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臨溪眯起眼睛,用屬於優秀獵命師的敏銳雙眼看透了眼前少年的身體。


    在她的眼裏,其他一切背景都自然淡化,隻餘下一個金橙色的人形。


    在這個人形的內部,力量流轉不停,仿佛自成一體。而在人形的中央,也就是金橙色最為集中的地方,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占據其中。這份力量絲毫不流於表,哪怕是薑臨溪,之前也未曾察覺分毫,仿佛是被什麽給抑製住了一樣。


    除此之外,“心有靈犀”命格的能量已牢牢抓住納茲的體竅……不,她同樣看到,屬於納茲本人的精神氣魄也死命地吸住“心有靈犀”。


    一人一命,嵌合度……隻能讓人想到完美這個詞。


    如果僅僅隻是這樣,以薑臨溪天才般的獵命能力,雖然一時半會拿不走,但花點功夫,還是可以辦到的。


    問題是,“心有靈犀”正在被煉化。


    “煉化?”


    小女孩點點頭,仔細地看著納茲,那種好像在看什麽史前滅種生物的眼神讓後者極其不自在——雖然薑臨溪本人沒有絲毫自覺。


    “我們獵命師裏,有一種特殊的人才,叫做煉命師,能夠將命格煉化。打破命格的既定形式,讓其化作純粹的能量。一百年份的命格,就是一百年的能量。現在的‘心有靈犀’就是這樣,它大部分的‘框架’都已經被煉化、融化,隻餘下一些獨有的效用存在。這就好像是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沒有融化的時候當然好拿走,但是現在兩個已經融化在了一起,就算我再天才也辦不到啊!”


    “而且所有命格的目標都是修成正果變成真正的生命,因此對於‘煉化’這種事極其抗拒,煉命師的煉命過程一向都是兇險萬分,兇悍的更會奪舍煉命師本人……咳咳”察覺到自己離題了,薑臨溪連忙咳嗽幾聲,拉迴話題,“照理來說,‘心有靈犀’在察覺到自己被煉化的時候,應該想方設法鬆開你的體竅才對啊……”


    在她的眼裏,“心有靈犀”即使快被煉化得失去了自我,也仍然是死死抓著納茲的體竅不放,這就像是有人明知道眼前的食物有毒,卻還高高興興地吞下肚去一樣讓人無法理解。


    薑臨溪這樣解釋道,還是拿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納茲:“真是奇怪……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就算薑臨溪把納茲看出朵花來,她也看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最後不了了之。


    得知命格正在自己體內融化的納茲已經不知道做什麽表情好了。


    “沒事,這反而對你有好處,平白得了許多能量,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啊!”薑臨溪一臉“真是碰著了狗屎運”的表情,把那麽個超稀有的“心有靈犀”說得像江湖騙士賣的“十全大補丸”。


    接著四人稍稍換了下各自得到的信息,薑臨溪得知其他三人之所以是同時來,是因為預先讓人工精靈留意了她的出現——那三人蘇醒過後,並沒有如薑臨溪那般被強製送到一個新的世界裏置辦停留的相關事情,所以在“初心之戒”變成人工精靈之後,就互相見麵了。


    因此,這三人在此地停留的時間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沒聊多久,他們就要離開了。


    離開前,納茲把那張“深藏心中的願望”的許願卡交還給了薑臨溪:“我們離開那個世界之後,這張卡沒有消失……”


    薑臨溪想想反正都不在那個世界了,收著也就收著,於是接過了。


    三道光後,三人消失,薑臨溪唿了口氣,轉頭就對上了幽怨的貓眼。


    “……”


    小女孩舉手投降:“我……我再去獵個‘心有靈犀’給好不好?”


    迎麵而來一貓爪。


    “喵!”你以為心有靈犀是大白菜嗎喵!


    “嗚哇不要這樣嘛有事好商量啊!”


    最後薑臨溪頂著左三道貓爪右兩口貓牙印的花臉,和自家靈貓簽下“喪權辱國之獵命條約”,約定必須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裏獵到兩個稀有的命格才行。


    “不過警長……你現在體內隻有一個空竅啊,多出來的那個放哪裏?”


    “喵?喵!”


    “……說的也是,是該把‘不知火’煉化掉了。”


    這麽一打岔,薑臨溪也不在意之前的c級能力卡獎勵了,橫豎還有三個月,總有時間去問米米,倒是“煉命”這一行動,得快點開始了。


    “你的意思是,為你辦好在日本的戶籍相關問題,這就是這一次的報酬?”


    坐在沙發對麵的小女孩點點頭:“是啊,你可以去調查,然後你會發現我就好像是憑空出現一樣。雖然我是天朝人,但是你去那邊查一下就會發現查無此人,找不到任何能和我對應上的資料。”


    “準確地說,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找不到我的資料,我是切切實實的‘黑戶’,連出生證明都沒有。”薑臨溪攤攤手,“所以要拜托你給我弄個完善的身份證明啦!”


    宮崎耀司挑了挑眉:“我可不認為,我的性命就值這麽點東西。”


    薑臨溪不輕不重地迴擊:“但我認為值,就可以了。”


    “……”似乎被她的迴答噎到,宮崎耀司罕見地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稍稍思考了一下,才說,“……那你先住這裏吧,我想你也應該沒有落腳點才對。資料準備齊全了我就給你。”


    這倒是不錯,雖然掛著“隱藏性角色”或者“信牢”就能解決這些問題,但是……既然有人幫忙解決,那自然是最好的。


    薑臨溪愉快地點點頭:“那麽,接下來的日子,請多指教……是這麽說吧?”


    雖然現在是有吃有住,但是某位本世界唯一的獵命師的日子也不是特別好過。


    每天對著自家靈貓哀怨如深閨怨女的背影,薑臨溪深深扶額歎息自己當年到底是有多鬼迷心竅才會把這隻貓從貓媽媽的懷裏拎出來啊……


    “算我敗給你了!”薑臨溪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和隻貓計較,“說吧,你找到了什麽?沒目標的話我也沒辦法啊!”


    “喵!”警長得意地喵了一聲,輕輕一躍,就到了薑臨溪麵前的沙發茶幾上,在家養傷的宮崎耀司好奇地看著這一人一貓。


    這小女孩和她的貓之間的互動從來沒隱瞞過他,所以他多多少少知道了點關於薑臨溪的事,了解她是一名獵命師,但是更多的事就不知道了。


    薑臨溪倒是很少給他解釋相關名詞,所以一切都得靠宮崎耀司自己聯係前後慢慢思索。加上身為正常人類的一員,宮崎耀司是既沒有養過貓也沒有學過什麽貓語,人和貓之間的對話連同其內的專有詞語都隻能靠自己去猜了。


    幸而智商不低,多多少少猜對了。他連蒙帶猜地知道了這貓似乎最近是在和她鬧別扭,究其原因……似乎是某個很稀有的命格被薑臨溪隨手送人了,主人自己還不在乎,警長就心疼得要命,連專門給它買迴來的貓糧都不碰。


    ——廢話,警長本來就不吃貓糧好不好!


    “咦?這麽興奮啊……難道找到目標了?”薑臨溪托著腮,有些意外靈貓的激動,“……兩個?”


    “喵!”小黃貓大力點頭。


    小女孩歪歪頭,思考了一下,能讓她家的警長看上的命格必定是奇葩,比如“心有靈犀”:“那麽……什麽時候……現在?地點在哪裏……”說這話的薑臨溪給人感覺已經去了半條命。


    說起來,這個世界現在還是八月下旬的樣子,隻是最近氣溫變化異常。之前遇到宮崎耀司的時候本身就是深夜,加上那附近的山裏最近好像還下了一場雪,氣溫下降得厲害,導致她還以為是深秋時節。


    結果這才幾天,氣溫立馬迴升到了正常的夏日水準,讓在潮濕的南疆長大的薑臨溪各種不習慣。


    “喵!”警長轉頭看向某個方向,抬起爪子,露出三根貓爪。


    “……臥槽東京體育館?你殺了我吧!”


    薑臨溪剩下的半條命也跟著去了。


    “喵喵喵!”說好的找到了就去獵命的不許耍賴!


    在警長的貓貓拳下勉力複活迴複了一半血槽,薑臨溪看了眼外麵白晃晃的大太陽,深深地歎了口氣,最後還是認命地抓起鴨舌帽,準備出門。


    隻是她的表情更容易讓人想到上刑場。


    警長神氣活現地站在自家主人的頭上,給怕熱的主人壓下了倒下前的最後一根稻草。


    隻差臨門一腳就出門了的薑臨溪後悔了,頭頂上的毛皮氈子不要太熱啊:“警長……我們打個商量吧?明天去行不行……”


    圍觀到底的宮崎耀司沒忍住,噗了一聲,笑出聲來,引來一人一貓的注意。


    他清了清嗓子:“需要我開車送你們去嗎?”他的傷雖然需要靜養,但是偶爾出門走動一下也沒事,而且他也很好奇命格是個什麽樣的東西,獵命又是怎麽一迴事。


    更何況雖然說是他開車送,但是到時候肯定是司機兼職保鏢開車,此人最大的用處大約就在於當隨行吉祥物吧。


    送上門的服務幹嘛不要?


    薑臨溪毫不猶豫地點頭。


    於是那頭吩咐下去,沒多久就準備好了車子和人,薑臨溪抱著貓坐在後排,宮崎耀司跟著在她身邊。


    “對了,去哪裏?”


    薑臨溪想了想,迴憶了一下東京地圖連同自家貓咪能在最近幾日裏跑的最遠路程:“應該是東京的某個體育館吧?警長說是寫著有東京兩個字的地方,有點像bj的體育館,中空,沒有天花板,裏麵有很多人打網球。”她雖然能聽懂警長的話,但是警長自己也說不太清那地方是哪裏。


    ——薑臨溪會日語可不代表警長也自學日語能看懂那些標誌牌,薑家的貓目前還隻看得懂中文。


    在東京,類似體育館,中空無天花板,打網球……


    幾個信息聯係在了一起,司機同誌很快想到了:“是不是網球館?最近那裏正在舉辦全國中學生男子網球大賽,今天應該正好是總決賽,東京的青春學園對神奈川的立海大。”


    顯然司機是網球迷,連總決賽雙方是誰都知道了。


    “喵!”


    薑臨溪有些詫異地看著警長的反應:“啊,警長說你說得對……那應該就是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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