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走上橋去。這橋兩旁均無扶手,中間被火烤得炙熱難當。一走上去,吱吱地冒煙,並有火星閃出。

    安知難大師將舍利子置於額前半尺處。頓時清光大盛,將四人籠罩在內。他們一個跟一個往前走著,煉獄之火忽忽地卷了上來,均被舍利子光芒逼退。

    劉羽軒走在橋上,向底下一看,不禁目馳神搖,趕緊加快了步子。這橋看上去不長,四人卻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對麵。劉羽軒不禁問道:

    “大師,這橋不象看到的那麽短啊!”

    “確實如此,這煉獄之橋非普通人能隨便過的。隻有擁有結界或者有超脫紅塵之力的人才能過。”靈根大師道,“剛才,安知難大師以舍利子保護大家。否則是沒法過去的。”

    四人踏上對岸,還未及上山,就看見前方黑壓壓站著一大群屍巫,這些屍巫均身穿黑袍,手持彎刀,那刀上發出道道火光。

    “烈火彎刀!”劉羽軒突然想起隱咒中所見,大聲叫了起來。

    “不錯,他們似乎有備而來。”丹珠朗大師道。

    正說著,屍巫陣中衝出二個首領來。第一個是金釺使者,第二個是血刃長老。

    “束手就擒吧!你們幾個一進‘血嶺’,教主就知道了。看看你們後麵,已經沒有退路了。”金釺使者狂笑道。

    劉羽軒迴身一看,隻見,鬼藤祭司和血牙長老帶著一群屍巫,手捧一隻尺許長的盒子已經封住了煉獄之橋的入口。

    煉獄之橋下的火光大盛,濃煙烈火騰空而起,竟然變成了一堵十幾丈高的火牆。

    “不好!”劉羽軒迴身一記匹練斬,擊向血牙長老。血牙長老識得厲害,連忙把盒子打開。一道紅光衝出。它向兩邊飛速長開,很快形成了一道血牆,高約五丈多,將四人的退路盡皆封死。

    劉羽軒的匹練斬一擊上血牆,頓時,在上麵開出一個大洞。血水湧動,漩渦狀向洞裏補去。鬼藤祭司大叫一聲,左手已經受傷。

    “這是什麽玩藝兒?也不過如此而已。”劉羽軒輕蔑地道。

    “哼,這是血壤。能無限長大,待會兒,你就知道厲害了。”

    金釺使者一邊說,一邊將月影錐輕輕一擺,那些屍巫頓時潮水般向四人衝來。那死亡的奔騰聲,鋪天蓋地而來。

    然而,一道雪亮的白光緩緩從地上升起。這白光初時並不甚起眼,唯向前滾動的聲音如雷鳴一般。它越滾越快

    ,越滾越亮,還未接觸敵人,鋒芒之銳利就把那些屍巫的黑袍都撕裂了。

    金釺使者瞧著心驚。他高喝一聲:“結‘屍山’之陣!”。那些屍巫立刻變換隊形,很快結成一個重重疊疊的圓陣。陣中一道黑霧衝出,迎向白光。

    金刃破空之聲傳來,屍巫所結的圓陣中立刻飛起幾十段分成兩截的屍巫。黑霧被刺破,分散開來,直到血紅的錐影將白光迎住,屍巫圓陣才算沒有亂了陣腳。

    靈根大師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讚道:“丹珠朗大師,是‘海潮咒’吧!果然是匹練斬中的奇招。”

    丹珠朗大師笑道:“獻醜了!這是從太陽燈塔中幻化出來的招術。我太托大,沒將燈塔帶來。隻好跟‘月影錐’拚上一迴了。”

    說著,他直奔巫陣,與金釺使者鬥在一處。那‘月影錐’捉摸不定。金釺使者又極善隱身,眾人仿佛看著一個白袍老者與一件看不見的兵器格鬥一般,心裏都捏著一把汗。

    白光和‘月影錐’纏了一會兒。劉羽軒按捺不住,也跳過來幫忙。血刃長老立刻迎出,四人二對廝殺在一起。

    這時候,靈根大師突然覺得四麵八方似都傳來擠壓逼迫之聲。他迴頭一看,隻見那血壤越來越高,越來越大,已經高達幾十丈,將四人以及眾血教的人都包了起來。

    “師兄,這血壤果然非同小可!”靈根大師道。

    “無妨,隻等前方戰果一定,我們便有破解它的方法!”苦行大師微笑道。

    又見前邊,白光紅影殺作一團。猛然間,白光閃爍處,血紅的刀刃被一劈為二,然後一聲慘叫。血刃長老被劈成二截,屍體立刻被屍巫們吃光了。

    靈根大師駭然,苦行大師道:“這是血教的規矩,死掉的巫法高手,將成為屍巫提升法力的食物。同樣,我們的人如果失敗,下場將更慘。”

    “如此不懂憐憫,血教教主怎能法斷天地。”靈根大師歎息道。

    說話間,前方戰局又起變化。月影錐連連倒退,丹珠朗步步向前,顯然已經勝券在握。突然,金釺使者現出本身,抓起屍陣中的屍巫向丹珠朗投去。丹珠朗刀光起處,屍巫盡被劈死,隻是那金釺使者早已去得遠了,來不及追上。

    丹珠朗正在可惜,忽聽前方傳來咒罵之聲。隻見,金釺使者掣出金釺和月影錐一齊向前砍去。前方一片紅光閃爍。原來,那血壤將所有人圍在其中,然後一層層向內傾倒,好象要把所有一切都吞沒一樣。

    “師弟!展開你的靈樹,我要使用舍利子攻擊‘血壤’了。”

    苦行大師叫道。

    靈根大師盤膝在地,身周立刻長出六株綠色奇樹。那樹枝交叉疊成羅傘狀,遮出一片地方。

    丹珠朗大師,劉羽軒一聽靈根大師的召喚,立刻奔進六棵樹所圍之處。刹那間,安知難的舍利子便起在半空之中。這珠子一變十,十變百,百變千??????在空中幻化無數珠影,雨點般擊向血壤。每一次,都將它穿透。紅牆立時向外崩塌,高度不斷降低,很快就散成了一地血塊,空氣中充滿血腥之氣,令人作嘔。煉獄之火中,慘叫連連,那是屍巫們即將被毀滅的靈魂發出的哀嚎。

    “你們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金釺使者從血牆殘骸中爬起,狠狠地咒罵著鬼藤祭司和血牙長老。然後,他跟著他們一齊向山上的神殿逃去。四人追趕上去,直闖山頂神殿。隻見神殿中空空蕩蕩。寶座上隻坐著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他麵色蒼白,穿著一件鑲滿寶石的紅色長袍,顯得氣質高貴。

    “他就是血教教主!”劉羽軒大聲道。

    “是劉羽軒嗎?”年輕人厲聲喝道,“你怎麽又迴來了?這一次我絕不輕饒。”

    “饒?哼!你是何人?坐在上麵裝神弄鬼,你以為你真有那麽強大嗎?”劉羽軒反駁道。

    一道紅光隨手射出,直向劉羽軒擊去。劉羽軒奮起匹練斬。白光席卷而上,竟是針鋒相對。

    “蓬”的一聲,紅白相交,在半空中凝結不動。那血教教主手指一根根揚起。每揚起一根,紅光威力便增強一分。到第三根手指時,劉羽軒已然抵不住勁了。白光漸漸迴收,到第五根手指時,紅光已逼近青色尾光。

    “咦!”血教教主奇道,“這匹練斬中似有其他寶物相助。難怪還能抵住。”他說著,手臂向前一推。劉羽軒頓覺一股大力直擊自己右臂,發出的白光已完全消解,對方的力量直衝過來,幾乎無可躲避。

    正在此時,又一道白光飛起,紅光中斷。原來是丹珠朗出手相助,接了過去。

    “好強的刀咒!”血教教主道,“你是丹珠朗吧!雪山神巫師,果然名不虛傳。你那太陽燈塔未帶,就有些太托大了。”

    丹珠朗一驚,“他怎麽一下就認出我的來曆呢?這血教教主的確十分厲害。”

    “啪”的一聲,白光、紅光全都消失。那年輕人已站了起來。他的另一隻手和胸部似已受傷,低垂

    在一邊。

    “安知難,以眾擊寡,你師祖天竺尊者也是不屑的。你怎麽和你師弟一起動手呢?好不要臉!”

    “教主,老衲為你後輩,情知一人之力,絕非你的對手,但為了拯救天下蒼生,也隻好這麽辦了。”安知難一邊催動舍利子,一邊說道。

    “這樣便能阻止嗎?你和你的師祖一樣幼稚。”說著,他一轉身,竟在寶座上消失了。

    靈根大師將水火天平置於身前一看,道:“剛才不是他的本體,是幻影。他的本體已經往後山去了??????”

    “那我們快去”劉羽軒急道。

    “等一下!”苦行大師阻止道,“那地方有血結界的本源。若盲目前去,必無反抗之力。”

    “那怎麽辦?”丹珠朗問道。

    “你們把額頭湊上來,我用舍利子為你們貼上經文。這樣便可擺脫那魔物的結界了。”

    “什麽魔物?”三人齊問。

    “來自地獄的魔物:血影錐。”苦行大師神色凝重地道。

    四人走出神殿,來到後山。隻見後山紅雲滾動,電閃雷鳴。

    “快走,血影錐已經啟動了。”苦行大師道。

    四人沿著山道一陣急奔,轉出山嘴,便看見眼前一片奇景。

    隻見正前方,麵南背北,立著一座高塔。這高塔全由白骨堆成。骷髏環繞,直插天際。高塔下方生出許多粗壯的虯根。這些虯根盤根錯節,上麵生滿紅色的毒蟲。它們的一部分深深紮入山脈底部,呈暗紅色,閃動不已,不斷有汁液從中流過;另一部分,向兩旁的山脈延伸擴展,上麵不時生長出許多奇怪的東西來。

    眾人一眼認出,那些東西中有紅色的武器,各種色彩斑斕的生物和奇形怪狀的叫不出名字的東西?????不下數十件之多。

    這奇絕怪異的景象使四人都大吃一驚。他們站在接天高塔之下,仿佛渺小得如同一個螞蟻。

    “你們終於到了。”高塔上顯出一個人的臉來。這張臉蒼白而年輕,帶著驕傲的神色。他的聲音在血嶺迴蕩,似乎不可抗拒。

    高塔前還跪著幾個人。他們是血錐祭司,鬼藤祭司,以及金釺使者等人。他們看見,劉羽軒等人,都站了起來,走到高塔的白骨旁。

    劉羽軒,丹珠朗雙雙出擊,兩道耀眼的白光劈向高塔。

    “轟,轟”兩聲,高塔上閃出兩道青色光芒。兩記力

    道強勁的刀咒頓時反射迴來。二人大驚,連忙躲閃,白光將地麵砍出二道深溝。

    “不要輕舉妄動。這‘血影錐’非同小可。刀咒的力量傷害不了它。它是一個活的魔物。已經與血教教主合為一體了。”安知難大師道。

    “必須把他們分開。”靈根大師道。

    “怎麽分?”丹珠朗問道。

    苦行大師道:“這血影錐根莖紮在血嶺之中。它從人間的墳墓中吸取屍體的血肉。兩旁的虯根上生出各種奇異的兵器和生物,十分強大。你們退後些,我用舍利子來試試。看能否劈開這魔物。”

    “師兄!我的水火天平可以指出此魔物中,人錐結合之處。到時,我們可選擇時機一齊動手。”

    “那我呢?”劉羽軒問道。

    “你先等一下,負責保護我們幾個。因我們施法與‘血影錐’對抗之時,需全力施為。你便留在我們身邊,負責看住那幾個。”

    劉羽軒點頭。

    隻見,安知難將舍利子拋至半空。那舍利子越變越大,初時如棗核,漸漸大如車輪,最後變得如同雲彩般大,遮住了一方天空。眾人正看得驚訝。卻見舍利子中一聲巨響,滾出一把刀來,直向高塔劈去。

    高塔中也發出一聲巨響,一把紅色的錐狀物迎向那把刀,去勢更快,帶著雷鳴電閃。此時,靈根大師的水火天平,突然發出一陣亮光,射上高塔。

    “快,那就是結合之處。”他大喝道。

    天上的刀立刻消失了。舍利子猛然變得通紅,滾輪一般飛速向高塔的中前部撞去。與此同時,丹珠朗的匹練斬再次發出,白光掠地而起,也砍向高塔的中前部。

    然而,他們再快,也不如紅色的錐子縮得快。那東西一擊而退,竟然後發先迴,眼看就要合體。

    眾人心中失望,都歎息這次出擊的失敗。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血錐祭司,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亮銀色的匕首,口中念念有詞。那把亮銀色的匕首,立時暴長三丈,亮如秋水,猛地向那深紮地下的虯根刺去。

    “噗”的一聲,血汁橫流。這一下似是中了要害,那高塔一陣晃動,發出聲震山穀的慘叫。那紅色的錐狀物便迴得緩了一緩。

    “轟,轟”兩聲巨響傳來。舍利子和匹練斬都擊中了水火天平照射之處。緊接著,白骨紛飛,那高塔立時崩塌下來。紅色的血肉紛紛從塔上散落,它迅速地向地麵收縮起來。那

    些根莖和兩旁的伸展物糾纏著,痙攣著,都向血嶺的泥土裏縮去。

    一個人影從塔上掉下。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一邊呻吟一邊怒喝:

    “你??????為何背叛我?”

    血錐祭司取下頭罩,露出滄桑憔悴的麵容:

    “你看清楚,不是我一個背叛你。”

    血教教主順勢一看,隻見金釺使者,鬼藤祭司以及一眾屍巫,盡皆逃得精光。居然還是隻有血錐祭司留在他的身前。

    “哈??????哈??????”血教教主狂笑起來,“枉我把你當我血教第一高手,讓你祭奉血影錐,你竟在此時反我。我真後悔,真後悔。”

    血錐祭司道:“你妄圖法斷天地,主宰世界的毀滅和誕生。可你不知道,你的武斷和怨恨毀掉了無數的幸福和快樂!”血錐祭司說著,眼中掉下淚來,“我隱忍多年,終於看到你也有今天!”

    “是嗎?我也有今天?”血教教主蒼白英俊的臉依然傲慢不屑,“即使我有如此下場,你也拯救不了蒼生了。你也救不了這個世界的。你依然失敗。”他說著,把手指向血嶺的西方。

    血錐祭司向那邊一望,不禁嚇得倒退了幾步。他大聲地唿喊起來:

    “地獄之穴!地獄之穴!它已經完全打開了。”他邊說邊往後退。

    苦行大師等四人不及奔上前來,就看見血嶺的西方,黑得天地不分,狂雷閃電圍著一個巨大得深穴,不住地轟擊著。

    苦行大師麵色焦急:“不好,是誰啟動了微塵宮?地獄之穴也同時打開了。”

    他剛說到這裏,血錐祭司已經沿著血嶺東邊的山道跑了下去。

    靈根大師道:“我們有沒有法子關閉它!”

    苦行大師搖了搖頭:“不行。‘微塵之鑰’與‘血影錐’已生感應,光靠我們的力量是無法關閉地獄之穴的。這地獄之穴開啟之後,無法象往常那樣,隨微塵宮的關閉而關閉。到時候,洪水、怪物天下橫行,人間將成地獄。”

    眾人都感絕望。

    “師兄,不必難過了。我們已經盡力了,也許這就是佛祖所說的‘劫難’吧!”靈根大師痛苦地合上雙掌,念起經文來。

    “不,我還要最後試一試!”苦行大師道。

    眾人都是一愣。

    “我將進入地獄,實踐我佛的願望。”苦行大師道。

    “師兄!”靈

    根大師流淚道,“我們道行不夠,如此做法,隻能自己受苦,於事無補!”

    安知難大師淡淡一笑:“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今日事到臨頭,反而退縮,師兄這許多年的苦行都是枉然了。”說著,他邁開步子,便向那片黑暗走去。

    “哈??????哈??????”血教教主狂笑不已,“你以為憑一己之力,便能拯救世界?這人間充滿惡欲、貪婪、自私、無情、冷酷和謊言,豈是你一人所能帶走的?”

    “你??????死到臨頭了,還惡語傷人!”劉羽軒怒道,他從腰間拔出“破魂刀”便向血教教主刺去。

    “不要傷害他!”一朵金色觀音草橫飛而至,批針形的花葉撞開劉羽軒手中的“破魂刀”,護在血教教主身前。

    “哥哥”一聲帶著哭音的唿喊由遠及近。

    隻見一個白衣少女,光著腳在血嶺的山道上狂奔。風兒吹拂起她的發絲,連天地間的血色都為之動容。

    她飛奔而至,幽幽地望了一眼劉羽軒,撲到血教教主身前,跪在地上,扶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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