能夠恢複到什麽程度吧……”


    院長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管是好是壞,咱們都得心裏有個底……蘇醫生,你就直接實話實說吧。”


    院長之前並不是中醫科的,加上很長時間都處於行政位置,並沒怎麽經常接觸臨床。


    因此他隻能暫時看出謝老先生的病情並不太好,比起那些中風後,通過幾個月休養鍛煉就能自行走路說話吃飯的病人。謝老先生到目前為止都沒辦法自行下床,且長時間處於精神萎靡的嗜睡狀態。


    院長心裏打鼓,他有點懷疑六院可能拿不到那2000萬的捐贈了,但又忍不住想萬一麵前這個小醫生,醫術高超能夠治好謝老先生呢?


    可他也擔心麵前這個醫生年紀小,故意托大,到時好沒辦法治好謝老先生,反而讓六院和華寧娛樂公司鬧矛盾。


    於是,除了謝卓凱和謝母……


    還有院長同樣眼巴巴看向蘇糖。


    蘇糖:“…………”


    蘇糖眨眨眼,心底暗歎一聲都是群急性子,當即不再賣關子道:“謝老先生得的是精氣衰竭症以及中風後遺症……隻要先將謝老先生的經氣衰竭治好,用甘溫補益的法子,再配合食療,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先解決眼下這個嗜睡毛病。”


    “然後再配合上針灸和方劑……用熟地,肉蓯蓉,山萸肉,石斛藥材進行治療,想讓失來知覺的右邊身體康複起來,自己下地走路,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蘇糖想了想,這位謝老先生的性子,又謹慎的加了一句:“但治好之後,我建議謝老先生長期用藥膳進行食療,用肉桂燉鴿,溫補腎陽,補益精血。另外謝老先生年紀也大了,平日裏讓人帶謝老先生出去釣釣魚,溜溜狗也是不錯的。”


    “公司的事情還是盡量讓謝老先生不要操心了……”


    蘇糖斟酌半晌,端詳謝卓凱片刻建議道:“謝先生結婚了嗎?”


    “如果謝先生結婚了……用孩子來轉移一下謝老先生的注意力也不錯。”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


    謝老先生性子急,想得多,你們就不要讓他接觸公司事務了,用孩子釣魚勾住謝老先生平日裏的注意力就不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周秘書聽見麵前這位醫生的大膽發言,差點被口水嗆死。


    他們總裁別說是結婚了,到目前都還是條單身狗呢!


    “喲!醫生你可說到我的心坎上了!這麽大的人可不就是得找對象結婚了嗎?”


    謝母眼前一亮,當即催促道:“聽醫生的話,趕緊去找個對象,你爸未來就靠你了!”


    沒想到來六院看病,竟然還能有這效果,謝母眼角眉梢喜氣洋洋。


    謝卓凱:“………………”


    他懷疑麵前這醫生故意拿他開涮,但他沒有證據。


    事實上無論謝卓凱謝母兩人以及周圍其他人究竟是怎麽想的,但蘇糖的確隻是按照謝老先生的病情,稍稍給出了幾個較為中肯的建議。


    對於老人來說,新的下一代,確實是最佳轉移目標精力的良藥。


    隻可惜……


    目前看上去這位謝先生並沒有結婚,更沒有孩子。


    蘇糖嘖嘖兩聲有些遺憾。


    但若僅僅隻為了謝老先生的病情,就逼著謝卓凱趕緊和別的姑娘結婚,這既是對謝卓凱的不公平,也是對人家姑娘的不尊重。


    蘇糖撓撓頭隻能當場打起哈哈來:“沒結婚也不礙事嘛……謝先生還可以找其他辦法轉移謝老先生的注意。比方說園藝花草,打打太極拳,跳個廣場舞。”


    “我看爺爺以前就喜歡弄花養草,等我爸康複之後我讓管家將別墅裏的花園給鏟了,交給我爸種吧……”謝卓凱看了蘇糖一眼,收迴眼眸。


    仿佛催婚現場毫不存在。


    “蘇醫生,那這一段時間就請您多照顧照顧我們家老謝了。”


    收起看兒子笑話的態度,謝母再次化身成為原本上流社會的精英貴婦,露出得體的笑容與蘇糖握了握手。


    公司就算再重要,那也比不過自己的身體,謝母決定等謝父醒來之後多多勸對方放寬心,哪怕出去旅遊也比時時刻刻總惦記著公司要好得多。


    謝父既然決定住在普內科,那麽王主任,唐主任等人自然而然,隻能跟在院長身後黯然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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