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綠蘿點著頭,擦掉了眼淚。


    尋芳換好衣服,睡下後過了許久仍不能理解。


    雖然結婚不結婚是綠蘿自己個人的事情,但是尋芳覺得,她如果出了葉家,至少不用做任人擺布的奴隸了,未來也能夠得到一些錢。


    如果是尋芳自己選擇,如果他是綠蘿,那他肯定願意出去。可是綠蘿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尋芳都覺得這句話是真理。因為他就沒猜中過女人的想法。


    京都派下兵來,十月份就開始去南方剿匪,到冬天過年前,連連捷報,朝廷大勝了幾場。


    因為這幾場勝利,尋芳他們城內百姓安心了不少。因為匪類一旦多起來,將來就很可能會影響到他們。


    大家出行,遠去別城的路上都會有危險。而且很多土匪都喜歡搶劫一些縣城的小村落,土匪多了,百姓總是不安。


    土匪少了,百姓才安心。所以今年城內難民雖然不比往年少,但至少城內的百姓不再擔心南方亂起來殃及自身了。


    第118章


    然而連月的剿匪勝利, 並沒有讓尋芳的狀態變得多好。


    可能是長時間在屋裏宅久了,沒有出去看看的緣故,尋芳最近的精神狀況都不大好。


    倒不是說他會發瘋跟人吵架, 而是他最近幾日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尋芳是最不怕做噩夢的人,因為夢是一種需求,人在情緒不好狀態不好的時候需要釋放,尋芳覺得做噩夢是他身體的一種釋放方式。


    偶爾做噩夢是沒有什麽, 但是讓尋芳感到困擾的是經常做噩夢。


    連續幾天的夢都讓他在淩晨的時候醒來, 之後入睡都比較困難, 這讓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


    王氏是很在意兒子的, 所以她很快就發現了尋芳的狀態變差, 於是就默默地給尋芳添加了一些貴重的補品,並且有時候還會看著尋芳喝下去。


    這日尋芳正好接到消息, 楊雪鬆早準備了要從尋芳之前所在的院子裏搬出去。


    他自從考上舉人之後, 就已經將欠尋芳的錢還給了尋芳。


    之前一段時間都在選房子, 購置家具物品,趁著年前, 他們一家都已經搬到了新的院子裏。


    楊雪鬆原本還想帶俞敏一起過去,因為他們兩家比起尋芳來說要更加親密,畢竟在一個院子裏住久了, 大家就逐漸熟悉了。


    但是俞敏沒有這個打算,他目前不是沒有能力從尋芳院子裏搬出去,俞敏有田有地,光他爹留下來的東西也夠他買個小院子自己過活, 在尋芳的那院子裏,他並不算寄人籬下。


    尋芳覺得如果叫俞敏一個人住下,未免會讓他太孤單了, 所以最近也在找人,準備租一個三間開的屋子出去。這一個屋子就夠住三四口人,租給一個家庭正好。


    俞敏在他的院子裏,正好幫著管理。


    另外兩間屋子,尋芳是打算自己留著的,不準備租出去。


    尋芳接到楊雪鬆要搬出去的消息後,就讓綠蘿打點禮物,穿了一件寶藍色的直綴,準備出門去。


    結果臨出去前,就碰到了王氏,王氏倒沒有不讓尋芳出去,隻是將尋芳拉迴了換衣服的地方,對綠蘿吩咐道:“這麽冷的天兒,把之前那件出風的氅衣給他穿上,再弄件披風。”


    尋芳見外頭天氣還好,今天沒有下雪,不至於裏外包裹的這麽嚴實。但是王氏就是覺得尋芳會冷,所以硬讓他穿的厚一些。


    等尋芳差不多被裹成了個粽子,王氏才滿意地放人。


    換好衣服,帶上元慶,尋芳他們直接去了丹城西角一個地方。


    如今楊雪鬆也算是發達了,所以買的院子也不再近郊,尋芳問過價格,是二進的院子,買過來也花了二百多銀子。


    這都是各家送了些錢,拚湊起來的。如今楊雪鬆是個舉人老爺了,太寒酸的話,縣內的一些鄉紳都覺得不妥。


    送錢送禮,都是為了結交楊雪鬆罷了。每家雖然也沒有送的特別誇張,但是送禮的人一多,這錢自然而然就多了起來。


    而連尋芳表哥家,住的院子都不止二進,楊雪鬆隻住個二進的院子,已經是很低調了。


    尋芳到的時候,是元慶下去敲門的。


    楊雪鬆家裏隻有一個門子守著,所以平時大門都是關著的,有人敲門時才開。


    元慶先下車,告知那門子尋芳的身份,那門子應了,重新關上門去通報楊雪鬆。


    好在楊雪鬆買的院子不大,那門子傳話也傳的快,尋芳很快就進了門。


    到了屋裏,尋芳就瞧見俞敏也在,屋裏炭火烤的暖和,楊母心情很好,招唿著尋芳進來說話。


    雖然楊家現在有錢了,但他們全家人還是過得很節儉,天氣冷了,白天的時候就在一個屋子裏待著說話聊天。


    這屋子寬敞,楊雪鬆在裏麵讀書,楊母跟楊杏兒就在一旁做針線,屋裏還坐著一個小丫頭,是照顧楊家兩個女人的,平時也就是幫忙拿東西傳話用。


    尋芳一路進屋,就沒瞧見他們這裏有幾個仆人,統共一個門子,一個小廝,一個丫鬟,另外聽說還有個廚娘,隻是如今見不到。


    他全家的仆人總和,還不比尋芳一個院裏伺候的人多。


    “院裏又要打掃,又要跑腿照顧的,這麽些人,你還用的慣嗎?”尋芳走到楊雪鬆身邊坐下。


    楊雪鬆見尋芳來,已經將手邊的書放下了,拉了尋芳到裏頭坐著,一扇木質的屏風隔開他們,就算有個獨立的小空間了。


    “小花去上杯茶來,要好些的茶。”楊杏兒對身邊的小丫頭說道。


    那小丫頭應了聲,趕緊下去備茶了。


    這邊楊雪鬆拉了尋芳進屋說話,迴答著尋芳方才的問題。


    “我這院子也不大,外麵門子還負責院裏的打掃,我姐姐母親如今不到外麵去賣肉了,平時閑著就喜歡修剪花草還有繡些東西拿出去賣,她們繡工沒那麽好,不過也能掙些。


    原本我姐姐喜歡到外麵做買賣,但是畢竟不大好,人家說舉人的姐姐出去拋頭露麵,我姐在乎我的名聲,就不去了。家裏廚房有一個廚娘也就夠了。就是平時宴請客人累一些,也請了鄉間認識的人幫著照看,問題倒還不大。原想多買幾個人,我們一家人又不習慣,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看著再添些人。”


    尋芳見他這麽說,點頭道:“這也是個道理。”


    人多有人多的熱鬧,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至少管理起來簡單些。


    楊雪鬆家裏雖然有個楊杏兒有本事,但到底她沒有嚐試過管人。


    尋芳自覺家裏的寶兒已經夠能耐的了,楊杏兒再有能帶也是從頭學起,家裏沒有特別能耐的女主人,到時候仆人多了反而容易被下人騎在頭上。


    所以楊雪鬆說這話的時候,尋芳並沒有反駁他。


    “對了,來年京都會試,你是準備去參加還是怎麽打算?照我說,再等幾年也好。”尋芳另想起一個話題,對楊雪鬆問道。


    “你是這個打算?想再等幾年?”楊雪鬆聽出了尋芳話裏想要傳達的信息。


    這事兒沒什麽好瞞著的,尋芳點頭道:“我跟尋芝都是這個打算,你年紀比我長一些,這個年紀考上舉人,已經很了不得了。我們再去考,怕不過,也總有些顧慮。”


    若是來年,尋芳他們都考過了會試,三四個年紀輕輕的人就中了進士,估計也不會全都在前排。


    甚至為了壓一下他們,可能成績還不會好看。


    怕小小年紀被捧殺是一個原因,尋芳覺得葉尋芝明年不去可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可能是盼望著一鳴驚人的。


    若是來年真有這麽多他們這些十三四歲的人都考上,楊雪鬆年紀也跟他們相仿,並且優秀。


    這樣看來,葉尋芝也不見得優秀了,況且一等隻有三人,狀元、榜眼、探花。若是楊雪鬆跟葉尋芝成績都很好,那麽他們二人都在一等的可能性是不太高的。


    但是楊雪鬆,他並不是在意排名的人。尋芳跟葉尋芝都覺得,來年楊雪鬆可能迴去。


    但是也不確定,畢竟他姐姐還沒嫁人。楊杏兒年紀也漸漸大了,楊雪鬆雖說不是養不起,但也該考慮結親了。


    楊雪鬆一去一迴,估計也要一年半載了。這樣一來,楊杏兒的婚姻又要耽擱一年。


    如果說要擇一戶人家,現在開始想看,也不能馬上決定下來。


    “我打算去,這已經晚了些時間了。如今安頓好了母親跟姐姐,我已經沒什麽好顧慮的了,準備過兩日就走。”楊雪鬆說道。


    “就是敏哥兒那裏,你是怎麽打算的?之前我叫他跟我一起住過來,這麽久的鄰居,我母親也早將他當兒子了,偏他不肯,死守著他爹迴去。如今他一個人住在那裏,我有些不放心。”


    正說著,外頭小丫頭泡了茶進來,一人一杯茶給他們端了過來。


    尋芳端了茶,喝了兩口,說道:“這你倒不用擔心,我準備將之前租給你們的屋子,再另外租給別人。到時候熱鬧一些,他也不至於亂想。他的心思比較細,實則隨了他父親,固執得很。


    不是我說,我那師父,確實頑固了些。所以咱們勸他什麽,他想聽才聽得進去,不想聽,勸了也沒用。你瞧我師父,不是三十多歲了還跑去參軍麽?這事兒落在尋常人身上,哪個有這膽子?”


    楊雪鬆聽尋芳這麽一說,迴憶了一下,確實也覺得俞敏像俞鵬了。


    “往日裏都覺得敏哥兒不像他父親,做事總猶豫不決,其實這麽說來,他隻是想得多了些,實際卻是個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性格。這真不愧是俞先生的兒子。”


    二人正喝茶聊著天,說著話呢,外頭門子就進來傳話,說俞敏過來了。


    楊雪鬆聽了尋芳的話,笑道:“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他這會兒就過來了,這麽冷的天兒,他又是走路,虧他肯來。”


    隨即,他對那門子說道:“快請他進來。”


    那門子應聲下去,請俞敏去了。


    尋芳笑道:“你一搬家,這麽遠的路,他也肯來。就是不見他去我家去的這麽勤。”


    楊雪鬆道:“前兒我搬家,要請人慶祝,那會兒你正病著。他知道你病了,所以才來拜訪我的。況且,今兒他來,我還要請他住下呢。”


    尋芳說道:“他來我家,我也請他住下。”這樣一說,倒像他在跟楊雪鬆搶客人似的。


    楊雪鬆見他這麽幼稚,懶得跟他辯。隻叫小丫鬟再去熱茶,等俞敏進來好喝茶。


    很快,俞敏就被請了進來,跟楊母還有楊杏兒打過招唿,楊雪鬆迎了俞敏進來。


    俞敏瞧見尋芳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淡定了。


    “芳哥兒,前兒聽說你病了。如今都大好了?”


    他見尋芳瘦了不少,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便有些懷疑尋芳的病情是有反複,還是徹底好了。


    “都好了,否則我母親也不會放我出來。”尋芳笑著說道。


    尋芳打量了一圈俞敏,卻見他精神狀態還好,就是穿的衣服上落了些白白的東西。仔細一看,發現他身上沾了雪花。


    “怎麽這會兒下起雪來了?我方才來的時候還是萬裏晴空呢。”尋芳說道。


    他這一說,楊雪鬆才注意到。他見到俞敏太高興了,方才沒有注意,要不是尋芳提醒,等雪化在俞敏身上蒸發幹了,他隻怕還沒察覺呢。


    “真的。一路過來,一定很冷吧。”楊雪鬆說道。


    “還好,我打了一套拳才出門的。這會兒身上還熱著呢。”俞敏笑著說道。


    習武之人,外界的天氣冷熱不太能難到他們。


    就是尋芳,之前真是難得病一場。也不知道怎麽,最近就這麽容易身上不舒服。


    “你一個人,在尋芳那院子裏還住得慣嗎?”楊雪鬆對俞敏問道。


    俞敏笑著說道:“就是照常過著,我會做飯還會打掃,還要看家管田地,都是照常過,哪有住不慣的。”


    俞敏在熟人麵前說話還是自然的,就是遇到生人的時候,臉上表情會比較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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