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放下電話陳浩然身心疲憊地地仰靠到老板椅上閉目養神,辦公室裏沒開燈漆黑一片。陳浩然耳畔不斷地迴想著剛才開會時集團高管和董事們的詰問聲——

    伊凡驚駭地質問:“浩然,你怎麽可以草率地決定把我們集團一些支柱性產業給賣掉呢?這對我們新世紀集團來說可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

    馬董失望地說:“陳浩然呀陳浩然,大家都擁護你支持你讓你當董事長,可是你也不能這樣不負責任啊?你怎麽能這樣做呢?”

    馬春林幾乎絕望地說:“董事長,你知道你這麽做是在幹什麽嗎?你這是在把我們新世紀集團往死路上推,你不能這樣做!”

    陳浩然固執地說:“這是退而自保,隻要大家還支持我當這個董事長,就請大家相信我一定可以帶領集團渡過難關。否則,我立即辭去董事長職務!”

    一董事小聲地說:“唉,我看陳浩然大腦真有問題了!”

    想到這裏陳浩然急忙撥打電話:“喂,是老宋嗎?我是陳浩然,剛才開集團高管會的時候我已經按照咱們商定的方案布置了下去,集團所有高管和董事們都是一片反對聲,我簡直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這是預料之中的,我相信你會挺過去的,我更堅信勝利終究會屬於我們。哦,對了,我和王偵探已經到達深圳,明天就開始秘密調查取證。另外,我想說的是,你最好按照我們商量好的盡快從寧海消失,隻有這樣那些跳梁小醜才會盡快浮出水麵……”

    “我知道該怎麽辦,但是我們不能眼看著集團的股票折戟沉沙而不管!”

    “你打算怎麽辦?”

    “我們必須補倉救市!”

    宋三朝站在深圳大鵬灣海灘前驚訝地說:“補倉救市?要想補倉救市至少得七、八個億的資金,我們哪裏來的那麽多錢?”

    “錢的問題你不用管,你隻負責操盤就行了!”

    宋三朝高興地:“好,我答應你。”

    新世紀集團辦公大樓裏。電梯門打開,伊凡從電梯裏走出來。伊凡心情沉重地向董事長辦公室走去。陳浩然還在打電話:“我明天就按計劃返迴劇組,股市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這出雙簧我們一定要唱好,千萬不要走漏任何消息!”

    “我當然知道。”陳浩然掛掉電話把頭仰靠到老板椅上。

    伊凡走進來把燈打開,陳浩然睜開眼睛看一眼伊凡又閉上。伊凡來到他身邊關心地說:“浩然,時候不早了,我們迴家吧?”

    陳浩然依然閉著眼睛:“你迴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伊凡哽咽地說:“你這樣不吃不喝不睡地怎麽行啊?這樣下去你會把自己搞垮的,浩然,咱們迴家吧?聽話,咱們迴家……”

    陳浩然睜開眼睛生氣地說:“願意迴家你自己迴去,你讓我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好不好?走,你給我走!”

    伊凡頓時惱羞成怒:“陳浩然,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就是狗咬呂洞賓,走,你立馬給我走!”陳浩然沒好氣地說。

    伊凡哭出聲來:“好,我這就走!”她賭氣地摔上門離去。

    12

    早晨醒過來,伊凡眼睛還沒睜開就伸手去摸陳浩然,床上早已沒了人。伊凡驚駭地坐起身來,她打開手機一看才早晨七點半。伊凡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趕忙穿衣服起床,手機響起了短信的鈴聲。伊凡趕忙打開手機查看:小凡,我有急事趕迴新疆外景地去了,集團的一切就拜托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同時我更相信你能夠帶領集團走出困境!

    伊凡頓時就哭了:“陳浩然,你個膽小鬼!陳浩然,你怎麽能臨陣脫逃呢?陳浩然,你把一個瀕臨絕境的大型企業集團交給我這樣一個女人,你讓我怎麽辦?陳浩然,我恨你!恨你!恨你!!!”她把手機使勁摔到地上。

    隨著砰地一聲巨響,手機被摔了個粉碎。

    北京時代周刊編輯部裏王主任在主持會議,他看一眼與會的編輯記者說:“根據社會轉型時期婚姻不穩定、離婚率呈上升趨勢,應廣大讀者要求,我們編輯部準備搞一次關於‘試婚’的專題探討。試婚究竟要試什麽?雖然我們在座的很多人都是結過婚的人了,可是當突然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還不免有些唐突,為了把這個專題搞得更紮實更有現實意義,我事先讓咱們編輯部的琴心記者搞了個方案。下麵就請琴心同誌談談看法,大家歡迎!”

    大家興趣很濃,鼓掌歡迎。掌聲過後琴心滿臉通紅地抬起頭來:“我沒有結過婚,更沒有這方麵的體驗,王主任讓我搞這個專題純粹是趕鴨子上架……”她清了清嗓子:“根據王主任的意見,我的想法是分為三個板塊,也就是分三步走。即:第一步先討論離婚和試婚的社會根源、家庭問題,試婚符不符合法律與道德規範;第二步討論的內容是試婚的內容與方式是什麽;第三步討論的是試婚的社會價值與效果。我們每討論完成一步,都要進行總結,闡明符合社會和人性發展的觀念……”

    與會的編輯記者們都神情專注地傾聽。

    琴心繼續發言:“……我的想法是,專題討論、登載讀者來信與重點采訪相結合,同時以編輯按語的形式進行正確引導……”

    與會的編輯記者們不斷地點頭表示讚同。

    13

    陳浩然從寧海返迴劇組住地的時候,程海蘭和郭導演正在為拍攝資金不到位的事情發愁。看到陳浩然走進房間來,程海蘭和郭導演不由地喜出望外。

    郭導演高興地站起身:“哎呀呀,陳董事長,你可迴來了!這十多天來我們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你終於迴來了!坐,快坐!”

    陳浩然在沙發上坐下,程海蘭倒一杯茶水遞給陳浩然。陳浩然泰然自若地問:“郭導,這十多天我不在戲拍到什麽地步了?”

    郭導演說:“經過劇組全體演職員五個多月的艱苦努力,現在我們的戲已經快接近尾聲了,可是……”他偷看一眼程海蘭。

    程海蘭點頭示意郭導演直說,陳浩然看著郭導演問:“可是什麽?”

    郭導演說:“我們的資金又接濟不上了,劇組已經停機三天了……”

    陳浩然看了看程海蘭,又看了看郭導演,他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程海蘭硬著頭皮說:“到目前為止新世紀集團給劇組匯款兩千五百萬,北京春秋文化傳媒給劇組匯款四百五十萬,兩下加起來共計兩千九百五十萬。這兩千五百九五十萬每一筆錢都花得明明白白……”

    “我……我不是懷疑這錢花得有問題……”陳浩然對郭導演說:“郭導,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單獨跟程總商量一下。”

    郭導演站起身帶上門出去。陳浩然看著程海蘭拘謹地不知說什麽好。

    程海蘭看著陳浩然問:“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嗎?怎麽又不說話了?”

    陳浩然吞吞吐吐地:“我……我不知該怎麽說……”

    “我們倆又不是外人,有什麽不好說的?有什麽話就照直說,不會是集團裏又遇到什麽困難了吧?”

    “知我者還是海蘭姐啊!”陳浩然長歎一聲:“唉!這迴新世紀集團遇到的可不是一般的困難,很可能是滅頂之災!”

    程海蘭驚駭地看著陳浩然問:“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陳浩然麵色淒惶地:“有人動用近十億資金打壓拋售我們集團的股票,致使新世紀集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前所未有的困境?到底困難到什麽程度?”

    “宋三朝由於涉嫌貪汙受賄而被迫辭職,集團由於資金鏈斷裂而不得不變賣重要項目籌集資金……”

    “誣陷,這絕對是誣陷!要說宋三朝受賄打死我都不信,老宋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我也不相信老宋受賄,可是在他的銀行卡上確實查到了來曆不明的一百萬!”

    程海蘭起身煩躁不安地踱起步來:“知道是誰非要置新世紀集團於死地嗎?”

    “目前隻是猜測,還不知道是什麽人非要置我們於死地!這是最要命的,對手躲在暗處讓我們防不勝防!”陳浩然口頭上這麽說,內心裏卻想:“要置我們於死地的就是你弟弟程海良,可是我能告訴你嗎?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們畢竟是親姐弟,我不可能什麽都告訴你!”

    程海蘭站在窗前望著外麵陰沉沉的天空問:“那我們拍戲的資金怎麽辦?新世紀集團還拿得出來這筆錢嗎?”

    “這最後的一千多萬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你看你能不能跟劉總商量一下把發行費先打到劇組賬號上一部分?算投資也行,到時候在具體商談利潤分成,多給你們一部分都行。”

    “不可能!劉總這個人辦事我非常清楚,他辦事絕對是按照合同看到樣片後才付款。”

    陳浩然急得直搓手:“那怎麽辦?難道我們就坐以待斃不成?”

    “你就不能找商業上的合作夥伴籌一些款嗎?”

    “國內的這些商業合作夥伴又有幾個是靠得住的?當你風光無限的時候,他們可以爭先恐後地捧你的臭腳,一旦你落魄了,他們躲你還唯恐不及呢。這就是所謂的世態炎涼!”

    程海蘭突然激動地說:“新加坡大馬集團的張主席不是你過命的鐵哥們嗎?你為什麽不打電話向他求援?他肯定會幫你的!”

    “他肯定幫我沒問題!隻是東南亞金融危機已經讓他自顧不暇了,他哪裏還有能力幫助我呢?我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給他填堵。”

    程海蘭悻悻地:“看來隻有我親自去一趟香港了。”

    “去香港?你去香港幹什麽?”

    “我愛人他大哥是香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我想向他去借錢。這部戲我們無論如何都得拍好,否則,我們大家都得完蛋!”程海蘭說。

    14

    這天琴心接到一個叫司徒慕雪的女人打來的電話,那個女人在電話裏說她很願意接受關於試婚的采訪。晚上下班後琴心應邀來到北京三裏河酒吧。司徒慕雪談起的關於沒有性愛的婚姻的話題,讓她感到既興奮又驚訝。夜晚的酒吧裏處處是肆意縱情的紅男綠女,令人迷亂的音樂彌漫在房間四周。幽僻的角落裏,司徒慕雪憂鬱而端詳地坐在琴心的對麵,她像一個婦人一樣不時地輕輕攪拌幾下麵前的咖啡,淺淺地喝上一口,然後慢慢地放下杯子,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恬淡的笑容。琴心靜靜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隻見她穿著一件顏色素淡的休閑毛衣,很隨意地配著一條牛仔褲,臉上看不出化妝的痕跡。但是那張秀麗的臉依然是那麽楚楚動人,尤其那嫵媚的眼神就是女人見了都怦然心動。

    司徒慕雪淡淡地開口說道:“這種地方也許不適合我的身份,但是我就喜歡酒吧這樣的地方,這裏有熟悉的音樂、啤酒、咖啡,當然還有男人挑逗的目光。很多個夜晚我都幻想著有一場豔遇發生,但是我又恐懼地逃避,這就是那場沒有性愛的婚姻留給我的後遺症……”

    琴心好奇地打斷她:“沒有性愛的婚姻?司徒慕雪,我冒昧地問一句為什麽?這怎麽可能?兩個人為了愛走到了一起,怎麽會沒有性愛?何況你又這麽美麗漂亮、嫵媚動人呢?這其中的蹊蹺是什麽?”

    不時有男人走過來跟司徒慕雪打招唿,她輕輕揉揉地揮一揮手,不冷漠也不曖昧。司徒慕雪點燃一支煙淺淺地吸一口:“我和我的前夫肖陽是高中同學,他從那時起就對我特別好。可是我感覺他對我的好有點玄,要用心去體會才能悟出來。高中時學習很苦,來不及想得太多,我有些固執地相信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也許這就是愛吧,反正那時我是這樣認為的。後來我們在同一個城市讀大學。我們並不常見麵,肖陽總是很忙,或者說他讓我以為他很忙,但是每次的見麵都讓我感到很愉快,心情會好上幾天,然後他就像是有意疏遠我,等我覺得快要忘記他而投入新生活時,他又會突然來到我身邊。我不知道他到底愛不愛我,我迷茫極了。我對自己說,他在這個城市裏,這本身對我就是一種安慰。20歲生日那天,我沒指望他會來,可是很晚了他卻出現在我麵前。我不記得那天晚上他都對我說了些什麽,隻記得那天我迴到宿舍躺下後跟自己說:‘不管什麽情況,隻要她向我求婚,我就毫不猶豫地嫁給他,即使將來會後悔,在答應的那一刻也不要有片刻的猶豫!’可是他的周而複始若即若離使我變得多疑而敏感。我看過好多遍《飄》,我覺得自己就像郝思嘉一樣愛上了一個不能理解的人,做夢一樣地去愛,等到她了解了所愛的人時就不愛了。等到我了解了他時,我還會愛他嗎?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就一陣陣地疼痛……”她說著把快燃盡的煙頭在煙灰缸裏掐滅。司徒慕雪又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用力地唿出來,於是她的臉被濃濃的煙霧遮蔽了起來。

    琴心發現司徒慕雪的眼眶已經有些潮濕起來。

    司徒慕雪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淚水終究沒有掉下來,慢慢地幹涸了,她的表情重又恢複了平靜。司徒慕雪淺淺地喝口咖啡:“……後來我有了另一個男友,他熱烈地愛著我,為我做所有的事情,聽著我每一句有理或沒理的指責。我最受不了別人對我好,也便學著接受他關心他。看到一個人因為你的愛而歡欣鼓舞,這種感覺還是很不錯的。我們慢慢地有了一些身體上的接觸,開始我很抗拒,後來就慢慢地習慣了,甚至有些沉溺於這種愛撫。隻是在這當中我仍然有些機械,可能是愛與被感動是兩迴事吧?有一天我和男友發生很激烈的爭吵,肖陽趕過來陪我喝酒,但他卻不肯讓我喝,他搶著把我杯子裏的酒喝幹。我埋頭用手指在桌子上沾著酒胡亂地寫著字,抬頭時看見肖陽憐憫的目光,我心裏後悔得要命。肖陽握住我的手,我的眼淚流下來,滴在我和他的手上。然後他坐到我身邊輕輕地抱住我,這是我們認識好多年後第一次身體上的接觸……從那次接觸以後,我感覺我依然深愛著肖陽,於是我一狠心便和後來的男朋友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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