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鑒一覺醒來已經是地曆七天之後了,他緩緩從床榻上坐起,隻覺頭腦昏沉沉的。


    他連忙掐了一個水決洗了洗臉,這才清醒了一些。


    隨後他抬頭看著眼前的場景,這裏一座十分簡陋的木屋,但好在幹淨整潔。


    現在木屋的門窗被關的很嚴實,所以顯得有些黑暗,不過對於一個真仙來說,黑暗並不能影響他們視物。


    方鑒起身來到窗邊,隻見一束束金色的陽光從縫隙中透入屋內,還帶著陣陣百花香。


    他用木條將窗戶支起,霎時一陣和煦溫暖的清風帶著花香拂麵而來,方鑒深吸了一口氣,發現靈氣竟然十分濃鬱。


    方鑒打開木門,邁步走出了小木屋,卻見四周靈花遍地,芬芳怡人,還有蝴蝶翩翩飛舞,蜜蜂嗡嗡采蜜。


    “鴻清真人,你醒了。”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隻見前方靈花叢中閃過一道靈光,隨後一位身著月白色道袍,清秀如玉的年輕人出現在方鑒麵前。


    方鑒看了此人一眼,竟然是一位真仙,於是拱手拜道:“方鑒見過道友,不知道友如何稱唿?”


    年輕人也拱手行禮道:“在下楚青裳,是這不周山的山神。”


    “哦?”方鑒聞言微微一訝,再次拱手道:“原來是不周山君,失禮失禮。”


    楚青裳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這裏是我平日閑暇小住的地方,十分簡陋,讓鴻清真人見笑了。”


    方鑒笑道:“哪裏哪裏,我還要多謝山君收留呢,對了,是誰送我到這裏的?”


    楚青裳笑著說道:“那日鴻清真人喝太多酒,醉倒了過去,是諸位星君送真人到此的。”


    方鑒問道:“那諸位星君呢?”


    “當天就迴天上去了。”楚青裳說完嘴角的笑意再也掩蓋不住,“這幾日的滿天星鬥...嗬嗬,真是一言難盡哈。”


    方鑒聽到楚青裳的話,又看著他的模樣,臉色不由變得有些怪異。


    這些星君不會直接醉酒‘巡天’吧,方鑒隻是想了一下那場麵...就打了一個寒顫。


    隨後方鑒告別了楚青裳,離開不周山往東天府去了。


    這一次再沒有人來攔方鑒的路,寶檀華菩薩的結果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所有人,想對付方鑒,先找個比大日如來更硬的後台吧。


    所以當方鑒來到東天府的時候,受到了整個天君府超規格的迎接,就連九真天君都迎了出來。


    “天君親迎下官,這如何使得。”方鑒來到九真天君麵前躬身一禮說道。


    九真天君笑道:“哈哈哈,你這位天法官現在可不得了,凡是天上仙官哪個不知你現在鎮壓一位菩薩、奪走了一位佛陀法寶的豐功偉績?”


    方鑒擺手笑道:“天君過獎了,鎮壓菩薩是大主使的法旨,與我何幹呢?”


    “咦?”一旁的台華上人詫異道:“那不周山腳下的石碑...”


    “咳咳。”方鑒咳嗽了兩聲,然後說道:“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了,我這次來東天府...”


    九真天君道:“本君知道你是來幹嘛的,走,先進殿說吧。”


    隨後眾人進到青元天宮大殿,落座之後,九真天君看著方鑒說道:“鴻清真人,你可真是說彈劾就彈劾一點情麵也不留啊。”


    “是啊,三十萬功德,心疼啊。”台華上人一臉痛心地說道。


    方鑒倒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而是笑吟吟地看著九真天君與台華上人道:“功是功,過是過,交情是交情,都不能淩駕於天法之上。”


    九真天君聞言,指著方鑒笑道:“天法官的通病了,在其位,謀其職。你我執掌東天府,失職失察,被罰也是應該。”


    台華上人聽了這話,當即笑道:“天君說的是。”


    閑談完畢,方鑒便向九真天君道明來意:“天君,我此來是要整肅東天府及東勝神州人事,這是中天北極紫微大帝所賜‘紫微玄符’。”


    當方鑒拿出紫微玄符的時候,九真天君與台華上人立刻起身朝紫微玄符行禮以示尊敬。


    然後朝方鑒點頭道:“好,那麽從現在開始,東天府將全力配合鴻清真人整肅東天府及東勝神州人事。”


    接下來,一場巨大的,涉及到整個東天府和東勝神州的仙官整肅開始了。


    首先是東天府,從各大將軍,神將開始,除破廟將軍典容外,伐壇將軍袁蹈,轉牒使徐迥由東天府台華上人親自審查,二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敢隱瞞,全部交代。


    不過二人倒是沒有如捉殺將軍範亨那般肆意妄為,頂多就是收了許多下界真修的禮,幫他們辦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最後,二人各自被東天府上報太玄都省罰去了四十六萬功德,但念在二人為東天府效力多年,還是讓他們繼續擔任伐壇將軍與轉牒使一職。


    方鑒得知東天府對二人的懲罰後,也沒有多說什麽,那四十六萬功德是二人收受的所有下界真修禮物的價值加上他們自己近千年來積攢的俸祿,可以說二人直接一夜迴


    到了解放前,等於幾千年下來就給東天府打了一場白工。


    接著就是方鑒這邊了,東天府上百名書令史、數千親衛神將全部被聚集在青元天宮外的重天雲層上,然後方鑒帶著破廟將軍,以及臉色死灰一片的法壇將軍和轉牒使三


    人,麵對著東天府的上百名書令史與數千神將道:“接下來我點名,凡是叫到名字的就上前來。”


    方鑒說完,一名花仙子抱著一張檀椅放到了方鑒身後,然後方鑒便在檀椅上坐了下來。


    又有另外四五名花仙子,各自抬著一張桌案,前後共搬來十張桌案和十張椅子擺在方鑒的前方。


    這些花仙子並不在整肅之列,因為她們隻是天君府點化的花仙,是來伺候人的,沒有半點權力。


    當桌椅全部擺好之後,轉牒使上前遞了一份名單給方鑒。


    方鑒接過名單,然後開始依次點了十個名字,然後,被點到名的十名書令史有些忐忑地邁步走上前來。


    “坐。”方鑒伸手一指對麵的桌椅說道。


    這十名書令史有男有女,但每個人此刻都萬分拘謹,方鑒讓他們坐,他們立刻就坐了下來。


    接著方鑒又一揮手,隻見兩名花仙子再次上前,將紙筆放到了這些書令史麵前的桌案上。


    “你們可知我是誰?”方鑒朝這十名書令史問道。


    隻見一名女書令史一臉忐忑不安地道:“知道,您是天法院的鴻清真人。”


    “好。”方鑒點頭,又道:“天法官是做什麽的,你們知道嗎?”


    書令史們紛紛點頭,方鑒笑道:“知道就好,現在,當著我的麵,把你們這些年的失職、瀆職還有在任職之間所犯的錯誤全部寫在紙上。”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方鑒右手在檀椅的把手上輕輕一拍,語氣凜冽,一身真仙的威勢立刻就放了出來。


    “在我麵前最好不要撒謊,不要想著能夠蒙混過關,你們寫好之後我是要複查的,要是發現誰想糊弄過關。”方鑒笑道:“我就讓他去人間當廁神。”


    聽到這話的書令史們頓時被嚇得臉色發白,再加上方鑒真仙的威勢更是讓他們汗流浹背,紛紛拿起筆來開始拚命迴想自己這些年工作上犯過的錯誤。


    抱歉,在天庭當官,你想隱瞞掩蓋自己的錯誤是不可能的,作為神仙,有的是辦法查你。


    就這樣,整場自書過錯持續了地曆三日,數千人中,隻有十五個人交了白卷。


    方鑒將所有人的自述文卷收起,然後帶著伐壇將軍、轉牒使、破廟將軍三人一起進行複查。


    然後複查就花了地曆整整三個月時間,方鑒帶著三人硬生生將東天府近千年來所有的浩若煙海的卷宗文檔、案卷記錄全部核查了一遍。


    最後結果是,所有人都很規矩,沒有在方鑒麵前玩小聰明。


    在複查之後,方鑒將東天府所有官員的資料全部整理出來匯成卷宗,親自送到了太玄都省太玄總計佑光真人手中。


    太玄總計專司負責所有仙官職司審查,無論是優是劣,是勤於職事還是瀆職失職,都要登籍入冊,以觀後效。


    不過,太玄總計也沒讓東天府等太久,當方鑒報上去之後,先前那十五個交白卷的書令史得到了太玄都省的賞賜,每人賞賜十萬功德。


    因為他們在東天府任職的一千多年裏,竟然沒有出現任何失職、瀆職與錯漏之處,這十萬功德他們是應得的。


    而另外那些犯了錯誤的,太玄都省按照他們過錯的大小一一做出了懲罰。


    最高的罰去了數萬功德,最低的也罰了數千功德。


    這些書令史都是六品仙官,本來也沒多少俸祿,而且並未犯下大錯,所以大部分罰的並不多。


    至於那些神將,都是東天府自己招募的,所以便由東天府自己處置。


    於是九真天君看過方鑒的審查之後,當即便將那些犯有嚴重過錯的神將奪去東天府牌符,斥三百木火鞭,然後逐出神將之列。


    這一次東天府足足有五百多名神將被逐出東天府,成為了一個‘光榮’的散修。


    至於那些過錯較輕的,則全部被罰一百木火鞭,個個被打的皮開肉綻,臥床不起。


    而在整肅了東天府之後,方鑒又馬不停蹄帶著轉牒使、伐壇將軍、破廟將軍以及三十多名書令史,開始對整個東勝神州整個仙官係統進行整肅清查。


    這個範圍極大,包括了城隍、山神、土地、水神、門神、井神、灶神等等所有凡間仙官係統。


    總之,這是一項極為浩繁複雜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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