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天夜裏伊凡依偎在程海良懷裏興奮地說:“海良,我們明天就要去民政局登記結婚了。你高興嗎?”

    程海良戳一下伊凡的額頭:“別高興得太早,還沒見到你們家老爺子呢,不知道他同不同意。如果他不同意我們肯定沒戲。”

    “我爸最疼我了,隻要我同意,他肯定不會說一個不字。”

    程海良歎口氣:“小凡,你說我們倆都是快死的人了,我們還非要結婚有什麽意義嗎?”

    “當然有意義,這才說明我們對愛情的忠貞不渝。”

    程海良又是一聲歎息:“嗨,看來你們女人真是愛情動物!”

    伊凡不高興地反問:“那你們男人又是什麽?”

    程海良開玩笑地說:“男人就是鬥牛場上的一群公牛,整天為了錢權和女人爭個你死我活!”

    伊凡噗嗤一笑:“可惜你是一頭被拔了犄角的公牛!”

    程海良坐起身來咯吱伊凡道:“好啊,你竟敢取笑我?看我不咯吱死你!”

    伊凡哈哈笑著:“我不取笑你了,求求你別咯吱我。”

    程海良停下手不再咯吱伊凡,伊凡又躺在程海良的臂彎裏。程海良看著伊凡問:“外人都罵我是花蝴蝶是頭胡亂發情的公牛,你為什麽還愛我呢?”

    伊凡含情脈脈地:“在別人眼裏你或許是那樣,可是在我眼裏你卻是一個有情趣善解人意的好男人。你還記得那次我們在香港旅遊嗎?我由於暈高在過山車上嚇得要死,哭喊著要往下跳,你把兜裏所有的錢掏出來扔給遊樂場老板讓過山車停下來。平時也許不覺得,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就顯示出了你的人格魅力。”

    程海良淡淡地說:“沒有什麽,任何相愛的人或者親人到了這種時刻都會這樣做的。”

    伊凡搖搖頭:“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這樣去做的,陳浩然就做不到,在他的心裏事業和理想從來都比我重要。你知道嗎?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我深深地愛上了你,是那樣的刻骨銘心。”

    酒吧裏陳浩然、宋三朝、陳大壯和馬春林邊喝酒邊說事。宋三朝說:“我估計檢察院接到舉報材料不出三、五天就會對程海良和卓嘉誠采取行動,我們也應該及早地做好準備,以防他們卷款潛逃。”

    馬春林看一眼陳浩然問:“我們到底該怎麽辦?”

    “程海良和卓嘉誠他們的死期到了,可是胡莉娜卻為我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陳浩然說著攥緊拳頭眼裏噴著憤怒的火焰:“我們絕對不能讓胡莉娜的鮮血白流,我們絕對不能讓程海良和卓嘉誠從我們集團拿走一分錢。”陳大壯有些擔心:“卓嘉誠現在是董事長,我們怎麽才能控製住錢呢?”

    陳浩然看向宋三朝:“你明天去銀行私下裏把我們的情況跟有關領導說一下,沒有我和卓嘉誠共同簽字絕對不能往外放款,銀行肯定會按我們要求去辦的。”

    陳大壯惋惜地:“想不到胡莉娜是這樣一個剛烈的好女孩,過去我還真錯怪了她。哎哥,你說胡莉娜真的是被卓嘉誠他們害死了嗎?”

    “我覺得不一定,隻要沒有胡莉娜死亡的確切消息,我們都要不遺餘力地配合警方找到她。”

    2

    第二天上午建設局李局長正在辦公室裏打著電話,市紀檢委一室的劉主任帶著人走了進來。李局長趕忙放下電話驚訝地問:“哎呀劉主任,你怎麽來了?”

    “我們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恐怕李局長不太歡迎我們吧?”

    李局長滿臉賠笑地說:“歡迎歡迎,哪能不歡迎呢?”

    劉主任嚴肅地說:“那我就長話短說,有人舉報程海良有嚴重的貪汙受賄行為,我們依照有關規定要對他進行‘雙規’,你知道他人現在哪裏嗎?”

    李局長結結巴巴地說:“程……程海良請假說他要結婚,恐怕他現在正準備婚禮……我馬上派人去找……”

    “不用了,我們親自到他家裏去找。” 劉主任說完他帶人離去。

    此時伊父正在家裏澆花喂魚,伊凡打開房門帶著程海良走進來。伊凡來到父親身邊高興地說:“爸,我過會兒就要跟海良去登記結婚了,我特地帶他到家裏來見見你這位老泰山。”

    伊父迴過身來抬頭正眼打量程海良不由地大吃一驚,他發現站在麵前的程海良酷似年輕時候的自己。伊凡撒嬌地說:“爸你發什麽愣啊?”她招唿程海良道:“海良,你快坐,我爸是個實在人不會客套,我這就去給你倒茶。”

    程海良說:“不用客氣,我不渴。”

    伊父對著要轉身離去的伊凡喊道:“小凡,你給我站住,你剛才說要跟他去幹什麽?”

    伊凡幸福地說:“我要跟海良去登記結婚啊!”

    伊父失聲地大喊:“不,你們絕對不能結婚。”

    “結婚是我們的權利,爸你為什麽不同意我們結婚?”

    伊父盯著程海良問:“你老家是不是在臨漳縣西霸河?你小名是不是叫狗剩子?”

    程海良驚駭地點點頭:“不錯,你說的一點都不錯。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伊父渾身顫抖地大聲哭喊道:“作孽呀,我們老伊家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孽呀?你們倆可是親兄妹呀……”程海良驚駭地地大喊大叫:“不,你說的不是真的!我和伊凡怎麽會是親兄妹呢?”

    “孩子,我也不希望這是真的!可這是千真萬確的,不信你就扒開你的上衣看看,你的胸前還留有你母親刺上的虎頭,你是屬虎的。”伊父雙手捶胸,老淚橫流:“作孽呀,真是作孽呀!……”一口氣沒上來暈倒在地。

    伊凡哭喊著:“爸……爸,你這是怎麽了?爸你可千萬不要嚇唬我呀,爸……”

    不論伊凡再怎麽搖晃唿喚,伊父卻再也沒有蘇醒過來。程海良萬萬沒想到幾分鍾之前還是自己未來的老嶽父,轉眼間竟變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且慘死在自己的麵眼,他實在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這打擊來得太快而且也太猛烈,程海良悲從中來號啕大哭:“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伊凡扶著父親的屍體哭得死去活來。

    良久。程海良來到伊凡身邊說:“小凡,光是這樣傷心也不是迴事兒,你看看我們怎麽辦呢?是不是打電話讓醫院來把父親的屍首拉走?”

    伊凡猛地甩開程海良的手:“把你的手拿開!”她轉過身恨恨地看著程海良聲嘶力竭地喊道:“程海良,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但是我更恨我自己呀!……”

    這時,響起了門鈴聲,伊凡和程海良不由地一愣。伊凡抽泣著走過去開門,市紀檢委的劉主任帶著人走了進來。伊凡看著門外走進來的幾個人吃驚地問:“你們是……?”

    劉主任自報家門:“我們是市紀檢委的,程海良在嗎?”

    伊凡點點頭:“他在,你們找他幹什麽?”

    劉主任說:“程海良有重大的貪汙受賄嫌疑,我們決定對他進行雙規。”

    伊凡一反常態地冷笑起來:“報應啊,這真是報應!”

    其中一個年輕人看看地上躺著的伊父,又看看程海良問:“這是怎麽迴事?”

    程海良冷漠地說:“伊凡父親剛剛過世……”

    年輕人又看一眼劉主任:“主任,人家剛剛死了人,你看我們怎麽辦?”

    劉主任對程海良說:“程海良,據群眾舉報以及我們的了解你有重大貪汙受賄嫌疑,組織上決定對你進行雙規。處理完喪事後你必須到市紀檢委接受調查,請你不要妄想逃跑,你的所有住所都已經被我們嚴密監視了起來。”

    程海良有氣無力地說:“放心吧,我不會逃跑,我會接受組織的調查。”

    劉主任對同來的幾個人說:“那好,我們走吧。”

    程海良被雙歸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卓嘉誠得到這一消息被嚇得幾乎暈倒。他握著電話的手抖動不停:“什麽?你說什麽?程海良被雙規?那有關部門會不會來找我的麻煩?”

    電話裏一個男人冷冰冰地說:“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把柄落在公安局手裏?”

    “這個……這個……”

    “我們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連句真話都不說,那你可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薑副市長,不是我不說,而是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柄落在公安局手裏……”

    “那你就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逃走吧,據我所知公安局很快要抓你……你給我記住,你一旦要被他們抓住千萬不要把我扯進去,那樣你還有救。否則,你就死定了!”

    “是是是是……薑市長!”卓嘉誠嚇得麵如土色。

    3

    卓嘉誠拎著密碼箱匆匆地從辦公大樓裏走出來剛要坐車離去,一輛警車疾駛而來在非凡集團辦公大樓前停下。

    車門打開從車裏跳下來十多個荷槍實彈的警察,卓嘉誠看見眼前的陣勢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卓嘉誠手中的密碼箱哐啷一聲掉到地上。

    4

    黃昏的時候陳大壯找到陳浩然眉飛色舞地在向他匯報著:“……真是大快人心啊!市紀檢委決定對程海良進行雙規,卓嘉誠也被公安局給抓了起來……”

    陳浩然不動聲色地問:“伊凡怎麽樣?”

    陳大壯不高興地:“哥你也真是的,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幹什麽?她還能怎麽樣?聽說她父親死了,現在正辦喪事呢唄。”

    夕陽從玻璃窗照射進來,陳浩然晦暗不明的臉上出現了些許喜色,但這喜色轉瞬又消失了。宋三朝推開門走進來高興地說:“董事長,真是太好了!”

    陳浩然望著宋三朝問:“有什麽好事居然把你高興成這個樣子?”

    “我剛剛接到證監會電話,由於非凡集團收購我們股票的手續不合法,所以新世紀集團仍然是屬於我們的!”

    “真是太好了,今天晚上我們一定要好好地慶祝一番!”陳浩然心中那塊巨石終於放了下來,他高興地說:“走,我們喝酒去!”

    說完陳浩然站起身來向外麵走去,陳大壯和宋三朝也跟著離去。

    5

    天空中飄著迷蒙的細雨,伊凡和程海良跪在父親的墓前祭拜。祭拜完畢伊凡頭也不迴地轉身離去。程海良在伊凡身後喊道:“小凡,讓我叫你一聲妹妹好嗎?”

    伊凡停住腳步沒有迴頭,但是伊凡身體不由地顫抖了一下。

    程海良來到伊凡身邊說:“小凡,我知道我不配當你的哥哥,我根本就不是人,可是在父親墳前我仍然希望我們以兄妹相稱……”

    伊凡迴過頭兩行淚水湧了出來:“你說我們都幹了些什麽?其實我們本來是一對戀人,我們愛的是那樣刻骨銘心,可是造化弄人,我們竟然是兄妹!我們之間發生了本不該發生的一切,我們怎麽可能再以兄妹相稱呢?我們還有臉兄妹相稱嗎?而我們確實又是兄妹,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麽可能出現今天這種局麵……程海良,我恨你!我知道你幹了些什麽,但是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麽隻有你自己知道,我希望你麵對組織把你所作的一切都交代清楚,這樣既是對自己心靈的懺悔,也是對我們之間這段孽緣有一個了解,我不希望我們最後愧對自己的靈魂,無顏去見九泉之下的父母!如果你還念及骨肉之情……”她轉身哭著走了。

    程海良氣急敗壞地打了自己一拳,然後也哭著向公墓外邊走去。

    劉主任帶著人等在濱海公墓的大門口,他們攔住哭著從公墓裏跑出來的伊凡問程海良在不在裏邊,伊凡理都沒理坐進自己的車裏。

    時間不大程海良從墓園裏走出來,程海良看見劉主任等人淒然地一笑,然後他看了一眼不遠處車裏的伊凡失魂落魄地跟著劉主任等人坐進麵包車裏。

    麵包車濺起一路水霧離去。

    停泊的小轎車中伊凡望著麵包車離去的背影,她趴到方向盤上號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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