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家窮, 過去受人款待這確實有些添亂,況且楊雪鬆還要學習,就更不好叨擾了。


    他看著楊杏兒跟楊雪鬆身上的衣服, 楊雪鬆身上的衣服已經算好的了,隻要那麽兩處補丁,並且看著也不像是破了才縫上去,而是專門提前在容易破的地方打上補丁的。


    尋芳有意想要照顧他們家,畢竟準備結識,這時候用金錢上幫助幫助,也沒有什麽,況且楊家姐弟知恩圖報,楊雪鬆學習又不錯,將來尋芳若是打算走仕途的話,不說以後二人會不會做官,但是再見是肯定的。


    但是上次見麵已經給過錢了,這次又動不動就給錢,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既然要做朋友,連接濟人家也得找好時機啊,否則太像是施舍了。


    所以尋芳隻再跟他們二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帶著元寶離開了。


    之前問過他們住的地方,離葉家是不近的,不過離葉尋芳目前住的地方倒是還挺近的,走路也就二十來分鍾。


    尋芳準備等下次雙方都閑了再去看他們,也跟楊雪鬆講了自己來年可能迴去參加考試的事情。楊雪鬆是很期待他們都考上,然後一起在學院相見的。


    又通過尋芳介紹了俞敏跟楊雪鬆認識,三個男孩兒聊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告別過姐弟倆之後,尋芳又帶著元寶重新去買了一迴胭脂,這店主是有參與抓人販子的人群中去的。


    他看葉尋芳氣度不凡,遭遇了這麽可怕的事情,差點就被拐賣了,居然還能這麽冷靜地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心裏有些佩服這個小孩兒,所以送了他一盒上好的胭脂。


    尋芳本來拒絕,奈何人家不不停地誇他,將胭脂往元寶的手裏塞。


    這樣一來尋芳也就不好拒絕了,隻叫元寶收下。


    買完東西後,尋芳先是送了俞敏去了舅家,因為俞師父今天晚上會在王成家跟他們父子吃酒,所以不用送俞敏到自家的院子。


    買完東西,送完了人,尋芳跟元寶還有車夫迴到家。他先是迴了自己的屋子,吩咐綠蘿給他換衣服。


    綠蘿見他風風火火的迴來,身上卻有一股濃重的胭脂味,不由好奇道:“爺去哪兒了?這身上怎麽這麽香?”


    就算是不小心靠近了什麽煙花女子,這味道也太重了些啊。簡直就像是整盒胭脂往身上倒過似的。


    尋芳搖頭,疲倦道:“說來話長,我今兒差點叫人給搶了去。”


    綠蘿駭然道:“怎麽了?”


    “好好的出門替姨娘跟妹妹買胭脂,結果遇上幾個專搶小孩兒的男子,要不是周圍有人護著,隻怕你這會兒已經見不到我了。”尋芳說道。


    綠蘿拍拍心口,後怕不已。


    “我就說嘛,這些東西叫小廝們去做就好了,你非不聽!今日是好在有驚無險。”


    尋芳見她這麽說,怕她擔憂,便隱瞞了心中對這件事情主謀的想法,沒有告訴綠蘿,他覺得這件事兒的幕後主使是金氏這件事兒。


    “等會兒元寶迴來,你叫他在這裏等我。”


    綠蘿警惕道:“你又去哪裏?”才差點兒被人搶走賣了,這會兒眼見就要吃飯了還出去?


    尋芳見她擔心,忙解釋道:“當時抓住了一個人,這事兒得叫太太知道。”


    這件事兒,如果真是金氏找人辦的,那麽她遲早也會知道。這會兒尋芳剛抓到人就迴來了,如果金氏還沒有聽到外頭的消息,他正好去試一試金氏,確認一下究竟是不是她做的。


    若是她,那麽這時候打她個措手不及,或許還能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但若是她早知道了,並且做好了應對的對策,那麽就很難捕捉什麽信息了。


    綠蘿見他要去找太太說明,連忙點頭:“是了,是該跟太太說一聲。以後你要出去,也該多給你配兩個人才是。”


    簡單梳洗了一下,也不用太避嫌,由著綠蘿幫他擦拭了上半身,將身上沾著的脂粉味去了就成,等換好了衣服,重新盤了一迴頭發後,尋芳便去了金氏的院裏。


    走到金氏那裏,就有人去向金氏稟報,說尋芳來了。平日尋芳無事不登三寶殿,若是來必定是真的有事,於是金氏傳了葉尋芳進去。


    進屋後向金氏請安,金氏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說道:“你難得來我這裏一趟,是有什麽要事麽?”


    葉尋芳已經算是跟金氏鬧翻了,這會兒金氏連表麵都不肯維持了。


    她原本還覺得葉尋芳還算乖巧,不爭不搶的,不敢跟他哥哥對著幹挺好的,王姨娘雖然跋扈了些,但是對太太的話還是言聽計從的,所以從不將二人當做眼中釘。


    但是經過上次過年那麽鬧了一迴之後,金氏簡直恨葉尋芳恨的牙癢癢。


    尋芳在見了金氏之後,卻見金氏臉色平常,沒有愧疚之意或者躲閃的感覺。


    他心裏料定,金氏可能會跟這件綁架的事情有關,甚至也不排除會是主謀,隻是這件事情實施的具體時間,她本人也是不能確定的。


    因為很顯然的,金氏如果知道今天是抓葉尋芳的日子,在見到葉尋芳的時候,表情不太可能會這麽淡定。


    要抓的人沒有抓到,還光明正大走到她麵前,金氏怎麽可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


    那麽,交代那些人去綁架葉尋芳的人,很可能不是金氏。


    這麽順藤摸瓜一想,尋芳就猜出了,這件事情或許跟金家有關聯。


    畢竟金氏能用到的人脈也就隻有娘家了,而徐家他就已經先忽略了。


    小金氏,也就是金氏的妹妹,她的丈夫是臨縣的鄉紳,在本縣不一定有人脈,況且雖然姐妹情深,但是小金氏在葉家風評不錯,是個比較左右逢源會說話做事的人。


    即便要害葉尋芳,那也是金氏本人動手更有把握才是,憑什麽叫她去害葉尋芳呢?所以這跟小金氏應該沒有什麽關係。


    當尋芳想到這裏之後,就微微笑了一下,對金氏說道:“今日出門,遇到了搶小孩兒的人販子。”


    金氏聽尋芳說到這裏,臉色變了一下。


    尋芳將她的臉色變化看在眼裏,心想到,看看,這才是計劃失敗的正常反應。


    “哦?是嗎?”金氏這會兒有些失了往常的平靜,她平時還算是會說話的人。一聽葉尋芳說了這件事兒之後,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了。


    葉尋芳遇到了人販子,但是人沒有被販子拐走,則說明計劃失敗了。隻是不知道人落到尋芳手裏沒有,她應不應該問一下葉尋芳呢?


    但是這時候,是該先關心葉尋芳的身體,還是應該先問人販子有沒有被抓住?


    再看葉尋芳一臉的淡定,金氏心裏不禁有些懷疑,是葉尋芳察覺出了什麽嗎?他知道人是誰派過去的了?


    看著神色如常的葉尋芳,金氏忽然有種,他已經將一切查明的感覺。


    莫非人已經被抓到,並且當場交代說出她是幕後主使的事兒了?


    不不不,即便真是去害人,金家人應該也沒有那麽蠢,他們應該不會直接說是自己指使的才對。


    但這畢竟跟金家有關係,難保那人不會將金家供出來。如此,即便不是她指使的,那大家肯定都知道這件事兒跟她有關了啊!


    這些拐子,請的必定都不是自家人。畢竟誰家也不會養這種專做壞事的奴仆的。他們金家隻是普通的商人家庭,並沒有培養什麽殺手強盜,最多養幾個保鏢罷了。


    因為請的不是自家人,現如今就算那些人拿了錢跑了,金家就是想要追,也必定是追不到的。


    最多隻能祈禱,他們跑了就不要被人抓到,否則一旦將自家供出來,那就糟了。


    當然,金家人也不會做完全沒有把握的事情,這些人即便是拐子,不正經的人。那也都是知道根底的,到時候真被抓住了,還可拿他們的家人作為威脅。


    但這些人本身就是地痞流氓,真是不知道拿他們的家人做威脅能有幾分靠譜就是了。


    所以金氏才有些不淡定。當初她恨啊,她因討厭葉尋芳跟王姨娘討厭到了極點,又不能在宅院裏陷害他們。王姨娘先不說,但是葉尋芳可是老爺最寵愛的兒子啊。


    就算要動,也不能叫葉老爺覺得這是她的想法。之前葉老爺被害的那些孩子,基本都不是她主謀,而是金家的主母,金氏的母親謀劃的,雖然被葉老爺跟老太太懷疑,但是人沒抓到,並沒有證據。


    所以對於之前葉老爺喪子的事兒,金氏即便對葉老爺有些愧疚,也沒有那麽害怕,而這次卻不一樣,這次的事情是她主謀的。


    金氏覺得,如果這事兒真的被抓到了把柄,證實跟自己有關的話,葉老爺一定會新仇舊恨一起算賬,說不定還會殺了自己的。


    想到這裏,金氏擦了擦額間冒出的冷汗,對尋芳問道:“那麽那些人抓到了沒有?”


    第47章


    “那些人?”尋芳疑惑地看向金氏。


    他方才隻說了有人過來抓他, 但是從沒有說過這些人的數量,金氏怎麽就連人數都沒有確定,張口就說了“那些人”呢?


    在這裏, 就已經完全確定了,這件事情一定跟金氏有關!


    金氏見葉尋芳發問,內心忽然一驚,看著葉尋芳淡定的臉龐, 明明是個十歲小兒, 卻讓她有一種在跟攻於心計的人在聊天的錯覺。


    她的唿吸開始變粗, 眉頭緊鎖, 但是很快又冷靜了下來。


    “我是說, 既然是搶人,總有接應的人。”


    她迴答的巧妙, 尋芳也並不指望就這一句話便將她的所有事情拆穿。不過既然金氏惹了他, 那麽大家就走著瞧!


    “確實, 抓住了一個人,倒有兩個人跑了。那被抓住的犯人, 現如今在官府裏關押著呢,過兩日便開審了。”尋芳繼續觀察著金氏,邊說道。


    “如此, 一定要將他治死才好。連我們葉家的少爺都敢動,他也是不要命了。你放心好了,這事兒我會去處理的。你就不要管了。”金氏聽到這裏,原先想著要威脅那人, 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將金家的事情說出去。


    但是隨即一想,如今拐賣小孩兒,定罪後是要用酷刑的。也指不定對方嘴不嚴, 將金家暴1露出來。或許為了不受刑,反過來威脅金家也有可能。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他!


    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供出金家,並且治死一個當街搶人孩子的人,在外界看來,也不會引起什麽波動。這樣的人,死了是活該。


    金氏打定主意,內心漸穩。


    又想著,葉尋芳既然還知道將這事兒告訴自己,那麽應該就是希望讓自己幫他做主的。要是知道這事兒是她幕後主使,葉尋芳怎麽可能會這麽淡定?


    他一個連“敦倫”都不知道的小孩兒,心計怎會深到如此地步呢?


    一定是她剛才感覺錯了,才會覺得葉尋芳什麽都知道的。現在再看葉尋芳的臉,隻覺得尋芳一團稚氣,不足為懼。


    如今家裏管事都是金氏,葉老爺即便在場處理,這決定大概也不會跟自己有什麽不同,左不過是送些錢進官府罷了。


    金氏想罷,心下鬆了好大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比方才平靜了太多。


    “是。”尋芳向金氏作揖道。


    那人強搶兒童,尋芳原本也就沒打算饒過他。


    如今金氏要弄死那人,也免得他自己弄髒了手。


    可這樣一來,牢中那顆棋子已經廢了,那想要治金氏,就要作別的打算了。


    “你下去吧。”金氏定下主意後,便對尋芳說道。


    尋芳於是告退下去,快速迴了自己的屋裏。這會兒元寶也剛迴來,在外頭等著葉尋芳。


    尋芳見到元寶,便叫他進去坐著。


    元寶進屋,便將今天去縣衙裏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


    一切都是照常,將那人送進牢裏去後,元寶將這件事情都說了,自然要告狀,那時候證人也多,到時候那牢中人定罪是肯定的。


    這時候的刑法還比較嚴酷,尋芳忘記搶小孩兒的人販子會是什麽罪了,左不過會是剕刑之類的殘酷刑法,剕刑便是砍去犯人一條腿。


    古代的大罪下來的刑法比起現代來說,要更不人道許多,但是葉尋芳卻莫名覺得,像是這樣的刑法麵對行惡之人的話,受害者會更加的能夠接受。


    而且古代的行政機構,譬如現在所有的三省六部,可能比起現代來,在某些方麵來說,還要更快捷方便,官職責任更加具體。


    但是現在討論那人受什麽懲罰,似乎也沒什麽意義了。他已經被金氏盯上,注定是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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