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賈春傑正在家裏津津有味地看意大利甲級足球聯賽。對球星們的精彩,賈春傑表演時而鼓掌,時而扼腕歎息……

    書房裏陶玲玲端坐在電腦前,她聚精會神地瀏覽著網上琴心發表的文章——

    最近一段時間讀完了陸幼青的《死亡日記》,我的心情既抑鬱又感動。或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陸幼青的文筆卻也著實道出了許多人埋藏在心底而又無法付諸於語言的心聲,或許活著的人感悟能力不如他深刻。所以陸幼青的死才有如此的影響力,真的很替他惋惜!生命的意義體現在不同人身上,便有所不同。我非常欣賞他的那份勇敢和麵對死亡的樂觀心態,以及他超乎尋常的忍耐力,不是每個人麵對死亡都能如此的從容。他走完了不算很長的人生,但他的人生是有個性的人生。他能從自我的認識中提出精華的人生目標,唯有如此在進入生命的倒計時時他才能不盲目不急躁,甚至悲觀的心情也能如此穩健的把握和控製,以至於親自用心去選擇自己的墓地,並用他活著的標準去衡量自己死後的審美觀……

    北京琴心家裏琴心坐在電腦前邊敲打鍵盤邊擦著眼淚,她的眼睛紅腫得像個爛桃子。琴心飛快地打擊著電腦鍵盤——

    但是到了墓地的那一刻,陸幼青也感受到了那種說不清的複雜情感和無法感受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悲哀。看到這裏我不由得潸然淚下,我內心裏也產生了一種無法訴說的深度悲哀。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就在於人能夠表達出來某種複雜的情感或思想。陸幼青在掌聲未響起來的時候就先謝幕了,而我在自己大幕合攏之前給予他短暫而輝煌的人生一個肯定的評價。願他的靈魂可以安息,願他的精神可以再度超脫!小艾,人不能總是生活在過去的陰影裏,如果有時間你可以……

    寫字台邊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琴心轉過身去接電話。盡量平和地說:“喂,你好!”

    電話裏傳來姐姐的聲音:“是欣欣嗎?我是姐姐,你最近一切都好嗎?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不給家裏來電話?媽媽讓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可是家裏單位都找不到你,我們都好擔心你,媽媽說明天要去北京看你……”

    琴心非常感動哽咽地說:“姐,我一切都好,告訴媽媽不用為我擔心。我最近真的很忙就不用讓她來北京了,我這段時間老出差。”

    “咱媽的脾氣你又是不是不知道,誰能攔擋得了她呀?媽說她不能這樣看著你老是一個人獨身,要不她就是死了也閉不上眼!”琴心姐姐說。

    賈春傑家裏陶玲玲很長時間看不到琴心繼續往下寫,她心裏不由地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擔憂。陶玲玲從包裏翻出通訊本查找琴心的電話,她一頁一頁地翻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琴心家裏和手機號碼。陶玲玲拿起電腦旁邊的電話撥打琴心的手機,可是琴心的手機已經關機;陶玲玲又撥打琴心家裏的電話,琴心家裏的電話又總是占線。

    掛斷電話琴心被一種深深的孤獨和悲哀籠罩著,她任憑痛苦的淚水在臉上放縱奔流。琴心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在心裏痛苦地說:在這個世界上最理解我疼愛我的人就是給予我生命的母親了,很慚愧又讓她為我掛心了。哎,什麽時候才能讓她老人家從心裏為我高興一次,不會再讓我們母女有著一種扯心的痛楚呢?

    琴心拿起寫字台上鑲著母親照片的鏡框,她撫摸著照片上的母親就像在撫摸著母親那慈祥的臉。她忍不住地哭著說:“媽媽,我想迴家,我想有個家!可是你知道嗎?找家的感覺讓我悵然若失,而且那種感覺讓我有一種痛徹骨髓的悲哀!媽媽,現在對於我來說隻有收起那種尷尬的心情,在艱難坎坷的情路上繼續獨行,因為緣分可遇而不可求……”

    琴心關掉電腦準備去睡覺,還沒等她站起身寫字台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琴心猶豫了一下不情願地拿起了電話:“喂,哪位?”

    電話裏傳來陶玲玲的聲音:“是琴心記者嗎?我是陶玲玲啊,今天晚上我看了你網上的文章不知為什麽心裏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衝動和擔憂,尤其是你停下不寫後我的擔心就更加強烈,我生怕你會出什麽事情。琴記者,你挺好的吧?”

    琴心很受感動:“玲玲姐,謝謝你。我挺好的。”

    “琴記者,自從上次那件事後我就覺得我們好象是相識了好多年的老朋友,或者說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我很想跟你姐妹相稱,不知你是否同意?”

    琴心高興得直點頭:“當然同意,我好想有一個你這樣的姐姐。”

    “琴心妹妹,你以後有什麽事情直接跟姐姐說,我一定會盡力幫助你。”

    2

    一隻湯勺伸進一個陶瓷湯盆,舀出一勺小米綠豆粥。馬妻把一碗粥放到馬春林麵前,桌子上擺著雞蛋餅和幾盤小菜。

    馬春林和兒子在悶聲不響地吃著早飯。

    馬妻喝一口粥把碗放到桌子上看一眼馬春林說:“聽我們單位的同事說陳浩然要跟伊凡結婚了?是不是有這麽迴事兒?”

    “陳浩然結不結婚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吃飯!”

    馬妻有些不高興地:“哎我說你這個人什麽態度?陳浩然結婚怎麽跟我們沒關係?陳浩然要是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你姐不就跟陳浩然沒戲了嗎?那可是你親姐呀,咱們不能不管她死活吧?”

    馬春林瞪一眼老婆:“我們怎麽就不管她死活了?再說了陳浩然就是不跟別的女人結婚,你還指望他們倆會複婚嗎?絕對不可能!”

    “我聽說伊凡當過歌舞廳小姐,還跟一個什麽男人有過不正當關係。你最好勸勸陳浩然不要跟這樣的女人結婚,他不會幸福的。”

    “陳浩然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聽得進去別人勸的嗎?我可警告你千萬不要摻乎這件事情!”她放下碗筷起身離去。

    3

    馬春華得知陳浩然要跟伊凡結婚的消息,她闖進伊凡的辦公室就憤怒地破口大罵。

    “大姐,你千萬不要這樣,有話咱們好好說。”伊凡端起茶杯來到熱水機前泡一杯茶遞給馬春華:“大姐,你喝口水。”

    馬春華看都不看伊凡仍然大罵不止:“你個騷狐狸精!我告訴你,陳浩然是我的男人,你趁早離他遠點,要不老娘非撕爛了你不可!”

    歐陽秘書聞訊進來勸架:“馬姐你千萬不要這樣,有什麽話好好說。這樣大吵大罵的影響不好,馬姐不要這樣好不好?”

    馬春華氣勢洶洶地:“我才不管影響不好,這個騷狐狸精勾引男人影響就好了?一邊站著去,誰要敢管這個閑事,老娘讓她吃不了兜著走!”她一撲楞差點把歐陽秘書推倒在地。

    聽到爭吵聲很多職員都出來看熱鬧,人們在背後竊竊私語地議論著。

    其中一個男職員:“正宮娘娘和西宮娘娘打起來了,這迴可有好熱鬧看了。”

    一個中年女人:“像伊凡這種女人就欠揍,要我是馬春華上去就揍她個狗娘養的!敢勾引男人,我非撕爛了她個騷貨不可!”

    一個小夥子:“祝大姐真是個母老虎,哪個男人要是娶了你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要不你怎麽就嫁不出去呢?!”

    姓祝的女人被同事接了短處頓時狂叫著追打那個小夥子,小夥子連忙順著樓梯走廊往外跑。邊走邊打電話的程海蘭差點被小夥子撞倒,程海蘭厲聲喝道:“怎麽迴事兒?跑什麽跑?”

    小夥子猛地站住看著身後追來的祝姐支吾道:“那個……噢,沒什麽……”

    程海蘭狐疑地看著小夥子說:“沒什麽?沒什麽,你瞎跑什麽?”

    祝姐瞪一眼小夥子支吾著說:“哦,是這樣——董事長的前妻來公司裏鬧了,我和小李急著去找你匯報呢。”

    程海蘭一驚:“什麽?馬春華來公司裏鬧了?”她快步向伊凡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裏伊凡忍無可忍地爭辯道:“大姐,你不要一口一個狐狸精地罵人好不好?誰勾引你男人了?你要明白陳浩然早就跟你離婚了,我跟陳浩然現在是自由戀愛……”

    馬春華頓時火冒三丈:“戀你媽個屁!”她說著抄起桌子上的滾燙茶水猛地潑到伊凡的臉上:“我讓你媽的戀,老娘今天就毀了你的容!”

    伊凡見勢不妙趕緊躲閃,熱水潑到了伊凡的脖子上和肩膀上。伊凡頓時一聲尖叫地大哭起來。馬春華依舊大罵不知:“你個騷狐狸精,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臉?我讓你勾引男人!”她說著上前抓撓伊凡的臉。伊凡邊哭邊躲閃著。

    程海蘭來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口對看熱鬧的人們訓斥道:“看什麽看?還不趕緊迴去上班!”她走進辦公室對抓著伊凡頭發廝打的馬春華喝道:“馬春華,你這是幹什麽?趕緊放手!”

    馬春華撕扯著伊凡的頭發拳打腳踢,伊凡強忍著並不還手。

    程海蘭上前拉扯馬春華並大聲喊道:“馬春華,你趕緊住手!”

    馬春華憤怒地:“我就是要打死這個狐狸精,你們誰也管不著!”

    “馬春華,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是董事會成員就沒人管得了你,如果你在公司裏胡鬧我就報警讓警察來抓你!”程海蘭轉頭對站在一旁發愣的歐陽秘書說:“歐陽,趕緊帶伊凡去醫院看病!”

    “我看你們誰敢放這個狐狸精走,我就跟他拚命!”馬春華橫葫蘆著不讓伊凡走。

    程海蘭對趕來的保安命令道:“你們四個趕緊把這個女人帶走!”

    馬春華張牙舞爪地:“我看你們誰敢來動我,老娘就跟他玩命!”

    四個保安看看馬春華,又看看程海蘭不敢動手。

    程海蘭威嚴地:“你們趕緊把她帶走,出了事情一切由我負責!”

    四個保安上前動手來拉馬春華,馬春華掙紮反抗但最終不是保安的對手。四個保安好不容易才把大喊大叫的馬春華帶走。

    程海蘭對離去的保安說:“把她帶到馬總的辦公室去。”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馬總嗎?我是程海蘭啊,你姐又到公司裏來鬧了,我讓保安帶她到你辦公室去了。你趕緊迴來吧。”

    歐陽秘書攙扶著受傷哭泣的伊凡走出辦公室。

    來到馬春林辦公室裏,馬春華就像個潑婦一樣跟四個保安又打又鬧,四個保安不是鼻青臉腫就是胳膊被撓破了皮。四個保安非常狼狽。

    馬春林推門進來厲聲喝道:“誰讓你們這樣對待到我姐姐的,你們趕緊放開!”

    四個保安趕緊放開馬春華,其中一個年長的保安解釋道:“馬總,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們也是在執行程總的命令。”

    馬春華撲到馬春林懷裏大聲哭訴道:“我的好弟弟呀,他們和起夥來欺負你姐姐,你可千萬要為我作主啊!……”

    馬春林對四個保安說:“你們走吧!”

    四個保安轉身離去。馬春林扶著馬春華在沙發上坐下不高興地問道:“姐,你怎麽又到公司裏來鬧了?”

    馬春華邊哭邊說:“聽說陳浩然要跟那個小狐狸精結婚了,我實在受不了!陳浩然是我的,我就是不能同意他們結婚!……”

    馬春林苦口婆心地:“姐你怎麽就那樣死心眼呢?都跟你說多少次了,陳浩然已經和你離婚了,人家結不結婚跟你沒關係。姐,這天底下好男人有的是,咱不要在陳浩然一棵樹上吊死好不好?姐,聽話,乖!”

    “不,陳浩然是我的,我不能沒有陳浩然!……”

    馬春林生氣地站起身,威嚴地說道:“姐,我再跟你最後說一遍:陳浩然已經跟你離婚了,你要是再總是糾纏著陳浩然,我不但不管你,而且我還會把你送到精神病醫院去!”

    馬春華害怕地:“不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醫院去!聽話,我聽話還不行嗎?”

    馬春林看著孤獨無助的姐姐既心疼又氣憤,她語音悲涼地勸慰著說:“姐,聽話,咱們迴家。聽話,咱們迴家……”

    馬春華哽咽著說:“迴家,我迴家……”

    馬春林攙扶著姐姐步履沉重地走出辦公室。

    4

    醫院治療室裏護士正在給伊凡處理燙傷,伊凡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歐陽秘書拿出手機發現是陳浩拿打來的電話,她把手機拿給伊凡說:“董事長打來的電話,你接不接?”

    伊凡痛苦地搖搖頭:“不接。”

    護士處理完燙傷對伊凡說:“你傷得不輕,最好能住院觀察幾天。”

    伊凡說:“謝謝護士,能不能給我開點藥帶迴去?”

    護士把用過的藥棉放到托盤裏:“醫生都已經開好了藥方,你如果不住院按方子抓藥就行了。”

    歐陽秘書攙扶著伊凡向治療室外走去。陳浩然不斷地打來電話,伊凡把手機攥在手裏不但不接,而且還把手機關了。

    歐陽秘書邊走邊不解地問:“為什麽不接董事長的電話?”

    “他知道我受傷心裏會難過的,我不能讓他傷心難過。”伊凡說。

    “可是你受傷的事情他早晚會知道的。”

    “能讓他晚知道點就晚知道點。”

    “我真是不懂你。”歐陽秘書疑惑地搖搖頭,然後問道:“你去哪裏?”

    “送我迴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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