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飯店包房裏。宋三朝已經喝得半醉,他指著程海蘭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怎麽也想不到,我們一向賢慧善良、嫉惡如仇的程總竟然也幹起助紂為虐的事情來了。”

    程海蘭疑惑不解地問:“老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海蘭,你一向不說假話,坦白地說你在伊凡當房地產公司副總的事情上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

    “伊凡當房地產公司副總是董事會的決定,跟我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你看出我有什麽問題?我的大諸葛,這次啟用伊凡不一定就失街亭。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這次啟用伊凡你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難道董事會都錯了?大家都有問題?一開始伊凡和董事長戀愛結婚,你上躥下跳極力反對 。一個孤男一個寡女,他們組成一個家庭成為夫妻有什麽錯?現在伊凡當副總你又造謠生事、百般詆毀,我倒要問問你安的什麽心?伊凡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老宋,咱們今天把話說明了,伊凡一旦出現什麽閃腰差氣,那肯定是你搞的鬼!”說完她把錢排到桌子上:“少賠!”拂袖而去。

    12

    碧海雲天商住區土地拍賣在國際大飯店如期舉行,一時間省裏及寧海市的房地產開發商全都雲集於此。停車場上各種好車比比皆是。

    高聳入雲的國際大飯店在燦爛的陽光下散射著詭異的光輝,讓人感到無比的振奮與恐懼。會議室裏碧海雲天商住區土地拍賣會在緊張激烈地進行,房地產開發商們紛紛舉牌。拍賣師在喊價:“一億六千萬一次,還有沒有人出價?”

    張維山神色異常緊張,坐在他身邊的陳大壯卻麵不改色。

    卓嘉誠示意身邊的工作人員舉牌,工作人員舉牌喊價:“一億六千二百萬!”

    拍賣師:“一億六千二百萬一次,一億六千二百萬……”

    伊凡示意工作人員舉牌,隨即報出:“一億六千三百萬!”

    陳大壯憤怒地看了一眼伊凡,用胳膊肘通了一下身旁的張維山。張維山雙手哆嗦著舉牌喊價:“一億六……一億六千五百萬!”

    拍賣師:“0185號喊出了一億六千五百萬,還有沒有人出價?”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人們都全神貫注地看著拍賣師。

    拍賣師:“還有沒有人出價?一億六千五百萬一次,一億六千五百萬兩次……”

    會議室裏仍然一片寂靜,沒有人在喊價。

    拍賣師:“一億六千五百萬三次,成交!”

    隨著拍賣師手中的拍賣槌落下,碧海雲天商住區的土地拍賣也一錘定音!

    13

    伊凡父母家臥室裏床上堆著許多小孩子的衣服和自製的玩具手槍,伊母看著這些東西暗自神傷。伊父推門走進來。

    伊父來到老伴身邊關心地說:“我說老婆子啊,你就別一個人在這傷心落淚了。對咱們那個兒子我們已經盡心盡力了,實在找不到我們又有啥辦法?”

    伊母抬起頭看著伊父說:“老頭子啊,我覺得咱們兒子狗剩還活著,我一定得找到他,要不我就是死了都閉不上眼睛。”她說著又落下淚來。

    “好好好,我們去找。可是我們到哪裏去找呢?”

    “當年你把咱兒子弄丟的地界你還知道不?我們就到那地方去等,說不定就能等到。”

    “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年丟孩子的地方早就認不出來了,聽說那地方蓋起了大醫院……”

    伊母生氣地打斷老伴的話:“我不管,反正我要去找兒子!”她站起身來抬腿往外就走。

    伊父緊跟著往外走:“好好好,我們去找兒子。”

    14

    國際大飯店門口很多媒體記者蜂擁而上要采訪陳大壯,張維山和陳大壯分開眾人拂袖而去。卓嘉誠看著陳大壯憤怒而去的樣子,臉上露出一絲奸佞的微笑。陳大壯臨上車的一刹那向走出大飯店的伊凡投去恨恨的一瞥,然後坐進車裏用力關上車門。司機開著車離去。

    小轎車裏張維山憤憤不平地發著牢騷:“伊凡這個臭婊子,真要把咱們往死裏整啊!他陳浩然到底還是不是你哥哥?別人抬價沒什麽好說的,可他陳浩然說什麽也不應該呀!”

    “你別磨叨了行不行?我沒他這個哥哥!”陳大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15

    一輛公共汽車在附屬醫院站點停下,伊凡父母隨著下車的人流走出來。又一波上車的人流一擁而上,伊凡父母被擠得搖搖晃晃。

    老兩口好不容易擠出上車下車的人流,伊母坐到馬路牙子上看著馬路兩邊嶙次節比的高樓大廈喘著粗氣問:“老頭子啊,你沒記錯地方吧?”

    “沒錯,就是這個地方。以前這裏都是土坯房,就對麵醫院那兒有一個樓。” 伊父指著附屬醫院高大的住院樓說:“記得當時有這樣一句順口溜形容寧海:一條馬路一個猴,一個警察一個樓。那時候的寧海地區就一條馬路,動物園裏也就一個猴;整個寧海市就一個警察站崗,全寧海市也就附屬醫院這麽一個樓。那天我就是帶著咱兒子狗剩在這附近給你買吃的,我一迴身他就不見了。我記得很清楚,出醫院西門沒多遠。現在變化可真是太大了!”

    伊母站起身來:“走,我們到醫院後麵去看看還有沒有家屬區。”

    老兩口相互攙扶著橫穿馬路。

    寧海市附屬醫院家屬區是依山而建,有的地方距下麵平地有十幾丈高。伊凡父母地在附屬醫院家屬區裏走著,老兩口邊走邊停下來喝口水歇著,此時家屬區裏人不是很多。有兩三個老頭老太太在散步遛狗,還有一兩個買菜或出入的行人路過。

    伊父攔住了一個遛狗的老太太愣頭愣腦地問:“你聽說過從前有人揀到過孩子嗎?一個男孩子。原來你們醫院家屬區還都是平房呢。”

    老太太驚疑地看著伊父說:“我們家搬來的時候這裏都建成了樓房,你說的那是什麽年代的事情啊?”

    伊父說:“四十多年前……好像是六十年代吧……”

    “六十年代我們家還沒進城呢,那我可不知道。” 老太太說完牽著狗走了。

    又一個老頭推著自行車走過來,伊母上前攔住了老頭。

    伊母熱情地問:“這位大兄弟,我想問一下你是這裏的老住戶嗎?”

    老頭推著自行車停下來:“對,我們家是這裏的坐地戶,解放前就住在這裏。我也是前些年剛從醫院退休的。”伊母高興地說:“大兄弟,我向你打聽個事情行不?”老頭熱心地說:“沒什麽不行的,隻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訴你。”伊母說:“太謝謝了,大兄弟。是這樣,四十多年前我們一家三口子到市裏來看病,就在醫院附近把兒子給弄丟了,我們想打聽打聽孩子的下落。”

    老頭看著伊母問:“那你們還記得是在哪兒丟孩子的嗎?”伊母搖著頭:“當時我們家老頭子從醫院出來給我買吃的,一轉身就把孩子給弄丟了,是個男孩子……”老頭看看伊母為難地:“唉喲,這可就不好說了。”

    伊父也上前懇求地說:“大兄弟,你就幫忙想想,麻煩你了!”

    “謝謝大兄弟了,就麻煩你幫忙想想,當年聽沒聽說過誰家揀過孩子?要不我就是死了都閉不上眼。”伊母說著眼圈都紅了。

    老頭努力迴想著:“我記得好像是六十年代初,對了,剛過了三年困難時期。老程家,對,就是我們醫院的程副院長老伴好像揀過一個孩子,那男孩當時也就五、六歲,當時在醫院裏還轟動一時呢。”伊父激動地:“你說得很對,我兒子狗剩丟的時候剛好六歲。”伊母高興地問:“那你們程副院長他們家還在這兒住嗎?”

    老頭搖搖頭:“我們程副院長是個抗戰老幹部,九十年代初就作古了。”伊母緊張地看著老頭問:“那他兒女們還在這裏住嗎?”老頭說:“自從老兩口死了以後,他的兒女們就一個個地搬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搬到哪裏去住了。”

    伊母非常失望地:“原來這樣啊……”

    伊父問:“那你知道你們程副院長撿到的那個孩子後來怎麽樣了?”

    老頭說:“那個孩子到了我們程副院長家可是享福了,老倆口拿他就跟親兒子似的,不但讓他好吃好穿還供他上了大學。”

    伊父滿懷希望地:“那你知道他大學畢業後在哪個單位工作嗎?”

    老頭搖著頭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遠處傳來一個老婦人的喊聲:“老頭子啊,你還在那裏磨蹭個啥?孫子等你帶他出去玩呢,快點迴來,孫子都等急了。”

    老頭著自行車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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