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地方。


    臨溪環顧四周,確定自己沒有來過這裏並且暫時沒有危險後,低頭打量自己。


    纖細修長的手腳還帶著稚氣的輪廓,攤開的手掌不過成人一半大小,把額前的劉海拉到眼前,雪白的發絲纏繞在指尖……


    種種跡象說明,她現在是沒有被詛咒的模樣。


    好討厭,還以為做夢的話,就能恢複成十九歲的模樣了呢。


    白發的小姑娘麵色不變,心裏有些鬱悶。


    雖然當初為了複活哥哥,她毫不猶豫地把“命”寄宿在自己身上,任由它吞吃自己的“時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過半年功夫就從將要到桃李年華的十九歲一路變小到豆蔻少女,也沒有絲毫的後悔,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會不喜歡自己真實的模樣。


    ——別的不說,自己十九歲的時候正常狀態下絕對能暴打風宇不解釋!


    想到自己某個應該已經化作宇宙中的星星的竹馬同學,白發的小姑娘麵無表情地鼓起了臉頰。


    ——雖然到東京的時候她已經因為“命”的作用變得才十四五歲大,實力也打了折扣,但這並不是風宇把她當玻璃娃娃一樣、規定她一定要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活動、一旦稍微有離開他視野的傾向就立刻跟上來打死都甩不掉的理由!


    就算東京是血族大本營,她十五歲的時候實力也已經遠超大部分同齡獵命師了好嗎!就算實力打了折扣,所謂的牙丸組“十一豺”也不可能對她產生威脅好嗎!就算當時有血族那個叫什麽阿不思的女人在晃悠著找獵命師的麻煩……好吧,十五歲的她確實打不過牙丸阿不思,但要從她手裏逃跑卻不是難事,所以風宇那個性格惡劣的家夥果然隻是想看她生氣的樣子才盯她盯那麽緊的吧?!


    時隔數月(或者說一年多?她不太確定,這個遊戲裏的時間真是太混亂了)才想到這一點,臨溪扼腕:那時候自己簡直整個人都自閉了,腦子裏除了殺了徐福就是尋找足夠的“時間”來複活哥哥,不然這麽簡單的道理不可能現在才想明白。


    但是……


    臨溪有些困惑地抬起頭來,為什麽自己會忽然想到那個不省心的家夥?


    “臨溪,你在發什麽呆?”


    屬於青年人的聲音傳來,是她從未聽過的音色,臨溪朝聲源處看去,愣了一下。


    大概二十歲模樣的俊秀青年正站在桃花樹下,頭頂壓下的桃花枝橫在他額前,粉嫩的桃花開著正豔,但這卻不能為他添上一絲的溫暖——這青年麵色冰冷,眉心微蹙,冷若冰霜。


    仔細看,可以看到他眼裏有些微困惑——正應了他話裏的疑問。


    臨溪:……你誰啊?


    當然這麽沒眼色的話她不會說出來,隻是現在也著實摸不清狀況,所以最後她隻是搖了搖頭:“我沒事。”


    然而那青年看起來並沒有因為她這句話而放心,似是因什麽遲疑了一下,道:“前麵便是琴川了。”


    琴川……


    陌生的地名讓臨溪心下皺眉,自己不會是在睡覺的時候又被係統丟到其他世界去了吧?


    以係統一貫的坑爹性來說,這種可能性真的不低……


    不過自己現在並沒有能夠觸發許願卡類的條件啊……臨溪腦中思考不斷的時候,那青年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來。


    這時候臨溪才發現,這素不相識的青年雖然一身氣場冷漠如霜,但眼底卻含著淡淡的關心,讓人知曉這青年並不如其表麵上那樣拒人於千裏之外。


    剛剛他提到了琴川,聽著像是個地名,結合他們此時正處於某個荒郊野外的事實……這青年的意思,難道是前麵就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所以再堅持一下?


    如果對方確實是這個意思的話……麵冷心熱,臨溪下了個判斷。


    不過這依然不能改變她並不認識眼前青年的事實。


    等她抬起頭來,想開口問些事的時候,那青年已經走出桃花樹的蔭庇,站在她身側了。失去了桃枝遮掩,臨溪看到這青年眉心竟有一粒豔紅至極的朱砂痣。


    而就在她看清楚這青年的全貌時,她忽然醒了過來。


    趴在湖景石上的人魚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坐在一旁的湖景石上的蓋勒特把視線從手裏的書籍上移開,微笑著問道。


    “我……睡著了?”臨溪撐起身來,按了按太陽穴,有些不解地問道。


    “嗯,睡了十來分鍾……做夢了?”


    臨溪點點頭,思緒還停留在那個站在桃花下依然不掩俊秀之色的青年身上:“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他到底是誰呢?


    “哦?”蓋勒特微微揚了揚眉毛,“雖然時間很短,不過也很稀罕了。”


    “嗯?”臨溪不解地看向一代魔王。


    後者晃了晃手上的書籍:“人魚是不會做夢的。”他微笑道,“它們隻會在睡眠中看到未來。”


    臨溪:“……雖然我現在的外表很像童話裏的美人魚,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會擁有人魚的特質吧?”比如說,夢見這種極為罕見的能力……如果中個詛咒就能擁有遊戲裏要求極端苛刻的預言類能力,大把大把的玩家願意讓自己的debuff欄天天掛一堆五顏六色的圖標。


    “我倒覺得很有可能。”蓋勒特從湖景石上下來,伸手摸了摸那條在陽光下仿佛是黃金雕鑄而成的金色魚尾——的尾鰭,以及靠近尾鰭處的鱗片。


    他的指尖釋放出淺淺的黑色光暈,這光暈擴散開來,卻在碰觸到金色鱗片的瞬間,變作遇到了陽光後的白雪一樣消融殆盡。


    “僅次於遠古龍族——請注意是遠古龍族而不是現在的那些什麽匈牙利樹蜂——的抗魔性,強悍的物理攻擊力,”這點可以參考被一尾巴甩飛、同樣有極強物抗能力的人狼同學,“這些都是人魚一族的特征——雖然暫時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繼普通係動物之後,你的詛咒隨機對象已經轉移到了魔法生物上了。”


    他收迴手,目光在整條魚尾上掃過,心裏有些遺憾不能測試看看其他部位鱗片的抗魔性,麵上卻依然帶著微笑:“或許我明天起來,可以看到一隻大地之熊出現在我的莊園裏?”


    他剛剛觸碰的地方,如果換算成人類的下肢,就是腳尖部分。雖然那長長的魚尾上其他部分的鱗片所擁有的抗魔性會更高,測試時產生的效果也更明顯,但是……


    哪怕隻是可能性,退役了的魔王大人也不希望自己頭上被按上騷擾女性的名頭。


    尤其是被騷擾對象正介於少女和女童之間的尷尬年齡,很有可能讓這個罪名更上一層樓直接進化成“猥褻幼童”。


    ——不管是哪一種,一代魔王衷心希望這個詞永遠都不要和自己的名頭聯係在一起,老魔王的稱號已經足夠了。


    “可我記得巫師界的人魚……和我長得不太一樣啊?”臨溪比劃了一下,“普通人的童話中的美人魚和上次你給我看的那本神奇生物書籍中記載的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生物。”


    “深海美人魚和湖泊人魚是兩個種族,準確的來說,湖泊人魚算是亞種。這兩者的關係就像遠古巨龍不會承認現代龍族和他們的地位相當一樣。”蓋勒特直起身來,手指輕點,盛滿了白色蜜果和冬果的精巧竹籃出現在他所指的湖景石上,“嚐嚐看?”


    臨溪從善如流,拿過一個冬果,這白色果皮上海微微泛著青色,從她看的書籍介紹來說,這是恰好成熟的標誌:“深海美人魚……應該是食肉的吧?我不覺得海底會有這樣的魔法植物存在呢!”為什麽到她這裏就變成素食動物了?


    “大概是因為之前莊園裏提供的是河魚,而深海美人魚習慣於海魚口味的緣故吧?”已經從家養小精靈及這湖泊中(被揍得可憐兮兮)的魔法生物口中得知某條小人魚嫌棄河魚口味的消息,蓋勒特好笑地看著麵前的白發金尾小人魚小口小口地咬著冬果。


    聯想到曾經見過的湖泊人魚張開滿是尖牙的利嘴用力撕咬大魚的進食模樣,再對比麵前的小人魚秀氣的進餐習性……


    他再一次確定,深海美人魚和湖泊人魚是兩個不同的種族。


    下次推動魔法部重新劃分這兩個種族吧,總是被認作和湖泊人魚差不多的生物,深海美人魚而已夠憋屈的。


    我們可不能因為人家一直呆在深海裏不上來,就這麽欺負人家,對吧?


    如此想道,一代魔王微笑著在午餐時間定下了聖徒近期需要忙碌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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